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的震动小了些,但还有轻微颤动。夜风裹着尘土,把陆云逸的衣袍吹得呼呼响。他立在裂开的山崖前,脚下土地留着邪神残魂溃散后的焦痕。远处,裂缝深处透出幽蓝色光芒,像沉睡千年的眼睛在暗中窥视。
阿狸站在他身后不太远的地方,手里长鞭耷拉着,指尖微微发抖。赵岩靠在一块断石边上,刀刃上还有黑雾侵蚀的痕迹。影魄蹲在地上,用匕首拨弄着没散完的邪气。
“它没死。”阿狸压低声音,“只是形体被撕碎了。”
陆云逸没回头,摩挲着手中的灵契书。书页完全暗了,连最基本的鬼怪洞察功能都不好使。可他清楚,那股气息没真正消失,它钻进了空气、泥土和岩石里,有一点缝隙就能再凝聚。
“没工夫等它恢复。”他开口,“得赶紧找到主封印的核心。”
“你现在这状态……撑得住不?”赵岩皱着眉。
“撑不住。”陆云逸苦笑着,“但没别的办法。”
他深吸一口气,翻开灵契书,依次翻到第一、三、七、十八页,都没反应。翻到第三十三页,书页才有一丝微弱光晕。
“有动静了。”阿狸眯着眼盯着那点光,“可太弱了。”
陆云逸闭上眼睛,把灵契书贴在额头上念咒语。过了一会儿,脑海里出现一道模糊光影,是邪神残影的轮廓,像团扭曲的烟雾,在空中飘来飘去。
“它还在动。”他睁开眼,声音沙哑,“往北去了。”
“北?”影魄抬起头,“那边是荒岭,啥都没有。”
“也许现在没有。”陆云逸合上书,“但以前肯定有东西。”
众人沉默一阵,到底还是跟着他走了。
他们顺着山脊往北走,地势越来越荒凉。一开始还能看见几棵枯树和稀稀拉拉的灌木,后来连草都不长了。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腥味,像是烂肉混合着铁锈味。
“这味儿不对。”阿狸皱起眉头,“不像是自然有的。”
“是邪气残留。”陆云逸小声说,“它在污染这片地。”
他们接着往前走,一座破败的古庙出现在视线尽头。庙宇塌了一半,屋檐断了,门牌上的字早被风沙磨没。他们刚靠近,地面突然震动起来。
“小心!”赵岩拔刀横着挡在身前。
一道黑影从庙里窜出来,快得看不清。阿狸甩出长鞭,只抽到一片空。影魄钻进阴影追过去,半天没动静。大家以为跟丢了,他突然从阴影里跳出来,想拦住黑影退路。
“它在试探咱们。”陆云逸眼神一冷,翻动灵契书,想锁定目标。
就在这时,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他猛地转身,看见十步外有个模糊身影。那是个半透明的虚影,五官不清,身形扭曲,像是撕碎后勉强拼起来的。
“蝼蚁……”那身影声音低沉,带着回音,“你们以为毁了我的容器,就能阻止我重生?”
陆云逸咬着牙,翻动灵契书到第十七页,一道金色符印出现在掌心。他猛地一挥,符印像利箭射向虚影。
然而,那道影子轻轻抬手,符印就在半空炸成碎片。
“你的力量……快没了。”它冷笑,“再来一次,你就得死。”
话刚说完,它的身体分成好几个残影,朝四面八方散开。阿狸和赵岩马上迎战,影魄也从阴影里跳出,想堵住它退路。
可那些残影太怪了,每次攻击都像打在空气上。更吓人的是,有人靠近,它们就发出尖锐笑声,让人脑袋发晕。
“不能再耗下去。”陆云逸喘着气,额头冒出冷汗,“得一次性解决。”
他咬破指尖,在灵契书上画了一道古老的封印符文。符文画完,书页又发出微弱金光。
“以吾之命为引,唤诸灵归位!”他低声喝道。
金光一下子变强,变成一道锁链从天上落下,扑向一个残影。锁链缠住它脖子,把它拉到地上。
“抓住它!”陆云逸大喊。
阿狸立刻甩出长鞭,把残影捆紧。赵岩挥刀砍下去,刀锋砍在残影身上,溅出黑色液体,落地就烧,烧出一个个焦黑的坑。
“快封印!”影魄也赶过来,把一枚符咒打进残影体内。
残影拼命挣扎,发出刺耳惨叫。眼看封印要完成,它的身体突然散开,变成无数小黑雾,消失在空气中。
“它跑了。”阿狸皱着眉。
“不。”陆云逸收起灵契书,脸色煞白,“它是故意让咱们抓住一部分,分散注意力。”
他望向庙宇方向,那里隐隐约约有低语声,像好多人在耳边说话。
“它在那边。”
众人走进庙宇,里面比外面还破。墙壁一块块剥落,地上全是干了的血迹,香案倒了,供奉的神像也碎成了渣。
“这里以前是封印的一部分。”陆云逸轻声说,“但被破坏了。”
他走到神像残骸前,伸手掸掉灰尘,露出下面刻的古老铭文。
“这是……封印咒?”阿狸凑过去看。
“没错。”陆云逸点点头,“但被破解了一部分。”
他翻动灵契书,想解读剩下的内容。才读了几行,脑袋里一阵剧痛,像无数针扎神经。
“你咋了?”赵岩扶住他。
“没事。”陆云逸咬着牙坚持,“我在试着找封印核心的位置。”
几分钟后,他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明白的光。
“主封印不在这儿。”他说,“在东南方向三十里外的地下。”
“地下?”影魄皱起眉,“那是啥地方?”
“是座废弃矿井。”阿狸回答,“听说几百年前塌了,死了不少人。”
“那就对了。”陆云逸站起来,“矿井下面,才是真正的封印核心。”
他转身看着三人:“准备出发。”
赵岩握紧刀柄,点头:“这次,不让它跑了。”
“希望如此。”阿狸低声嘟囔。
他们走出庙宇,夜已经深了。月光被乌云挡住,天地间只有风声和心跳声。
陆云逸回头看了眼破败的庙宇,心里莫名不安。他觉得,刚才那仗不是真正的较量。
那只是试探。
真正的战斗,才刚开始。
他们朝着矿井走去,脚步又沉又稳。
而在他们身后,庙宇废墟中,一抹幽蓝的光一闪,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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