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空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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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天大圣被捉,花果山立遭塌天大祸,众天兵乘胜追击,如狼似虎,大开杀戒,全山四万八千猴兵折损大半。钻入石缝岩穴得以幸存的,也饥寒交迫,朝不保夕。孙小空心急如火,决计去救出大圣,以解全山之危。可惜几番冲出,又都被二帅拦回。十万天兵围山,势如泰山压顶,一个小小猴娃去救大圣,岂不是以卵击石?马千流万两位元帅决心已定:即便千难万险,也要为齐天大圣保住这个嫡传弟子!然而孙小空却不知天高地厚,偏要忙中添乱,二位元帅专派两员小将全力看守,他竟再一次偷偷逃走,去救大圣,一旦有个闪失不测,叫二帅如何向大圣交代?

马千元帅看那奔十巴百惶恐无地,叹口长气,转而问道:“那猿小通、猴小灵两员小将,我曾对其谆谆告诫,为何也不能尅尽职守,竟让那孙小空擅自逃出?”奔十将军咬牙切齿,恨恨言道:“你不提他俩倒还罢了;一提他俩,我更有语难言……”说到此处,又恨恨地“哼”了一声。

马千元帅听出话中有话,急忙追问底细,巴百将军把浑身黄毛一抖,扭脸说道:“猿小通猴小灵失职之责,请二位元帅亲自审定吧!”说罢,回头向身后树丛厉声喊道:“二位元帅在此,你俩有话,快来面禀吧!”话音一落,一阵草木摇晃,草丛中一白一青两道强光一闪,两个年约六龄的小小猴娃,便跳到元帅面前,不待元帅责问,就自动双双跪下。

跪在左边的名叫猿小通,是一只通臂猿猴。但见他一身白毛,洁白如雪,长颈长脸,长臂长腿,肩宽腰细,阔额尖颏,一眼看去,处处显得机灵自信。跪在右边的名叫猴小灵,是一只长尾猿猴。只见他一身青黑,色如黛染,圆头圆脸,四肢短粗,半圆的双耳上直立一耸硬毛,柔软的黑色长尾超过身长三倍,双眼半眯,口鼻含笑,透出一种调皮捣乱的得意神情。这猿小通与猴小灵,乃是猴娃小兵统帅孙小空的两员偏将,对孙小空无比忠诚。只因他俩看守孙小空疏于防范,使得孙小空擅自离山,被奔巴二将叫来向马流二帅请罪。

见两个小小猴娃跪在地上,双掌伏地,低头垂首,不敢仰视,似乎是自知有罪,马千流万两位元帅也不由心中一酸:如此幼龄猴娃,正应在父母怀中打滚逗趣,而今却因大敌当前而要身受军法惩处!罪过啊,罪过!

马千元帅不由地放低了声音,以温和之语缓缓问道:“我令尔等看守关押孙小空的石洞,尔等却让他乘隙逃出,难道尔等不知这乃是疏于职守吗?”流万元帅见这一白一青两个猴娃仍是低头不语,不由在旁追问一句:“依照军法,这是否该追究疏于职守之罪呀?”一语问过,两个猴娃仍不作声。马千元帅忍不住正要再次追问,两个猴娃却已经同时抬起头来,异口同声说道:“不对!不是疏于职守!”

这沉默之后的突然反驳,令马流二帅大出意外,不由提高声音,略带冷峻地问道:“不是疏于职守,又是什么?”两个猴娃又是异口同声,爽朗答道:“不是疏于职守,是抗命不尊!”闻听此语,两位元帅更是一时难解:“抗命不尊?为何是抗命不尊?”

就在这时,那一身白毛的猿小通挺胸昂首,以激愤之语昂然说道:“是!就是抗命不尊!孙小空是我俩故意放走的!”两位元帅大吃一惊,同声问道:“什么?是你俩故意放走?”一身黑青茸毛的猴小灵也朗声答道:“是!就是我俩故意放走,放他去救齐天大圣!”

马千元帅一听,立即怒火万丈,不顾围山天兵监视之险,挺身而起,怒喝一声:“来人!”几个随侍护兵应声而起,上前扭住猿小通与猴小灵,抖开绳索,就要捆绑。

流万元帅叫声:“且慢!”挥手拦住护兵,向两个猴娃问道:“那天兵层层围困,孙小空是如何冲出的?”猿小通答道:“孙小空乃是乘着大鸟黑雕,破空飞去的!”马千元帅问道:“那大鸟黑雕,我已关在另一洞中,派兵看守,孙小空又是如何躲开哨兵,放出黑雕的?”猴小灵答道:“是我俩放出小空之后,又从水帘洞中偷出元帅的令旗令箭,孙小空才假传帅令,命令哨兵,打开洞门,放出黑雕。”听到这里,二位元帅同声问道:“我俩的令旗令箭,放在帅案高处,护兵严密看守,你俩又是如何偷出的呢?”

