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南宁儿和董静溪并肩走在回家路上。
走了很久,两人相对无言,直到快到家了,南宁儿才说:“这段路那么长,每天你给我送饭来来往往,不辞劳苦,而我却不知道你害怕骑马。不过,其实我挺喜欢喝你熬的汤,因为你熬的……很用心。”
董静溪:“哦……”
南宁儿:“还有好多你的爱好,我还不知道……”
董静溪:“是在和我作最后的告别了么?”
南宁儿:“对不起,可能没时间和你办理和离了。原本你可以和宋公子开开心心地、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但现在我们没有正式分离,你们在一起,难免受人非议。”
董静溪:“你真的决定了么?”
南宁儿:“嗯……”
董静溪:“既然你一早决定,为何又给我希望?如果你始终对我无情,我反而能下决心。”
南宁儿:“我们之间,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可言,我不是你所想象……”
就在这时,看到周边人群乱了起来,纷纷四处奔走。抬头看去,前方升起了一团黑烟,正是来自江府的方向。
南宁儿:“糟了,难道家里着火了?!”
董静溪:“爹和娘……”
南宁儿:“快,快去看看!”
两人往江府跑去,离家就一条街的时候,看到是自家起了火,屋子被烧塌一半。衙门已经推着水车过来救火了,家里请的家政员慌忙地指挥着去救火,但却不见江让才和徐梦萦。
南宁儿跑上前,问家政员:“老爷和夫人呢?”
家政员:“不知道啊,我正在家里做饭,突然就起火了。我吓得跑了出来,就没看到老爷与夫人。”
董静溪上前安慰她:“没事,没事了,你先休息一下。”
南宁儿跑进烧毁的房里,四处搜索了一下,很容易就看到了书上留的字条,上边写着:仓桥直街,上尧石桥。南宁儿叹了一口气,便跑出屋子。
董静溪:“知道爹娘在哪了?”
南宁儿:“我现在过去接他们。”说完,跑到没有被烧到的马房下里边剩的一匹马。
董静溪上前拉着南宁儿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南宁儿:“不行,你在家呆着,哪都不要去,等我回来。”
董静溪:“是不是有危险?”
南宁儿想了想:“是,但我照顾不了你。”
董静溪:“那我更要跟你去了,两个人的总比一个人多。”
南宁儿:“可是……你不是害怕骑马么。”
董静溪:“这时哪还顾上那么多,快走吧。”
南宁儿放上马鞍,然后跃上马,坐好后,向董静溪伸出手。
董静溪握住南宁儿的手,但还是犹豫了一下,片刻后,还是爬上马背,坐在南宁儿身后,紧紧搂着南宁儿的腰,生怕再次掉下马。
南宁儿策马一跃而出,向目的地奔去。
到了上尧石桥,四周的人并不多,路边有一摊卖臭豆腐。恨夜无霜坐在摊旁的桌子旁,吃着臭豆腐,而江让才和徐梦萦坐老老实实地坐在对面。
卖臭豆腐的老板也是吓得不敢出声,哆嗦地听由恨夜无霜摆布。
恨夜无霜吃了一口臭豆腐,吹着气:“好烫,好烫,真是太臭了,臭得真正宗。”那气把面前的纱巾吹了起来。不过,仍然看不到他的脸。
南宁儿下马后,把董静溪也抱下马,然后上前问:“有事找我就行,为何要为难我爹娘?”
恨夜无霜:“你也来吃一碗臭豆腐么?这家做得最正宗了,我每年都会来吃一次。”
臭豆腐老板:“您每年都来?可我对大爷您没印象啊。”
恨夜无霜:“少废话,别仗着我怕再也吃不到那么好吃的臭豆腐,就不敢杀你,我先打断你两条腿。”
臭豆腐老板吓得再也不敢出声。
南宁儿:“爹、娘,你们没事吧?”
江让才:“我们没事,他只是把我们挟持到处,没有伤害我们。”
恨夜无霜:“姓江的,你的功夫其实不错,可惜多年疏于勤练。在我这样的绝世顶尖高手面前,真的是不堪一击。”
听着恨夜无霜的臭屁语气,南宁儿等人也是一头黑线。
南宁儿:“说吧,你想……”
恨夜无霜:“等等,等我也吃完这碗臭豆腐,我一年来一次,别破坏了我的兴致。”
南宁儿:“那我也来一碗。老板,给我做一碗,记这家伙账上。”
恨夜无霜:“来,随便吃,我请。”
老板:“好……好的,马上就……就做好。”
南宁儿:“静溪,你也来一碗么?”
董静溪捏起鼻子,拼命摇摇头,然后坐到徐梦萦身边。
徐梦萦拉起董静溪的手:“没事,儿媳妇,我们一家人在一起面对,任何事都能解决。”
老板很快将一碗臭豆腐端给南宁儿。
南宁儿喝了一口汤:“Oi!这味道绝啊!之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家店呢。”说完,夹起一块豆腐放进嘴里。
恨夜无霜:“你来越州城才多少年啊。”
南宁儿:“你啥意思?”
恨夜无霜:“虽然我也不是越州人,但小时候就随家人到过此处,我对越州城的了解,可能比你还多。”
江让才:“我儿子出生在越州,从小在这里长大,怎么可能不熟悉越州?”
恨夜无霜:“你对你这个儿子,可能一点都不了解,你确定,他就是你儿子?”
江让才:“什么意思?”
恨夜无霜:“有个很奇怪的现象,之前你们江家过得是一团糟,还导致家道中落。明明是一家人,为何会闹成这样?但是今天,却突然和气一团,江家的产业又被这个儿子重新做起来了。这是什么情况?”
