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生喝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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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如来再次开口:“奔十巴百乃花果山领军先锋,勇猛忠直,身先士卒,守山护洞,多有战功。今特授职为执法力士,列于原有八大力士之后——现为十大力士,即刻到职入列——”

如来一言说毕,那接引天尊立即拉着奔巴二将,引到那殿门之外,台阶之下,使之更换袍服,列于八大力士之后,垂手侍立。小空一见,又起身向佛祖抗争道:“奔巴二将,乃我花果山一万八千猴兵之先锋大将,岂可授此力士之职?耻居侍卫之列?”悟空急忙又上前制止,拉他坐下。

那佛祖如来对小空此番之问置若罔闻,竟不作答,只管继续封衔授职。又高声叫道:“猿小通、猴小灵,乃花果山幼年小将,学道习法,颇有灵性,守山护洞,另有奇功。特加封为大雄宝殿炉前司香侍者,为殿前炉中添香续火之役,即刻到职司事——。”

佛祖说毕,又是那接引尊者将猿小通猴小灵引到殿前两个香炉之下,叫他二人一个专司左炉,一个专司右炉,教他首次执礼添香已毕,令其即于香炉之侧垂手侍立。小空心中愈加不平,然悟空一再示意制止,只好隐忍不发。

那佛祖如来已是再次开口授职:“黑雕虽系鸟族,来自海外荒山,然相从于危难之际,往返于万里之遥,奔波之功卓越,忠贞之德尤显。既入佛门,自当重用,现授职为灵鹫山巡阅尊者,于本佛祖莲台座前驻在。即刻到职司事——。”

如来语毕,接引尊者立即引导黑雕至如来莲花宝座右侧侍立,黑雕一转身甩脱接引尊者,昂然回返,立于小空身后。

接引尊者欲去强拉,如来微笑挥手止之。复又开口授职:“花果山众多老少猴兵,世受此山灵气,同历此山磨劫,今日随山皈依,乃是佛缘所至。为使之不离故土,着其仍居此山,俱皆授职为守山仆役。”

众猴兵听此,心中稍安。小空正欲上前动问众猴无生无死、不入轮回之事,却听那如来继续说道:“山中众妖,俱有罪孽,然修山建洞,已赎其罪,故令众猴众妖俱皆居于花果山中,授职为修山仆役,依然栽花种树,守林护山,从即刻俱皆到职司事!”

如来授职一毕,众佛徒俱皆称颂“阿弥陀佛!”唯小空再次起立问道:“众妖来自荒山野境,一向兴妖作怪,虽则修山有功,岂可与我山众猴同居仆役?如此授职,善恶何辨,功过何分?”

如来笑道:“护法灵佛有所不知,我佛家大慈大悲,宽宏大量,无分贵贱,普度众生,恶亦一是非,善亦一是非。善与恶虽其行止不等,达于佛境则殊途同归。此乃佛家之至法,护法灵佛此后亦应据此护我佛家大法也!”未待小空再驳其言,众佛徒已合掌高呼:“佛祖法旨高深,使我等顿开茅塞!”

话音刚落,接引尊者已高声宣布:“为共庆花果山皈依大典,佛祖特赐喜宴,众弟子叩谢入席!”众佛徒一齐跪拜谢恩。叩头刚刚起立,那一群群的力士、侍者已将玉桌玉凳分别摆开,接引尊者将众佛徒按品级让于各席。佛祖如来独坐一席,文殊、普贤、观音、唐僧这四大弟子乃是源自嫡传,同坐一席,居于如来左侧;悟空与小空同坐一席,居于如来右侧,足见位高恩重。一见如此排席,众佛徒莫不艳羡已极。其他三千诸佛、三千揭谛、五百罗汉,也各按品级,分别入席。侍者们摆上美味佳肴,斟上琼浆玉液,果然俱是人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旷世珍奇。

一见筵席己摆齐,如来佛祖的四大弟子——文殊、普贤、观音、玄奘一同起立,正欲向如来举杯祝贺花果山皈依之喜,忽见奔十巴百带着八名小猴怒气冲冲跑上席前,一边向坐在首席右侧的悟空和小空匆忙奔去,一边一迭连声地高喊:“大圣救命!小空救命!”

