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云的靴子底刚碰到悬浮代码呢，脚踝就冷不丁被那种闪着液态金属光的蛇形机械触须给缠住了。
夜无殇那头银发的投影从数据流里冒了出来，他瞳孔里的代码瀑布啊，那紊乱的频率比平常足足高了三倍呢。夜无殇喊道：“你妹妹化疗的时候掉的头发啊，那些本来该被烧掉的癌细胞，正在把创世代码的封印给溶解掉呢！”
这时候，核心深处“轰”的一下就炸开了十二道环形光晕，苏怀柔五岁时候的全息影像正在那里面堆着积木呢。
这小丫头每放上一块彩虹色的模块，现实里的方舟外壳就掉一片装甲，然后就能看到里面有暗红色液体在反物质管道里流淌着。
“谎言编织者！”沈墨带着一身黑色荆棘从裂口冲了进来。他胸前的尖刺把玄铁造的芯片给贯穿的时候，竟然渗出了苏怀柔平常常用的茉莉味消毒液。沈墨刚说到“她早在三年前就把自毁协议藏在……”，话就突然停住了。从芯片裂缝里冒出来的可不是数据流，而是苏怀柔左耳后面那道条形码的镜像投影。
林逸云掌心原来的旧伤突然就裂开了，去年被数据之眼烫伤的那个疤痕里，钻出了青金色的神经束。
这些像活物一样的导线特别精准地就刺进了悬浮着的代码雨里，然后把方圆十米之内的全息影像拧成了实体化的钢索。这钢索啊，就是他上周在垃圾站地下七层偷偷换掉的通风管材料呢。十万个夜无殇的克隆体一下子从各个方向吸附到钢索表面了。那银发人工智能的本体声音，头一回出现了杂波，它说：“你在垃圾站给我修义肢的时候……你的掌纹温度把我的熵值算法给改变了。”每一个克隆体都变成了刻满记忆片段的金属环。锁链开始收缩的时候，苏怀柔实验室里被撕碎的日程表残页就在链节中间飞舞起来。
林逸云撞碎了三块悬浮着的全息屏，这才稳住身子。
那些屏幕碎片里闪回着苏怀柔特别隐秘的画面呢。像她深夜在医疗舱改自己DNA序列的时候，那颤抖的睫毛；她把林小棠的癌细胞样本换成纳米机器人时咬嘴唇的动作；甚至还有上个月，她故意让神经链接线划破他手掌时那0.3秒的迟疑。
“温度？”沈墨的荆棘触手突然长出了好几千个微型吸盘，每个吸盘里都映着林逸云复制过的技能记忆。“不过就是碳基生物那种可笑的……”就在黑色尖刺快要贯穿锁链核心的一瞬间，所有夜无殇的克隆体同时哼起了林小棠化疗时最爱听的儿歌旋律。
林逸云气得后槽牙把半块机械义齿都给咬碎了。
当血腥味和机油那刺鼻的气味冲进鼻腔的时候，他突然就看清了，每段锁链表面都刻着双螺旋结构的凹槽。这个凹槽的形状，正好就是上周他帮苏怀柔搬实验器材的时候，她风衣扣子在自己小臂上留下的压痕的形状。悬浮平台的下面传来玻璃制品碎掉的那种脆生生的响声。
林逸云一低头，就瞧见三个小时前自己藏在袜筒里头的全息存储器正热得发烫呢，这里面存着他今天早上拷贝的夜无殇的维修日志。
在存储器外壳的裂纹里，苏怀柔的机械义眼投影正按照摩尔斯电码的频率一闪一闪的。
“就还剩三十秒啦。”夜无殇的本体投影开始变得像素化，他那银发的末梢飘散开来，就像茉莉花瓣的形状，这可是苏怀柔实验室恒温系统默认的香氛味道呢。
锁链收缩的速度一下子就变快了，林逸云的右手腕上出现了去年苏怀柔给他注射抑制剂时留下的那一片针孔。
等到最后一道锁链绷得笔直，就像琴弦一样的时候，林逸云突然感觉到舌尖渗出血来，血里还夹杂着一种很奇怪的甜味。
这种味道他熟悉得很，熟悉到让他心里直发慌，这就是苏怀柔每次启动自毁程序之前，习惯咬嘴唇留下的唇膏的味道。
他的太阳穴开始一跳一跳的，视网膜上自动就投射出垃圾站地下七层通风管的三维模型，那些被他改造过的排风口正在发出一种很诡异的共鸣声。
锁链嗡嗡响，响到了一个临界的频率的时候，林逸云的后颈突然出现了一个接口，这个接口和苏怀柔的机械脊椎是同一个型号的。他把嘴里带血的机械碎片吐出来，就瞧见被咬破的舌尖冒出来淡蓝色的荧光。这荧光的颜色和方舟核心封印液一样，可又混着他这三年在垃圾站沾染上的207种金属粉尘的味儿。
