第一百零二章 神山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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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猿小通和猴小灵去西天路上押取妖怪,带回一个绝大喜讯:齐天大圣保护着唐僧师徒,历经一十四载,八十多番大难,即将到达西天了!此讯一传,花果山上群情鼎沸:从此之后,大圣再也不用给那大唐和尚牵马坠镫,终于可以退掉金箍,回山团聚了!

从这一天起,马流二帅与奔巴二将就翘首切盼大圣归来,孙小空也带着小通小灵,指挥猴娃小兵,打扫洞府,更换旗帜,酿酒备茶,演练歌舞,时刻准备列队以迎。但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自此之后,这师徒四众竟然音讯全无了。小空与小通小灵因大圣久候不归,迫不及待,轮番乘着黑雕,飞去那西天路上迎候,寻遍了山山水水,也未能见其踪影。花果山将帅们渐生焦虑,费尽猜详:不知大圣一行究竟是临到西天,又突遇凶妖悍怪呢;还是回到东土之后,被唐王盛情挽留呢;抑或是西天缴旨之时,被佛祖如来翻脸扣押呢。数日之内,竟闹得猴兵猴将们惶惶不安,谣言四起了。

孙小空于情急难耐之下,亲自乘上黑雕,直飞东土大唐,在长安城中香烟繁盛的雁塔佛寺翩然落下,向僧俗人等多方询问有无取经高僧归来的消息。人们俱皆言说,西天取经的玄奘和尚不但早已归来,而且又已带着那三个相貌奇丑的徒弟,驾着五彩祥云,白日飞升,返回西天去了。雁塔寺那位鹤发童颜、白须弯眉的老方丈,想必是接待过唐僧师徒之后,已经见怪不惊了,对于这个乘着黑雕翩然落下的红毛小猴也不以为怪,反而敬若神明,絮絮叨叨地向他详述高僧玄奘在这雁塔佛寺讲经说法的盛况,绘声绘色地叙说师徒四众在满天钟磬之声里,佛光罩体,平地升空而去的情境,并且又唤出执事僧人,命他速备斋饭,款待来自孙大圣仙乡故里的一猴一雕,欲借此再次轰动一方,以盛佛寺香火。孙小空哪有心情吃斋用饭,一甩手推开了几位老僧,纵身跨上黑雕,越过汪洋大海,直向花果山急速飞回。

黑雕也是心急如火,如同流星闪电一般振翅疾飞,冒雨迎风,穿云破雾,不消半日,就已飞临东洋大海。虽隔万倾碧波,那花果山却已遥遥在望了。未到山前,就已清晰可见,那峰顶上,树梢上,旗杆上,到处都有三五成群的猴兵猴将在登高远眺,俱是寻望大圣的踪影。来到近旁,则见那马千流万二位元帅、奔十巴百二位将军都已登上点将台,立于“齐天大圣”帅旗之下,向他们招手呼唤。黑雕忙将双翅一倂,乘风而下,徐徐落于台上。

还未待孙小空从黑雕后背滑下,马千元帅就急切发问:“此去东土打探,可有大圣消息?”小空一边滑到台上,一边急忙答道:“消息倒是获得,只是未见其面!”正在旗杆顶端四方瞭望的猿小通和猴小灵一闻此讯,立即一跃而下,上前拉住便问:“是何消息?快快讲来!”小空叹口长气,缓缓说道:“大圣师徒确已取得真经,回到东土大唐,然而只在长安城中雁塔寺内讲经一日,就又返回西天,向如来佛祖交旨去了!”马千元帅问道:“可否问得是何时返回西天的?”小空答道:“据雁塔寺老方丈所言,至今已是半月有余了。”流万元帅问道:“你可否问明大圣师徒是陆地乘马而返,还是腾空驾云而去?”小空答道:“据佛寺老僧所见,正在唐僧讲经说法之际,九天云外钟磬齐鸣,随即就见佛光普照,祥云绕身,他们师徒四人便平地飞升,驾着祥云西天而去。”

二帅频频颔首,沉思半晌,马千元帅方才缓缓说道:“既是驾云而行,不消一日,即可到达西天;若是交旨顺遂,转日即可归来。然至今已逾半月,竟无大圣消息,是吉是凶,就难以预料了。”流万元帅说道:“大圣保护唐僧取经,降妖捉怪,功不可没,即便不加封赏,也不至再行惩处吧?”马千元帅说道:“你不知玉帝晋封大圣为弼马温之事?若是如来也要留他充作杂役,而大圣坚执回山,就难免反目成仇了!”众猴一闻此言,俱皆忧从中来,一个个紧锁愁眉,半晌无语。

孙小空跨前一步向二帅说道:“大圣即或留在西天,也定要回山告知我等,安排此后大事。然而至今讯息全无,显见凶多吉少。我即刻与黑雕寻去西天,探得确讯;若是大圣诸事顺遂,就请他作速回山,以求团聚;若是果遭如来扣押,我也急速回来,倾我全山兵将打上西天,与那如来众佛决一死战!”众将帅皆曰言之有理。马千元帅沉思半晌,方缓缓说道:“事至今日,也只得如此了!”说罢,亲扶小空坐于黑雕后背,谆谆嘱曰:“此去西天探讯,务要见机而行,无论吉凶,切莫纠缠,速去速回;我等在山中立即调兵点将,整装待发,一经消息确切,即刻倾巢而出!”小空向各位将帅抱拳一礼:“尽可放心,我即去也!”

那黑雕纵身提足,伸颈展翅,正要腾空而起,花果山不知为何忽然剧烈地摇动起来:高耸入云的主峰如同醉汉一般东摇西摆,山上山下的桃梨枣杏被摇得花飞果落,点将台上旗杆顶端的“齐天大圣”金字大旗左飘右荡,台上台下的猴兵猴将们俱皆被摇得立足不稳,发出阵阵惊呼。与此同时,山根下一阵又一阵的咔咔作响,传来阵阵石崖断裂之声,其间还夹杂着惊涛骇浪的激荡轰鸣。

二帅二将久居此山,从未经历过如此怪异情状,不由互相探询猜测:难道是山根之下发生了地震?孙小空骑着黑雕正要飞去探看,忽听山根之下临海站哨的几个猴兵,一边连滚带爬地向山上逃来,一边惊惶万状地叫嚷:“不好了!不好了!山崩地裂了!”

小空与黑雕探身向下一望,果不其然,只见那花果山根之下,环山沿海之间,山海相连之处,出现了一圈巨大裂缝,如同有人用刀沿着山根狠狠割了一圈,将那花果山与周围海滩连根割断,使水面上的山体与海水中的山根完全离开,随着山根断裂的咔咔巨响越来越大,那一圈绕山而裂的巨缝也越来越宽,海水涌进裂缝,激起层层浪花,涛声直如惊雷,使众猴心惊胆颤。

二将二帅也惊得头晕目眩,不知又是因何而来的塌天大祸。正当惊悚无地之际,石崖断裂之声却又蓦然停止,波涛冲激之响也渐渐减弱。众猴惊魂方定,乱纷纷探头探脑向下望去,不由又发出撕心裂胆般的惊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小空与二帅二将向下注目详察,原是整个花果山已从海中完全拔出,正在离开海面,慢慢向上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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