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空寻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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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小空不由闪身跳下黑雕,上前去推马千元帅握剑的右手,急切喊道:“营救大圣,急如星火,为何拔剑又止了?”马千元帅没有回答,反而把抽出一半的宝剑慢慢插回鞘中,依然是凝望长天,不言不语。小空正欲再次催逼,流万元帅从旁俯下身来,弯腰抱起小空,柔声劝道:“这等大事,岂能鲁莽?且容他思得个万全之策!”

一语未落,花果山赫赫有名的两大先锋都已急不可待。奔十将军冲上前去,愤然吼道:“大圣被压山下,不去拼死救回,还空言什么万全之策?!”但见他蓝毛乍起,双目喷火,手持三齿钢叉,作出搏击之状;而巴百将军则也抖起一身褐毛,昂着方脸虬须,手持三楞铁杵,连连纵身顿足,恨不得立即杀上南天门去。

然而马千元帅却理也未理,只是一手按剑,一手握鞘,昂首默立,仰望长天。

奔十、巴百正欲举步上前,再去请战,流万元帅却挺身跨前一步,迎面拦住二将,悄声说道:“大计未定,切勿打扰!两位将军稍安勿躁!”巴百将军略一沉吟,默默叹口长气,停下了脚步;奔十将军却把靛蓝色的长鬃一抖,粗声嚷道:“如此久思不决,岂不误了大事?依我之见,莫如我与巴百先行一步,去冲头阵;待二帅有了妙计,再去依计用兵,岂不缓急两便?”说罢喝令小空:“即刻传令全山,叫各路猴兵都到点将台前列队集合!”

孙小空早己急不可待,一闻此言,叫声“得令!”立即从奔十将军手中抢过令旗,便跨上黑雕要去传令。马千元帅骤然转身,怒喝一声:“大胆!”只这一声怒喝,就令奔十、巴百两位将军浑身一震,不由地停下了脚步,黑雕也急忙收拢双翅,向下一伏,把孙小空滑下地来。只见马千元帅怒目喷火,冷面生寒,就地一个转身,兜起一阵急风,扫得身边草木飒飒作响。这位手握生杀大权的花果山主帅立目横眉,直视着奔十巴百,一句紧似一句地问道:“我且问你:你可知道五行山座落何方?你如何使这万千猴兵飞越东洋大海?又有何咒法能将那五行山撬将起来,救出大圣?”

这句句逼问,使得两位将军张口结舌。巴百将军被问得垂头丧气,奔十将军却仍不服输。他浑身蓝毛乍起,颈后长鬃竖立,长脸一仰,把三齿钢叉向天一指,嘶声吼道:“那我就豁出这四万八千猴兵,去与那围山天兵拼个鱼死网破!”马千元帅又是一声怒喝:“胡说!”他一步跨到奔十面前,宽肩一耸:“经过天兵剿杀,全山猴兵只剩一万八千。你若再拼到全军覆没,此后有谁去救大圣?又有谁再来守山?”奔十被问得哑口无言,两臂高举的三齿钢叉,也不由慢慢放了下来。巴百将军一声长唉,蹲了下去。

见二帅二将久争不果,孙小空不再等待,向着马千流万二位元帅跨前一步,高声说道:“既是各位将帅善计难出,就叫我带领三千六百猴娃小兵先闯一阵!”说罢,回身向猿小通、猴小灵把手一招:“拿令旗来!”小通小灵应声而起,把一面红底金字、绣着金边流苏的娃娃兵令旗交到孙小空手中。孙小空正了正头上的紫金帅冠,束了束身上的黄金细甲,紧了紧肩上的大红披风,金冠上的两只雉尾长翎迎风一摆,便把令旗高高举起,向猿小通喝令一声:“擂鼓!”猿小通与猴小灵再次应声而起,高举鼓槌,就要擂下,马千元帅顿时怒目圆瞪,猛喝一声:“大胆!”

只这一声怒喝,就使得猿小通鼓槌高举,不敢落下。孙小空把令旗再次一举,喝令:“擂鼓!”马千元帅已经纵身跃去,将猿小通手中鼓槌劈手夺下,然后向随身护兵大喝一声:“将这胆大妄为的孙小空与我拿下!”两个猴兵一声应答,同时跳起,一边一个,紧紧抓住了孙小空的左右双臂。马千元帅又大喝一声:“给我绑了!”

