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寝殿内,鎏金兽首香炉中升起的青烟,丝丝缕缕缠绕在盘龙柱上,却驱不散室内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息。太子一脚狠狠踹翻身旁的案几,竹简哗啦啦散落一地,墨迹未干的战报被重重踩在脚下,变得稀烂。“苏倾月!萧景琰!我与你们势不两立!”他脖颈青筋暴起,玉冠歪斜,华贵的蟒袍皱成一团,全然没了储君该有的威仪。
沈明远“扑通”一声跪在满地的碎瓷片上,膝盖瞬间被划出几道血痕,鲜血渗出,染红了青色的地砖。他垂着头,余光瞥见太子腰间明晃晃的龙纹玉佩——那是今早蛮夷使者怒气冲冲摔在他脸上的信物,此刻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冷光。“殿下,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他声音发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让自己保持镇定,“蛮夷的斥候已经在边境大量集结,阿古达更是扬言要踏平三关,我们必须尽快想个对策。”
“对策?”太子怒目圆睁,抓起案上的砚台,狠狠砸向立柱。黑墨如狰狞的伤口,在蟠龙柱上溅开,“还能有什么对策?要不是你连粮草押运这么点小事都盯不住,会让苏倾月那个贱人钻了空子?”他毫不留情地抬脚碾过沈明远的手背,“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沈明远闷哼一声,冷汗顺着额角大颗大颗地滑落,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殿下恕罪!是臣下疏忽。不过……”他突然抬头,眼中闪过阴鸷的光,像是黑暗中潜伏的毒蛇,“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利用蛮夷之手除掉萧景琰和苏倾月。”
太子的靴子骤然发力,沈明远的指骨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说清楚!”太子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眼神中满是暴戾。
“假意与蛮夷求和。”沈明远强忍着剧痛,从袖中掏出一封密信,上面是阿古达潦草的血书,字迹仿佛还带着未干的血迹,“在和谈地点设下三千伏兵。”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萧景琰向来以‘护国’自居,苏倾月更不会放过揭穿您的机会,等他们一现身……”他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嘴角扯出扭曲的笑,脸上的肌肉因疼痛和阴狠而抽搐着。
太子松开脚,沈明远瘫倒在地,却仍强撑着继续说:“到时候,我们既能借蛮夷的刀杀人,又能以‘平叛不力’为由,将萧景琰的兵权收归己有。至于蛮夷……”他艰难地爬起来,手指颤抖着指着墙上的地图,“等他们深入腹地,我们再断其后路,来个瓮中捉鳖!”
太子摩挲着腰间玉佩,沉吟片刻后突然仰头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落下,在空气中扬起一片尘雾。“好!就这么办!这次,我一定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他一脚踢开沈明远,“立刻去准备议和文书,再给阿古达送十车美酒,让他尝尝中原人的‘诚意’!”
与此同时,西北军营的牛皮帐篷里,烛火摇曳不定。萧景琰将情报狠狠拍在桌上,发出“砰”的巨响。“太子要与蛮夷和谈?这其中必有蹊跷。”他的战甲还沾着前日血战的血迹,暗红的血痂与尘土混在一起,指节敲得桌面咚咚响,“那小子连粮草都算计,怎么会突然转性?”
苏倾月盯着跳动的烛火,火苗在她眼底跃动,映得睫毛投下细长的阴影,宛如两把小扇子。“我也觉得奇怪。”她轻声说道,展开泛黄的舆图,指尖轻轻划过标注着“虎狼谷”的红色记号,“不过,这或许是个机会。太子在虎狼谷布防空虚,却坚持要在那里和谈……”
萧景琰猛地按住她的手,舆图被压出褶皱。“你又有什么计划?每次和你在一起,都感觉像在刀尖上跳舞。”他想起上次中了苏倾月的“空城计”,差点被敌军包了饺子,至今心有余悸,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和担忧。
“因为只有冒险,才能打破僵局。”苏倾月抽回手,在地图上画了个圈,眼神坚定而锐利,“太子想借刀杀人,我们就将计就计。”她突然凑近,萧景琰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艾草香,“让萧家军扮成流民混入虎狼谷,等太子和蛮夷两败俱伤时……”她手腕翻转,寒光一闪,匕首精准地钉在“虎狼谷”三字上,“我们来个黄雀在后!”
帐篷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亲兵跌跌撞撞闯进来,脸上满是焦急。“将军!蛮夷使者送来战书,说三日后在虎狼谷议和,还点名要苏姑娘同去!”
苏倾月和萧景琰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萧景琰摇头叹气:“看来阿古达被太子当枪使,还当得挺乐意。”
“这出戏越来越精彩了。”苏倾月拔下匕首,在掌心把玩,刀刃映出她眼底的寒光,“这次,我要让太子彻底露出真面目。不过……”她突然收起笑容,神情变得严肃,“我们得小心沈明远。那只老狐狸,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咬人一口。”
夜色渐深,太子东宫依旧灯火通明。沈明远跪在书房外,听着屋内传来瓷器碎裂声和女子凄厉的求饶声——那是太子新纳的姬妾,只因说了句“和谈怕是不妥”。他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密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封信,是他背着太子偷偷写给阿古达的,上面除了议和细节,还附了一张萧景琰的行军路线图。“太子殿下,您以为自己是执棋者,却不知也是别人棋盘上的子啊……”他喃喃自语,起身时故意踩碎地上的琉璃盏,清脆的碎裂声中,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暗处悄然发酵,而所有人都不知道,这盘错综复杂的棋局,最终会走向怎样惊心动魄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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