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韩若雪已经躺在抢救室里没有了生命体征。
“妈妈,妈妈,雪儿呢,她怎么样啊?”
陈晰始终不相信她最好的朋友会就这么躺在里面,再也不会醒过来。
“囡囡啊,早上她外公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所以医生也尽力了,就...就让她...走吧!”
余静敏最后的声音也是颤抖的,含着泪水勉强把这句话说完。
“不可能的呀,我们还约好了今天看展的,怎么可能呢,妈妈...妈妈你跟医生去说说,再想想办法,好不好?”
陈晰握着余静敏的手,一直颤抖着,浑身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身上还在滴着水。
“谨之哥哥,你也不相信对不对?”
“哥哥,若雪之前还跟我们去南安了呢,这么开心,对不对?”
她一个个去和他们求证,希望有人能告诉她这是假的。
可是没有一个人和她证明这是假的,都是眼含泪水地看着她。
“你们说话呀,都站在这干嘛,说话呀!”
陈晰再也忍不住,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随后便整个人大声抽泣了起来。
她紧闭双眼,泪水沿着鼻翼两侧缓缓流下,肩膀微微耸动着,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那种痛仿佛传遍了全身。
顾谨之上前抱住她,把她紧紧拥在怀里,闭着眼睛将头抵在她肩上,大口透着气。
陈俊义依旧没有掉眼泪,依旧很平静,一步一步从他们身边走过,走进抢救室。
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韩若雪,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那。
他走近,握住她的手,很冷,很冷,他握得很用力,想要给她温暖,可是怎么都捂不热。
他弯下身来,坐在地上,手里依旧握着她的手始终不放。
“雪儿,我听说人死的时候听力是最后消失的,那我现在跟你说话你还能听到对不对?”
“你真的很不开心吗?在南安的时候你跟我说你很开心,原来是假的。”
“我真的以为我们会在南安有一个未来的,你怎么...怎么就不能,等等我?”
这是陈俊义流下的第一滴眼泪,滴在了韩若雪冰冷的手上。
越到后面,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被泪水浸泡过一般,模糊不清,话语中藏着断断续续的抽泣。
他在里面和她说了很多,有他们憧憬的未来,有他们在一起的美好,还有对她一个人离开的嘱托。
“你放心,我不会一蹶不振,我只希望你能多来我梦里见见我!”
就如他说得一样,他用力吸了吸鼻子,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紧抿着嘴唇,硬是不让泪水再落下。
即使紧握着她手的手指关节泛白,依旧不愿放手。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仿佛她也还在。
在后面的两天里,陈晰因为淋了雨烧了一天一夜,顾谨之白天在殡仪馆陪着陈俊义,晚上来医院陪着陈晰。
陈晰退了烧,一天也没在医院多待,便跑去了殡仪馆,她每天都会买一束新鲜的白菊花去换上。
在火化的那天,有不少亲戚朋友还有高中时候的同学都来送她。
“这么好的年纪啊,可惜啊!”
“是啊,多可惜啊,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哎!”
前来送行的人都纷纷表示遗憾。
“顾谨之,明明人挺多的,也挺吵的,可是她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怎么就是那么的安静啊!”
“乔乔,对她来说应该是个解脱吧,她已经和我们道过别了,是时候该我们和她道别了。”
他们三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跟在她身边,往焚烧炉走去,这次三个人都没有流泪,只是看着她一步步被推进火里,化作灰。
“韩若雪,希望你在那个童话世界里能快乐!”
这是陈俊义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天晚上,顾谨之就决定放弃交换生的名额,留在国内,好好陪陈晰。韩若雪的离开让他害怕、恐惧、无措,他害怕陈晰有一天也会从他的生活里消失,面对朋友的离开除了难过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力感。
—
在之后的好几天里,陈晰都待在家里,哪也不去,倒是陈俊义每天都去宠物店帮忙打杂。
他的生活照常,没有多大的情绪,在外人看来感受不到一点他的难过。
陈晰待在家里看着陈俊义每天进进出出,不是宠物店就是图书馆的,她又怎会不知他的难过,只是他必须走出深渊。
总说人忙起来了就顾不得那么多事了,或许他也一样忙起来了就顾不上难过了。
在暑假剩下的时间里,顾谨之几乎天天都陪在陈晰身边,除了晚上回家睡觉,第二天总会带着早饭来敲门,时间长了,余老师直接把备用钥匙给他了。
“乔乔!”
客厅里空荡荡,果然是还没起床。
顾谨之将早饭放到桌上,轻手轻脚走去她房间,在她床边坐下。
“乔乔,起来吃早饭啦,吃了再睡好不好?”
被子里的人只是蠕动了一下并不打算起来,反而把被子往上拢了拢。
陈晰总喜欢在夏天的时候把空调打得很低,然后用被子裹住全身。
“我给你带了礼物,你确定不起来看看吗?”
顾谨之把她盖在头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一颗脑袋,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
“嗯~抱抱!”
陈晰睡眼惺忪,眼睛一只睁着一只闭着,伸出两只胳膊。
顾谨之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她抱进怀里,顺带把她从床上拉起来。
陈晰慢慢吞吞地洗漱完毕,走进客厅,茶几上有一个纸箱子,里面还有唏唏嗉嗉的声音。
“这里面不会是只狗吧?”
陈晰披着头发抬头看向一旁的顾谨之,他被拆穿后掩饰性的咳了几声。
“真的啊,顾律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你了。”
陈晰打开纸箱子,里面是一只白白小小的萨摩耶,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们俩个,时不时蹿几下,像是要越笼出来。
“哇!是耶耶欸!”陈晰小心翼翼地抱它出来,将它放在地板上,它就像是逃脱了束缚在你脚边蹿来蹿去。
“它叫什么名字啊?”
“还没名字,你取一个吧!”顾谨之边说边将纸箱子放到了门口。
“那就叫耶耶吧!”陈晰抱着萨摩耶跪坐在地板上,歪头冲顾谨之笑,耶耶也跟着陈晰歪头冲他笑。
眼前这一幕,让他看到了未来的样子。
他也慢慢蹲下来,手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垂眸看着她,好看的桃花眼被温柔充斥着。
“乔乔取的名字怎样都好听!”
“耶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