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挂，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只蜡烛火光摇曳。昏暗的灯光下是两张晦暗不明的脸。
“何事，这么着急叫我回来。”季无恙率先打破僵局。
另一张苍老的脸上浮现出焦急和不安，欲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斟酌着用词。
“黎王的事情我听说了。”王御史说，“你可与姜北荣说了些什么？”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她难道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厉鬼吗？”季无恙不以为然。
王御史低着头叹气，思索着如何开口：“你注意一下这个人，不要让她抓住把柄了。”
“何出此言呢！”季无恙说，“我不担心这事，毕竟她的把柄在我的手上。”
王御史眉头一皱，捋了捋胡子：“什么意思？”
“哼，你猜这黎王是谁杀的！”
听这口气王御史斗胆报出名字：“莫非，姜北荣！”
季无恙唇角上扬势在必得的说：“你说这姜北荣在左丞心中是何份量，我若以此交换能否让那批货运到燕京。”
人年纪大了，有了白头发，就会有白胡子，王御史忍着疼痛，拔下一根白胡须：“岁数上来了，吃的亏也不少，每天琢磨这个、琢磨那个，就怕哪天被人抓住了把柄，每天如坐针毡，你看我都长白胡子了！”
王御史举着那根白胡须给他看。
“与其找左丞，不如直接找本尊！”王御史说出了关键。
季无恙想不通：“这姜家的事，做主的又不是她姜北荣！”
“你瞧！”王御史把白胡须凑近给对方看，“可要是她说了算，你如何？”
季无恙将信将疑：“此话当真？”
王御史只是笑笑：“岁数大了，长白胡子啰！”
“你别在这打哑谜，把你知道的都出来，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又吃了什么亏！”季无恙的耐心被磨没了。
看着手上攥着的白胡子，王御史叹了口气，似乎不想说出口。
“要么你就听我的，要么你就去吃亏上当吧！”王御史说，“我每天如履薄冰，我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别的你就放过我吧，我的日子也不好过！”
季无恙停止逼问改成威胁：“你应该知道，我会对你做些什么，你这御史还想不想当了！”
匕首抵在王御史的脖颈处：“想让我说可以，姜北荣手中有一个账本，上面记了点不该记的，只要你能答应把账本送到我的手中。”
“好，我答应。”季无恙收了匕首。
这话也听明白了，不就是犯了点错，被姜北荣威胁了！遮遮掩掩的，季无恙打心底看不起王御史。
“你随便去大街上，都能看到双鱼图样的旗帜，凡是带有这个旗帜的铺子都是姜家的产业，可这些产业却不是姜左丞的，而是她的妻子也就是姜北荣的生母，秦竹溪。”
“姓秦，可是平阳秦氏的秦？”季无恙发问。
“正是！”
“那不是北安人吗，怎么会来北燕做生意？”季无恙感叹这个故事还真是出乎意外。
“谁知道呢？那个时候的姜鹤年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还不是今天的姜左丞，完完全全是秦竹溪的傀儡。”王御史继续说，“秦竹溪临死前没有把双鱼令牌交给姜鹤年，而是长媳。”
季无恙只觉得奇怪，这一家子都是怪人。
“再后面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了，只知道后来在姜北荣的身上看到了双鱼令牌，所以我推测现在姜家应该是她说了算。”王御史用词很慎重，不敢和季无恙保证。
“还有一点，这些年姜北荣暗地里在朝中拉拢了不少人，动她要谨慎！”
这倒是没想到的，姜北荣的势力竟然遍布的这么广泛。
城北客栈二楼
女人带着银色面具，身披黑色斗篷，浑身上下包的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双伶俐的眼睛。
苏文斌在女人面前哈着腰，脸上挂着谄媚的笑，等待着女人说话。
“这次的计划做好！”
听到这话苏文斌松了口气。
“你确定那刘尚书令的女儿会嫁给你？”面具下的女人传来质疑的声音。
苏文斌恭恭敬敬的回答：“请主子放心我有十成十的把握，苏文常虽然死了，苏家和刘家的婚事不会断。”
在此之前，苏文斌经常借兄长婚事，和刘若华见面，他生的就比他大哥好看，
“最好如此！”女人毫不客气的说，“有一件事情，主子他很不满意，黎王为什么还活着？”
“黎王已经是强弩之末，不用我们出手，过不了多久自有人要他的性命！”
“如此，最好！”女人说，“那就提前祝贺苏家家主好事成双了。”
“哪里，哪里，还得多谢主子赏识，让在下有了翻身的机会！”苏文斌抬头冰冷的银色面具上映着他那张仓惶的脸，“主子可还有事情交代！”
女人居高临下的审视对方：“确实有就看你敢不敢做了，不惜一切代价杀掉姜北荣，需要什么尽管提！”
苏文斌迟疑了一瞬间：“是！”
只能说对不起了，季无恙想攀上姜家的这条线断了。
后半夜
“王栗，你说我要是让浮生楼关门停业，你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跟我说话吗？”将姜北荣直接说出了如令阁的要害。
浮生楼做两层生意，摆在明处的是青楼，藏在暗处的是一张消息网，这有点像江湖中人的做派。有人在这买卖消息，有人在这做交易，而如令阁做中间人，从中捞油水，这才是如令阁真正赚钱的地方。
黎王口中的那批货，是浮生楼八年来攒下的收益，如今不知去向，再加上浮生楼关门切断如令阁一切经济来源，没钱寸步难行。
“如令阁有多方人护着，不是你说关门就能关门的事情！”王栗也不顾忌什么姜北荣的身份。
“呵！”姜北荣的喉咙发出嘲笑他的声音，站起身俯身看着王栗，“既然你软硬不吃，我也只能先处理你了，我看看你死以后谁还会反抗！”
姜北荣直接掀了案几，“张舟动手！”
一身黑色夜行衣，越窗而入，张舟挡在姜北荣身前。
“就凭他，那就连同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一起下地狱吧！”王栗彻底被激怒。
区区一个侍卫和一个不会功夫的女人，王栗根本没放在心上，更何况他的搭档苏淮欣在此，就算对面是二十个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黎王妃此举纯粹是找死，还妄想控制如令阁，此等蠢人绝不可将如令阁交到她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