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楚欢站在床边,同沈徽大眼瞪小眼时,才知道什么叫尴尬地想钻个洞。
她深呼一口气,“我打...”
“我睡地上便可,你身子弱,若是着凉,家中没有多余的钱财给你抓药。”
沈徽目不斜视,直接从衣柜里抱出草席和棉被。
他一板一眼地躺好时,楚欢还没动作。
“记得熄蜡烛。”他双手放于腹中,闭上了眼。
“...好的。”楚欢挠了挠头,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但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只好开始脱衣。
沈徽虽闭上了眼睛,但听觉却愈发灵敏,窸窣声传入他耳朵,染红了耳根。
楚欢上床时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他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她吹灭了轻轻颤动的蜡烛。
“晚安,沈徽。”
一夜安,楚欢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刺眼的阳光从窗棂间照射进来。
沈徽正好走进来,他手中还端着碗。“醒了?喝些粥吧。鸡窝我做好了,我要去趟县上,你可有要买的东西?”
他将碗递给楚欢,在一旁坐下。
“你要去县上?带我一起!我也去!”
昨夜也只是堪堪填了个腹,楚欢呼噜噜就将粥喝入肚,听到沈徽的安排,眼睛都发光了。
她空间的物资需要过个明面才好拿出来,假装是在集市上买来的是不二之选!
闻言,沈徽似有些纠结。
最后耐不住楚欢差点抱着他大腿哭诉想出去放松放松心情,才点了头。
“我们村到县上有四十里路,不过坐张伯的牛车会快些,约莫半个多时辰能到。”
二人一人背一个背篓,一前一后往村头走去。
“嗯!好。”楚欢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忽然步子一顿。
脸上的笑意僵住,她余光疯狂看向沈徽的脸色。
然而沈徽在外一直便是带着面具,除了黝黑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出来。
“哈哈,其实我知道的,以前我便经常去县上卖菜。”楚欢维持着脸上的笑,忙补充道,颇有些讨好之色。
沈徽轻嗯了一声,继续在前面带路,楚欢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摸不准他的心思便噤了声。
两人赶到村头时,已经有不少人坐在牛车上唠嗑,多是年轻的妇人和老婆子,还有几个小男娃。
张伯很瘦,带着大大的草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张伯的牛车价不高,一人两文钱一趟,但来回便是四文钱,也有些节省的,咬咬牙便直接走去县上。
“哎?这不是楚家的大丫头?好些日子没瞧见了。”
“你还不知道吧?楚欢她昨日被秦少爷捉奸在床,气得秦少爷直接走了。今儿个看起来...麻雀还是麻雀呀!”
“哎哟,别看沈家小子长得丑,说不定那方面呀~嗯哼不然怎么...”
几个老太婆七嘴八舌的,投过来的视线直白的充满恶意和不屑嫌恶,其他小媳妇则是低下头默不作声。
“下贱!奶奶!这是不是就是小贱货?”一个最胖的小胖墩在板车上跳着,踩着其他娃娃的脚,笑嘻嘻道。
他身边的老婆子还满脸慈祥地点了点头,“我们耀光真聪明!以后一定是当状元的料!”
得了夸奖,小胖墩更嚣张了,冲着楚欢扮着鬼脸吐口水,“小贱货配丑八怪!”
楚欢不愿与人多费口舌,但不代表,面对这么明晃晃的嘲讽,她还可以安然地和她们坐半个时辰。
她将背篓重重放到板车上,左右开弓,直接给小胖墩的肉脸上印了两个大巴掌。
速度之快,在场之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听到杀猪般的嚎叫声,“奶奶!小贱人打我!”
小胖墩的奶奶才尖叫一声。
“你敢打我孙子?!”她连忙抱起小胖墩哦哦地哄起来,塞了颗饴糖才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
楚欢根本没正眼看她,“长辈若是教不好小孩子,我这个外人出手也不是不行。再怎么饿着孩子,也不能让孩子满嘴喷粪呀~”
楚欢抬脸,脸上挂着笑。
“欢丫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耀光他还是个孩子,你跟孩子计较什么?”
另一个胖老太婆不满地瞪了楚欢一眼,“倒是你,年纪轻轻就......”
“啪!!”
这一巴掌干脆又大声,而后又是措不及防的数个巴掌声。
“啪啪啪!”
“沈徽!!”胖老太婆左右手捂着逐渐肿胀的脸怒吼。
沈徽将两个背篓叠起来,摁了摁手指,脸上分明带着笑意,“孙婶的爹娘死的早,如果没人教导如何说话,我这个做小辈的代为指教也未尝不可。一巴掌如果不清醒,那就多来几个。”
说着便抬起手,孙婶惊恐地往后仰。
楚欢把着他的手上了牛车,两人肩并肩坐着。
他和楚欢脸上都挂着笑,但手下的动作却是一点不留情,顿时让在场其他人噤声。
“两个神经病!凑一对刚刚好!耀光,咱们不理他们!”耀光奶奶神色中分明带着畏惧,却还是嘴硬地嘟囔着骂了几句。
孙婶捂着脸,恨恨地看向两人,但又不敢吱声。
牛车上一路的氛围算不上好,但楚欢丝毫不介意。
懦弱和忍气吞声只会让她们变本加厉,或许以暴制暴不是最好的方式,但面对这群老不死的,就是最好的手段。
一路颠簸着,高高的城墙终于出现在楚欢视野里。
离开前张伯说好两个时辰后返回,迟到便不等了。
楚欢跳下车后,直接挤进了人海里。
今日说赶集的日子,行人比往常多了一倍不止。
店铺林立,卖糖葫芦糖人的、卖小鸡小鸭的、卖胭脂水粉的,还有耍着杂技的......看的楚欢眼花缭乱。
忽然衣角被扯住,沈徽喘着粗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别乱跑。”
楚欢乖乖点头,老实跟在他身旁,旁敲侧击道:“你今日要买什么?”
沈徽不疑有他:“鸡食、米面油,再买几匹布子。”他看向楚欢,上下打量了她一遍。
楚欢这才发现,自己深色的衣裳上打满了布丁,布鞋也露了个指头出来。
她心中有些暖暖的,刚想抬头道谢,就见沈徽已经走出了数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