徐梦萦:“我儿子改过自新,变得上进又顾家了,不可以么。”
恨夜无霜:“受了重伤回来,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你们自己不觉得奇怪么。董家千金,其实你心中是最明白的。原来你是有多恨透了这个男人,可是今天,为何却对他又产生了情愫。”
董静溪看着南宁儿,眼神中,其实也是相同的问题。
这时,长街的两边,出现了两个身影,并向中间走了出来,正是康太勇和赵芸。
恨夜无霜:“哈,援兵到了啊。不过,你觉得有用么?”
赵芸已经配剑在身上,走到南宁儿身边,说:“你便是传说中的恨夜无霜吧,所有关于你的,都是很厉害的故事。”
康太勇:“我很有兴趣玩一下。”说完,展现出双手的双刀。
恨夜无霜:“你知道这样没有用,在我面前,你们救不了谁。如果你的伤已经痊愈,可以与我抗衡,但就现在……嘿嘿。”
康太勇:“别太狂妄了啊,不打过,怎知配不配做我对手?”
恨夜无霜:“你们老大知道我的实力,神兵谷一战,三百多人,我是不是用实力告诉你了,你不一定能做到的事,我做到了。”
赵芸:“屠杀神兵谷的,原来是你?!”
南宁儿:“原来是你!”
恨夜无霜:“终于想起我了吧,江落夕。不,应该叫你……南宁儿。”
江让才、徐梦萦和董静溪同时“啊?”的一声。
南宁儿:“这样都你认破了。”
恨夜无霜:“躲在江家,确实也是个好办法。”
江让才:“这到底怎么回事?”
南宁儿:“这些年你一直在找我?”
恨夜无霜:“少臭美了,谁关心你啊。只是……好吧,我承认,听到你的死讯,确实有点接受不了,这世上除了我,没人有实力打败你。所以留意有关你的消息。直至一个多月前,查到有个劲风堂极隐私的账户有流水,便产生了怀疑。果然,被我追查到你了。奇怪了,那不过是江家的产业,倒就倒了,破产就破产吧,为何你要冒着现身的风险把劲风堂的资金提现,去帮助江家呢。”
江让才:“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康太勇:“那个,话说来长又不长,老板,也给我来份臭豆腐,不着急,我边吃边听。”
恨夜无霜:“他那份不记我账上。”
康太勇:“一碗臭豆腐你都不舍得请?”
恨夜无霜右手微微一抬,只是以为抖动一下,瞬间刀光剑影,下一秒又回归平静。
只听噌的一声,康太勇左手的刀断为两截,刀刃掉落并插在地上。
恨夜无霜:“不是每个人都值得我欣赏。”
康太勇飙了一身汗,把刀插回刀鞘,然后自行掏出铜板,放在老板摊上。
南宁儿坐在江让才等人面前,说:“那个……你们一定知道南宁儿这个名字。不错,江落夕参加的那个任务,便是和包子铺一起,去行刺天行会劲风堂的堂主,名字叫南宁儿的那个人。那场战役很惨烈,现场的人几乎都死完了,而且,没有一个人是完整的。战斗中,阴差阳错地,南宁儿夺走了江落夕的玉佩,而南宁儿的令牌意外落到江落夕手中。只有一个人没有死,尚存一口气,救援赶到时,把他救了过来。但是他的脸已经花了,认不出是谁,唯有手中握着的玉佩,才以为那人是江落夕。于是,垂死中的我被带回临安救治,大夫照着江落夕的模样,把我的脸修复了。然后你们把我带到了江家,我不敢声张,那时的我很虚弱,身份被识破的话,便会有生命危险,只能借着江落夕的身份苟活下来。在你们面前的人,其实不是你们的儿子、你的丈夫江落夕,而是亲手杀了江落夕的凶手、你们不共戴天的仇人——南宁儿。”
江让才和徐梦萦惊住了,出不了声。
董静溪低着头,也没有言语。
恨夜无霜:“果然是这样。果然,果然……”
南宁儿:“我当然不能指望你们原谅我,但说句心里话,我也不想让你们杀掉我为江落夕报仇。事出必有因,他主动参加任务要杀我,就该承担这样的后果。谈不上补偿或是……什么的,我愿意以暴露自己的代价帮助江家的工厂发展起来,确实是想为你们做点什么,虽然不足以弥补你们的丧子之痛。”然后看着董静溪,“而我该做的,我都做了。对不起,真相很残忍,有时我也舍不得揭露真相。但事到如今,除了坦然面对,还能选择什么呢?从今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如果你们够豁达,就当我也死了吧。”
过了一会儿,徐梦萦才抱着脸,痛哭起来。
江让才紧闭双眼,咬着牙,努力地思考着。
董静溪一直低着头,这回倒是一滴泪没有流下来。
南宁儿对江让才和徐梦萦说:“爹……不,江兄,徐嫂……”
恨夜无霜:“立马占便宜了,辈分大了一级。”
南宁儿:“江落夕既然已死,请还给静溪自由吧,让她去选择自己幸福的生活。其他的,也没啥说了,谢谢你们。”
江让才:“你谢什么?”
南宁儿:“没什么了。”然后站起身,对恨夜无霜说:“我已经来了,这两老和董静溪和我没有什么关系,请放过他们。你要我做什么,我考虑过再说。”
恨夜无霜:“废话,那我还要挟你什么?江家二老,还有董家千金,你们起来吧,回去了。”
江让才扶起徐梦萦:“老太婆,没事吧。”
徐梦萦摇摇头:“没事,我们快离开吧。”
江让才:“静溪,你呢?”
董静溪也站起身:“我也没事。”说完,上前扶着徐梦萦。
江让才:“走吧,回家去吧。”
恨夜无霜:“等一下。”
江让才:“还要我们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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