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谊结束后,大家都纷纷回到了忙碌的学习状态。
距离放假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陈晰她们忙着准备期末摄影作业,而顾谨之自然是准备各门专业课程的考试。
陈晰刚和陈俊义通完电话,之前陈晰发的消息都没有人回,陈俊义拿到手机就看到她数十条微信,人都傻了,连忙回电话给她,感觉生怕晚一秒就能杀到部队去。
陈俊义入伍前几个月,部队对新兵的要求都比较严格,发手机的时间少之又少,还经常会拉练,手掌心也因为拉练长出了不少水泡。
陈晰问起他的部队生活,他总是草草一句带过,说得轻而易举,倒是常常提醒陈晰,一个人在外要保护自己安全,照顾好自己,陈晰总是嫌他啰嗦,跟个老妈子一样。
陈晰几乎每天都会和顾谨之聊天,不是微信就是语音通话,他们像是达成了某种共同的协议,又或者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而在枯燥乏味的日子里,陈晰依旧时常会在韩若雪的邮箱里发些什么,但也依旧是已发未回状态,她已经不知道这个邮箱还能不能收到,仿佛是把这里当成了一个口子,唯一和韩若雪有联系的口子。
临近期末,天气越来越冷,京州都已经开始下起了雪,但江州依旧没有。
难得周末,陈晰想着睡个懒觉,前阵子一寝室的人都忙着复习,大家约定好不定闹钟,睡到个自然醒。
地面随着一场初雪后已经结了一层冰,太阳透过窗帘印了进来,散落在他们的书桌上,即使不开灯,寝室也渐渐亮了起来。
但整个寝室依旧安静得出奇,四个床铺没有任何动静。
陈晰正还在做梦呢,压在枕头下的手机就响了,震得她头皮发麻,她翻了个身并不想理会。
好不容易手机停止了震动,没过一会又再一次震了起来,她没好气地踢了踢被子,结果脚后传来一阵凉意,冷不禁得裹了裹被子,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看也没看闭着眼睛划开了接通键。
“喂!哪位?”
“是我!”
陈晰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顾谨之,索性就更加随意了,将手机贴在脸上,双手缩回了被子里,敷衍式地接电话。
“丁可盈你还记得吗?”
“嗯,不就是高三同班同学嘛,看不惯韩若雪的那个。”
“她去世了。”
陈晰听到这里,整个人瞬间清醒,从床上坐起,也不顾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衣,丝毫感受不到凉意袭来。
“你说什么?”
由于动作太大,床被动得咯吱响,对面的付蕾也翻了个身。
“她去世了,脑癌。”顾谨之又淡定地重复了一遍。
“这才大一,一年都不到,怎么这么快,而且高三的时候她不是好好的吗?”
“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昨天太晚了就今天早上才和你说,是刚入学就被查出来了,肿瘤的位置不太好,所以恶化得很快。”
陈晰拿着手机靠在床头,久久没有声音,死亡好像总是发生在她身边。
陈晰沉默的时间实在太久了,顾谨之在电话那头轻轻唤了她一声,这才缓过神来。
丁可盈之前确实对她们出言不逊过,但终究是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同学一场,听到死讯总是会令人唏嘘的。
“顾谨之,我想见你!”
“好!”
顾谨之答应得很快,他像是知道陈晰似乎在害怕,害怕为什么她们总是驻足在她的记忆里。
挂了电话后,陈晰在床上愣了很久,扶着床缓缓爬下来,她或许是因为感性,又或许是因为可惜,面无表情的脸上早已挂上了眼泪。
简单洗漱过后,随意换上毛衣,外面套了件羽绒服就出门了,要是换了以前,去见顾谨之是一定要化妆的,哪怕只是简单打个底也行,但今天没有。
他们和以前一样,约在了两个学校中间的一家早茶店,陈晰到的时候顾谨之已经到了有一会了。
“先喝杯姜茶吧,外面挺冷的。”
陈晰没有说话,拿起眼前冒着热气的杯子喝了一口,确实很暖,仿佛暖到了整个身子。
“你哥最近跟你通过电话了吧。”
顾谨之没有继续电话里的话题,陈晰依旧喝着姜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也跟我通过电话了,跟我吐槽了不少,还叮嘱让我好好照看你。”
“顾谨之,丁可盈也不算坏吧。”
陈晰打断了他的话题,把跑偏的话题扯了回来。
顾谨之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双手交叉看向她。
“当然不算,她只是生病了,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每个人最终都是死,她只是比我们早了点而已。”
顾谨之说得坦然,因为他是真的想安慰陈晰,而他前一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愣是在书桌前呆坐了一个小时。
他也反问了自己这个问题:她算坏吗?
“可是马上就要过年了。”
陈晰说着替她觉得遗憾,要是再熬一熬,过了年春天就要来了!
顾谨之不放心陈晰,将她亲自送回了学校,看她走上楼后才放心离开。
陈晰忧郁地走进寝室,付蕾也都陆陆续续起来了,正在讨论午餐是出去吃还是在食堂吃。
“诶陈晰,你一大早去哪了,醒来就不见你人。”
付蕾拿着气垫正在脸上使劲地拍。
“你不会一大早就和你家顾律约会去了吧!”
“不可能,见顾谨之不可能素颜。”
付蕾觉得奚云说得有道理,连连附和表示赞同,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换了定妆喷雾朝脸上喷去。
陈晰听到她们的声音,原本飘荡的思绪突然被拉回来,感觉一阵酸楚涌上鼻尖,本就微红的眼眶又一下子湿润了。
她一把抱住付蕾,面对顾谨之压抑着的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眼泪再也止不住一颗颗落在手背上。
付蕾和奚云显然是被她给吓到了。
“怎么了这是,好了好了,不哭了。”
付蕾赶忙放下手里的腮红,抱住陈晰,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
“以前高中的一个同学……去世了,其实我们以前关系没有多好,但我就是觉得……好难过!”
陈晰边说边抽泣着,肩也随着抽泣一下一下地抖。
付蕾认真地听她讲,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依旧紧紧地抱着她,或许是想用拥抱告诉她:我们在!
“陈晰,楼下有你一个跑腿,我就顺道拿上来了。”
程婉芸一手提着早饭,一手捧着一个中等大小的物件,还没来得及看里面的现状就冲了进来。
奚云冲她比了个嘘的手势,程婉芸小心翼翼将东西放在桌上,用唇语和奚云交流。
“甜甜!有个你的物件要不要打开看看!”
程婉芸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见陈晰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向她看过来,又用手指了指桌上的玩意。
陈晰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哭得太大声了点,自己这阵仗把她们都吓到了。
连连从付蕾身上抽离,擦干眼泪,一把将凌乱的头发用鲨鱼夹固定,准备去拆那个程婉芸带上来的物件。
陈晰是属于那种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的人,从她接到电话开始就一直憋着自己的情绪,现在放声哭了一场,整个人都觉得舒畅了不少。
她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中等大小的维尼熊公仔,还穿了一件白色的衣服,衣服前面的口袋里夹了一张纸。
纸上写着:这是之前联谊活动的奖品。还有……你要是想哭可以打电话给我。
陈晰不知怎的,看到这个纸条反而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一旁的三人见状,纷纷摊手表示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一会哭一会笑的,怪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