二帅问罢,二猴娃并未开口作答,只用行为演示:那猿小通的左臂慢慢缩回,右臂慢慢伸长,越伸越长,越伸越远,伸到最后,慢慢伸入头顶一团树叶绿荫之中,便悄然不动了。浑身青黛的猴小灵也慢慢伸出长尾,越伸越长,越伸越远,直至绕过小通,最后伸入背后一片草丛之中,也悄然不动了。二帅正待追问伸向何处,却忽见两个小猴哈哈大笑,一臂一尾忽然从头顶弯了下来,一个递过马千元帅头上盔缨,一个递过流万元帅腰间宝剑。

两位元帅在不知不觉之中,便被悄然摘取了随身佩物,不由愕然问道:“你们是如何练就这身本事?”二猴娃同声答道:“皆是孙小空演示引导之功也!”

一闻此言,奔十将军立即怒道:“若是全山猴娃皆凭一技之长,就敢于抗命乱规,教我等为将者何以治军?”

马千元帅却摆手止之,由衷赞道:“若是我山三千六百猴娃小兵皆能如此,谁敢再来我山侵扰!”

巴百将军在旁听了,不禁撇嘴一笑:“主帅本是追究失职之罪,为何又转移话题,夸奖起技艺有成来了?”奔十将军无何奈何,只好发泄怨气:“追究我俩时疾雷闪电,一见猴娃就细雨和风了!”马千元帅立即作出怒目横眉之态:“待孙小空回来,一并严惩!”流万元帅借此急忙喝道:“主帅免于治罪,还不叩头谢过!”小通小灵急忙伏身叩拜道:“谢二位元帅恕罪之恩!”

一语未落,就听得正南方向围山天兵阵中一片呐喊之声,紧接着,鼓角齐鸣,惊天动地。马千流万二位元帅与奔十巴百二位将军以为天兵又要攻山,急忙伸头注目,只见天兵虽未攻山,却是兵卒跳跃,摇旗呐喊,不知所为何事。正当猜测之际,忽听一声梆子敲响,天兵队中一阵乱箭,如同飞蝗一般射向天空。二帅二将正不知天兵为何对空放箭,却听得天兵群中又起一阵呐喊,箭雨越发密集。随即就见那箭雨之中,一只身形矫健的大鸟黑雕,纵身拍翅,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左折右闪,上冲下落,躲过层层箭雨,直向花果山主峰这边疾飞而来。黑雕两翅中间、后背之上,跳动着一点金红,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在层层箭雨中显得格外醒目。二帅二将尚在惊疑,猿小通与猴小灵已经一声惊呼:“是小空回来了!是小空回来了!”

随着两员小将的惊呼,周围石穴缝中与密林丛内,刷啦啦钻出一群群的幼龄猴娃,正是孙小空统辖之下的三千六百娃娃兵。他们手持刀枪,摇动旗帜,欢呼跳跃:“小帅回来了!”猿小通和猴小灵显然看出如此欢跳有违元帅禁令,齐喝一声:“隐蔽!”那三千六百猴娃小兵立即将身一缩,消声匿迹了。二帅二将见了,说不清是气是喜,互相递个眼色,一笑了之。

然而就在这时,围山天兵之中突发一声怒喝:“放箭!”梆声骤起,箭雨骤密,那金色闪电只好载着火球,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巧妙地躲开箭雨,向这边拍翅疾飞。只见那闪电一折,终于把层层箭雨抛在后面,冲过了天兵包围圈,进入了花果山腹地,黑雕背上其红如火的孙小空,已经清晰可见了。

就在将帅们齐声庆幸之际,忽然从天兵阵中腾起两朵白云,正是两名天兵破空追来。眼看越追越近,天兵当空一跃,就迎头赶在了黑雕前面,左右天兵各一,伸出两支长枪,交叉横住去路,就要迎头拦截。马千元帅欲令放箭以助,却又怕误射了小空与黑雕。正在万分焦急而又束手无策之际,只见那孙小空嘿嘿一笑,伸手甩出一根金色长绳,猿小通猴小灵跳脚一乐,齐声欢呼:“万变神毛!万变神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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