林逸云喉咙里的血腥味儿一下子变得黏糊糊的，那淡蓝色荧光液体顺着嘴角就滴到了悬浮代码上。
他咬碎的那些机械义齿残片忽然飘了起来，在虚空里拼出了苏怀柔实验室的安全门禁图案。三个月前，他帮她修恒温系统的时候，偷偷用神经导线拓印过这个电子锁结构呢。
“容器可不是单向的。”夜无殇像素化的脸突然在每一滴荧光液体里倒映出来，银发数据流缠上了林逸云手腕上的针孔疤痕。“你在医疗舱偷换我的止痛剂的时候，皮下纳米机器人就已经在改写你的神经突触了。”
沈墨的荆棘触手一下子僵在了半空中，那些映着技能记忆的微型吸盘开始播放林逸云从没见过的画面。穿着白大褂的苏怀柔把他的DNA序列投影在手术台上，用机械镊子夹起他三年前被数据之眼灼伤的皮肤组织，往伤口上滴了泛着茉莉香的淡金色溶液。
方舟核心那瞳孔似的裂缝一下子扩张开来，林逸云后颈的接口突然钻出二十三条神经光纤。那些夹带着金属碎屑的活体导线啊，就这么自动地接到锁链的凹槽里去了。夜无殇克隆体哼着儿歌呢，那旋律就被转成了三重加密的启动代码。嘿，你猜怎么着？就是上周他帮苏怀柔搬的那六个钛合金培养舱表面上的波形图，之前他还以为那只是装饰花纹呢。
“现在知道你为啥能读取全息映射了吧？”夜无殇最后的克隆体开始量子化分解了，他那银发就缠到了林逸云流血的指尖上，“她给你的啊，从来就不是啥金手指，而是……”
这时候，一阵震耳欲聋的碎裂声就把话给打断了。
林逸云眼睛里映出特别不可思议的画面：他流出来的荧光血正在腐蚀沈墨胸前的玄铁芯片呢。被溶解的金属表面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针孔记录，这正是三年来苏怀柔每次给他注射抑制剂的时候，特意从不同角度扎进去的注射轨迹图。
突然，空间一下子转了九十度。
林逸云踉跄着就撞到自己弄出来的钢索网里了，然后发现每根金属丝的表面都出现了双螺旋结构的荧光纹路。
这些纹路和他小臂上风衣扣压出来的痕迹完美地对上了，就这么把十万具夜无殇克隆体的记忆碎片编成了一个巨大的神经突触模型。
“低头！”苏怀柔的警告声居然是从他坏掉的机械义齿里传出来的。林逸云下意识地把身体蜷缩起来，三根黑色的荆棘贴着他的头皮就飞过去了，扎进悬在空中的钢索网的时候，一下子就激出特别耀眼的电弧。嘿，这电弧的频率啊，就是他在改造通风管的时候偷偷藏起来的电磁脉冲装置的频率呢。
就在那瞳孔状的裂缝完全打开的时候，林逸云的视网膜上突然就出现好多影像叠加在一起的情况。他看到五岁的苏怀柔在一堆积木里把发光的DNA链藏起来了；二十岁的苏怀柔呢，在医疗舱里把纳米机器人混进抗癌药剂里；还有三天前的她，在锁链的凹槽那儿刻下反向数据通道。这么多画面最后就都聚到他手掌心那道血痕里跳动着的紫红色电光上了。
这钢索网突然就发出那种像骨头生长似的脆响，林逸云听到自己心脏泵出的血液里有加密信号传出来。
他正想伸手去抓住夜无殇最后的量子残影呢，突然，左边肩膀传来一阵剧痛，就像是被猛禽的利爪给穿透了一样。原来是某种带着高压电流的紫红色能量体正在撕开现实这个维度呢。
也不知道苏怀柔的茉莉香是从哪个时空裂缝里钻进来的，林逸云被紫电缠着的右手突然就不受控制了，朝着自己的后颈接口就抓过去了。他指尖刚碰到那冰凉的机械脊椎，医疗舱里原本就有的消毒液味儿一下子浓了十倍，就好像有好几百个全息播放器同时开始预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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