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座弥漫着金属与阴谋气息的荒岛脱险后,华三丰心中的警铃便再未停歇。青组的獠牙,已完全暴露在日光之下。不久之后,朝堂之上便传出噩耗——国王陛下突发急症,骤然崩逝!继位的,竟是一个年仅五岁的幼童。稚子何辜,又能懂什么?这背后涌动的暗流,让华三丰脊背发凉。作为警界高层顾问,他本应参与对国王死因的调查,但宫廷的召唤还未抵达,青虹组内部便爆发了惊天剧变。
青组成员悍然宣布脱离!昔日的“青虹”在刺耳的撕裂声中,再次一分为二:青组与红组。震天的口号“换明主”响彻暗巷,矛头直指朝堂。无需踏入宫廷一步,华三丰便已心如明镜:国王的“急症”,绝不简单。青组所求,又岂止是“换明主”?荒岛之行,那战斗机起降的隐秘痕迹,早已昭示了青组远超红组的恐怖实力和堆积如山的致命武器。他们蛰伏多时,只为此刻的雷霆夺权!
青组以“换明主”之名,行血腥清洗之实。红组成员如同被围猎的猎物,在阴影中仓皇奔逃。而青组幕后的“天师”,也终于撕下了伪装——正是那辅佐幼主、以“亲叔叔”自居的亲王,沙兆业!国王崩逝,最大的受益者赫然是他。所谓“辅政”,不过是窃取权柄的遮羞布,行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勾当。更让华三丰目眦欲裂的是,他身居监察重位的父亲——红组的天师王天法,竟被青组以雷霆手段逮捕,秘密囚禁于一处名为“木屋”的绝地。
“木屋”,名不副实。它深藏地底,实为不见天日的水牢。污浊的积水漫过脚踝,散发着腐烂的恶臭。空气粘稠得能拧出水,成群的蚊虫在昏暗中嗡鸣,贪婪地叮咬着每一寸暴露的皮肤。阴暗、潮湿、无休止的折磨,足以摧垮最坚韧的意志。华三丰心急如焚,多方托人营救,却如石沉大海。绝望之际,木屋中竟传出口信:允许探视。
华三丰不知,这是沙兆业精心布置的陷阱。青组安插在J局高层的“暗桩”,早已将他父亲的身份泄露无遗。踏入木屋的那一刻,浓重的血腥味和排泄物的恶臭扑面而来。微弱的光线下,他看到父亲被铁链悬吊在污水中,曾经清癯威严的面孔肿胀变形,布满淤青和血痂,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心如刀绞的瞬间,华三丰便明白了自己的结局——这探视,是请君入瓮。果然,冰冷的镣铐瞬间锁住了他的手腕。
他被投入了相邻的囚室。面对青组的威逼利诱和严刑拷问,华三丰始终沉静如水,滴水不漏。青组一时抓不到实质性的把柄。而得知华三丰被捕的消息,J局高层和残存的红组力量,如同被惊动的蜂巢,在明暗两条线上疯狂运作起来。红组成员自身已是青组追杀的目标,只能在阴影中疏通关节;而J局则利用其合法的身份,聘请了顶尖的“状师”(辩护师)团队,在法理层面为华三丰据理力争。
十七天。整整十七个日夜的拉锯、煎熬与无声的角力。最终,在各方力量微妙的博弈下,青组迫于压力,不得不宣布华三丰“无罪释放”。走出木屋那日,刺目的阳光让他一阵眩晕。守卫粗暴地将虚弱得几乎无法站立的华三丰拖了出来,交到同伴手中。他眼窝深陷,嘴唇干裂爆皮,浑身散发着牢狱的恶臭,连呼吸都显得异常费力,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他被紧急送入一家安静的康复医院。几天精心的调养,身体的力量渐渐回归,苍白的脸颊也恢复了些许血色。然而,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深处,却沉淀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父亲的遗体,他最终未能见到——青组为了示威,竟将老人饱受摧残的躯体悬挂在木屋之外曝晒!那惨烈的一幕,如同烙印般刻在他心底,也彻底粉碎了他最后一丝幻想。没有力量,便只能任人宰割,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他必须武装起来!