又有两个随侍猴兵应声而至,手拿绳索,就要上绑。猿小通和猴小灵一声大喝:“你敢!”又同时纵身一跳,一左一右,护住了孙小空。马千元帅一见,气炸心肺,嘶声吼道:“将这两个胆敢抗命犯上的东西一同绑了!”话音一落,立即跳起八个护兵,把猿小通与猴小灵同时拿住,抖开绳索,就要上绑。这在这危急时刻,只

听得周围草木丛中“嗷”地一阵高喊:“元帅不可!”

随着喊声,从那草木丛中、岩石缝里乱纷纷跳出一群群的猴娃小兵。只见这些小小猴娃,胎毛未退,乳臭未干,却是胆大异常,机灵敏捷,一个个挺枪持刀,逼住了擒拿小空、小通、小灵的十个护兵,厉声喝令:“快快放了我军小帅!”“快快放了我军先锋!”见此阵势,执绳欲绑的随护猴兵不敢妄动,围上来的众多猴娃小兵则列队排于二帅之前,高举刀枪,声声高喊:“放开小帅!快救大圣!放开小帅!快救大圣!”

二帅二将见此情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既舍不得打骂严惩,又不能允许胡闹下去。大敌当前,马千元帅只好狠心下令:“各队猴兵听令!把这群不遵军纪、犯上抗命的娃娃兵统统缴械,关入洞中,严加训斥!”

话音一落,只听得周围一声应答,一队队精干猴兵蜂拥而至,把三千六百猴娃围在中间。

众猴娃竟毫无畏惧之色,一个个怒目横眉,举刀横枪,一致向外,同喝一声:“给我退下!”

马千元帅再喝一声:“给我缴械!”却不料那数千精壮猴兵虽是包围了一众猴娃,却并不动手,而是乱纷纷向着二帅二将跪伏于地,一个个嗓音颤抖地叫道:“二位元帅,众猴娃忠肝义胆,舍命为救大圣,叫我等如何下手啊!”一语方罢,猴兵队中立即响起一片哭声;哭声一起,众猴娃也一个个低下刀枪,失声痛哭;二帅二将与小空、小通、小灵等一群老少将帅,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就在这万众猴兵义愤填膺之际,猴娃队中腾起一片高喊:“快快发兵!去救大圣!”随着喊声,周围的精壮猴兵也纷纷高举兵器,连声高喊:“我等要救大圣!元帅快快下令!”喊声此起彼伏,一声高于一声。马千元帅与流万元帅几番互相对视,奔十将军与巴百将军也一时点头,一时摇头。只是难筹一策。

一看自己统领的猴娃小兵给二位元帅惹来如此难堪,孙小空长叹一声,向围在身边的众多猴娃将手一摆:“抢救大圣之事,元帅自有良谋。我等小小猴娃,不可意气用事,且莫乱了根本大计!暂且散去,隐蔽待命!”众猴娃一听此言,收起刀枪,纷纷隐去。马千元帅把手一摆,围在外围的精壮猴兵,也分班列队,隐入岩穴石缝之中,一场纷乱,终于平息了。

孙小空默然良久,方才抬起双眼,昂然说道:“大圣蒙难,我山无主,纵有千难万险,也要解救大圣出来。既是一时难得万全之策,莫如叫我独自先去一试!”

一听小空请战自去,二帅二将同声惊呼:“什么?你要独自去救大圣?”流万元帅急切劝道:“此时解救大圣,定有莫测之险,你一个幼龄猴娃,如何独自去得?”马千元帅也断然说道:“你乃大圣唯一传人,岂能由你去冒此大险!”

孙小空将手中万变神毛向空一举,那神毛立即由毫发之微而变得粗如枪杆,长约丈余,根粗稍细,深红如血,灿烂若金,稍一摇动,便有霞光瑞气,伴有风雷之声。孙小空一字一顿,斩钉截铁:“我是大圣唯一门徒,大圣蒙难,我何独生?无论元帅允与不允,我也要义无反顾了!”黑雕一闻此言,也立即挺身展翅,昂然说道:“我愿驮孙小空翻山越海,去救大圣!”

小空将身一纵,就要跨上黑雕,马千元帅从旁一手拉下,急切问道:“你且说说,你将如何去救?”孙小空似乎早有成竹在胸,侃侃言道:“我山秘洞所藏各路妖王进贡法宝不下百件,大圣定知用宝之法。只须寻到大圣,将各种用宝咒法传之与我,带咒回山,取出法宝,便可用百宝之力撬起五行高山,救出齐天大圣;之后,再与大圣一起以百宝之力,反击各路神佛;若得如此,报此天兵剿山之仇想来不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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