孙小空听见呼声紧迫,急忙起身一看,只见那奔十巴百二将与身后的八名小猴俱皆惊惶失色,如同逃命一般。就在他们已经跑至桌前,正要与大圣小空诉说因由之际,已见身后八个黄巾力士紧紧追来,趁着众猴停下,一步跃至面前,伸出巨手,就要抓那八名猴兵。猴兵们嘶声惊叫,一弯腰从小空身边钻入桌下,口中连连呼叫:“大圣救命!小空救命!”力士毫无顾忌,伏身弯腰,又伸巨手,要去那桌下捉拿小猴。孙小空一脚飞起,将前边的两个力士踢了个后仰,跌倒在地。两力士一翻身爬将起来,要向小空扑去,孙悟空上前拦住,厉声问道:“这是为何?”那八大力士一齐上前,拉开架势,要与悟空动武,佛祖如来将手一摆,八大力士方才收身停步,犹是一副怒气冲冲不肯罢休的架势。

悟空这才得以向奔巴二将发问:“你俩乃是新任职司的黄巾力士,为何与原有力士发生争吵?”奔十巴百气喘吁吁,愤然说道:“佛祖今日赐宴,令他八个力士与我们同桌共饮,这八个力士竟然擅自冲入花果山中,捉了八个小猴,要以尖刀撬开天灵盖,生喝猴脑下酒!我等奋力阻拦,他们竟然仗势相欺,连我们这己封为力士的奔巴二将也要一发开脑活吃,为此特求大圣相救!”

孙悟空心知有异,然仍欲扭转危局,化解争斗,乃向八大力士笑道:“我这两员先锋,生于花果山中,未见佛家世面,你与他开了这等玩笑,他岂不信以为真?尔等切勿狂言相戏,莫要扫了今日酒兴!”

哪知那八大力士将脖子一梗,公然说道:“谁和他开什么玩笑!我们就是要生喝猴脑,以助今日酒兴的!”

孙小空听得二将从头说来,竟是如此骇人听闻!不由又惊又怒,跨前一步,手指力士凛然问道:“尔等所言,可是真的?”那八大力士以鼻嗤之,撇嘴说道:“哪有空闲与你扯谎!”八名小猴闻言,俱从桌下钻出,七嘴八舌说道:“他是真真切切的要喝我们猴脑!我等头皮已被尖刀撬开了!”说着伸过头来,小空注目细看,果然有三四个小猴天灵盖上已被尖刀撬开皮肉,露出白骨,鲜血淋漓,怵目惊心。

孙小空顿时气炸心肺,他挥手推开身边力士,一步跨到如来席前,双膝跪下,叩头言道:“佛祖在上,容我一言:我花果山众猴皈依佛门,就是佛门子弟,为何八大力士竟要捉我猴兵,生喝猴脑?如此举动,慈在何处?悲在哪里?”

如来佛祖微微一笑,缓缓言道:“小空痴哉!岂不知那力士活吃猴脑,恰恰正是慈悲之举也!”

孙小空原本以为在佛祖这里定可讨个公道,不想佛祖如此回答,不由悲愤交加,厉声问道:“活喝猴脑,竟是慈悲之举?如此慈悲,与妖魔鬼怪何异?”唐僧急忙上前阻拦:“佛祖在上,小空不可言出无状!”

如来佛祖再次微微一笑,坦然说道:“护法灵佛少见多怪,乃是佛理未明之故也!汝今日初入佛门,且听我阐释要诣!”那八大力士鼻息粗重、怒声如雷,愤愤言道:“佛祖早该对这些妖猴阐明要诣了!”

如来佛祖把手一摆,令其住口,投箸释杯,屈指而言道:“你那东土大唐,虽则天高地厚,物广人稠,却历来不尊佛教,不向善缘,多贪多杀,多欺多诈,造下无边罪孽,致有地狱之灾,受那轮回之苦。其罪大恶极者,方转世为披毛顶角之形,顺鳞逆羽之身,将肉饲人,将身还债,偿清罪孽,好成正果。故此取而食之者,看似残忍,实乃施恩,因其乃是使其早还孽债,快得超生也。”

佛祖言说至此,又将右手一指十个小猴:“尔花果山众猴,前生既是恶贯满盈之身,此生又有抗拒天兵之罪;嗣后领受佛旨,驯妖治山,虽可与我佛门讨得个白日升天,肉身成佛,然罪孽终究未除,肉身终究未弃,虽可于我佛门不宁,于尔自身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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