摆在面前的第一道铁闸,便是金钱。亲王沙兆业窃权后,横征暴敛,民生凋敝。华三丰发动红组人员募捐,响应者虽众,但涓涓细流汇集的资金,距离武装一支足以抗衡青组的力量,无异于杯水车薪。
第二个方法,亲自登门游说富商。但这等同于公开造反!一旦暴露,不仅自身难保,更会为捐款者招来灭门之祸。此路不通。
华三丰的头脑飞速运转,一个迂回而大胆的计划逐渐成形:
吸纳与渗透:他让红组人员暗中发力,广泛吸纳“志同道合”的新会员。入会者需缴纳一笔可观的会费。很快,一批警界的中坚力量,利用职务之便,成功“渗透”加入红组。他们的身份,成为了游说捐款最有力的护身符和敲门砖。
“希望”的债券:他精心设计并发行了一种特殊的“股单”(债券)。向捐款者描绘一幅蓝图:事业成功后,持有债券者不仅能拿回本金,更能获得远超投入的“丰厚回报”。华三丰称之为“未来的投资”。
“杀熟”的胆略:当初步资金仍显不足时,华三丰将目光投向了他身边那些财力雄厚、且对亲王统治心怀不满的“土豪”朋友。这些人多是当地声名显赫的企业家,掌控着牧场、连锁商铺,甚至涉足酿酒、木材等暴利行业,为人豪爽重义。华三丰找到他们,痛陈亲王窃国的真相和暴政。企业家们义愤填膺,当即表示入会。他们不仅缴纳了高额会费,更慷慨认购了大量“股单”。其中几位甚至变卖了名下大部分产业,将巨额资金投入华三丰的“事业”,只求早日打倒沙兆业!
至此,华三丰终于筹集到了革命的第一桶金。这次艰难的筹款实践,也为他积累了宝贵的“众筹”经验。
随后,他将目光投向海外。华三丰拥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令人心潮澎湃的演说魅力:
归国航程的即兴鼓动:一次乘船从海外返回山南市的途中,船经B国港口。华三丰站在甲板上,面对众多归国志士,即兴发表演说。他痛斥亲王窃权,描绘打破枷锁后的光明未来。志士们听得热血沸腾,当场决定加入红组,并倾囊相助。华三丰慷慨陈词。他坦承:“近期战斗,我们遭遇挫折!”台下一片寂静。但他话锋一转,声音如同洪钟:“然而,推翻暴政的火种早已播下!盖海外捐钱,国内捐命,此乃共肩救国之责也!”这次演说,竟一举募集到数千万巨资!
然而,连续的军事挫折,让一些人对华三丰描绘的“必胜”前景产生了怀疑,讥讽地称他为“华大饼”——意指他画的饼又大又圆,却难以充饥。面对嘲讽,华三丰不为所动。正是这份近乎偏执的信念和感染力,支撑着他一次次站上讲台,哪怕背负骂名,也要为下一次行动筹集到必需的经费。他陆续在B国等地成立红组分会,这些分会不仅是宣传喉舌(在当地办报),更是吸纳海外富裕人士入会、筹集资金的重要枢纽。华三丰不断强调:“合力筹款,打破枷锁,乃我红组会员之天职!”
除了物质利益的承诺,他还许诺,认购一定数额债券者,在事业成功后,将获得经营某些行业的“优先权”。认购数额越高,回报越“丰厚”。最高级别的认购者,甚至被许诺可获得对公共设施的“命名权”以及树立个人雕像的殊荣!
正是凭借这些充满智慧与胆识、交织着理想与现实利益的“众筹”手段,华三丰才得以在风雨飘摇中,一次次点燃希望,为那场必将到来的、打破枷锁的战斗,源源不断地注入着生命的血液。他手中的每一分钱,都承载着无数人的期望,也凝聚着他自己冰冷的决绝与燃烧的复仇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