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玄阳立于山巅,冷峻的面容隐在暗影之中,眉峰紧蹙,眸光如鹰隼般锐利地盯着山脚那座破败不堪的庙宇。他心中满是警惕与凝重,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法器,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作为一名修士,他深知这片看似宁静的夜色下,暗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
体修,这两个字随着虾仁那势大力沉的一拳轰出,如惊雷般在玄阳的脑海中炸响。丹阳子曾经的话语在他耳边回荡,高攻高防,却头脑简单。可此刻,虾仁展现出的恐怖怪力,裹挟着足以毁灭一切的气势,将诸多法器无情摧毁。
那一瞬间,强烈的冲击让玄阳的意识仿佛经历了一场走马灯,生死一线间的恐惧让他冷汗涔涔。他面色煞白,额头上青筋暴起,拼尽全力及时切断了神魂的共享,否则那经脉寸断的剧痛,足以让他生不如死。
目光落在被轰飞而来的傀儡上,玄阳心中满是苦涩与不甘。丹阳子那由精铁炼制而成、足以媲美高阶法器的身躯,此刻已被轰得面目全非,扭曲变形。自己的分身虽还残留着一丝气息,但也已是强弩之末,再无任何用处。
当神念刚欲离体探查时,一股刺骨的危机之感如芒在背,玄阳浑身汗毛倒竖。远处,一缕锋锐无匹的剑意裹挟着彻骨寒意,如同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自天边疾驰而来。
他深知,此地已不可久留,必须立刻离开。但在离去之前,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决定留下一点“小礼物”,给虾仁和那只老虎添些麻烦。
与此同时,虾仁感受着体内澎湃涌动的力量,心中满是自信与傲然。一拳轰废筑基傀儡,打残筑基分身,这等强大的实力让他底气十足。
他足尖轻点布满裂痕的石阶,紧握的右臂下,细密的电弧若隐若现,缕缕暗金色纹路如活物般顺着肌理蜿蜒游走,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在神识地图的帮助下,虾仁清晰地“看”到标识为玄阳的红点正向着远处飞速逃窜。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心中暗道:“就这?就这啊?”
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庙宇,琉璃瓦凝着雾滴,在幽邃的夜色里泛着冷芒。
方才一记自创且刚命名的「百吨碎岳拳」,让整个庙宇内焦黑狼藉,傀儡丹阳子的精钢骨架寸寸崩解,玄阳分身如陨星般撞碎青铜兽首,在庙门外犁出数十丈长的沟壑。破碎的兽首眼中渗出的墨色血泪,在青砖上腐蚀出缕缕白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与血腥气。
“藏头露尾的东西,滚出来!”虾仁掌心贴上斑驳石柱,体内力量如汹涌的潮水般奔涌而出。
整座庙宇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蛛网般的裂痕以掌印为中心迅速炸开。剥落的墙灰里,无数扭曲的人脸在痛苦中挣扎嘶吼,仿佛被困在这残破庙宇中的冤魂,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怨。
庙顶铜铃无风自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鸣,地面的青石板开始龟裂,缝隙中渗出暗红液体,铁锈与腐肉混合的腥气愈发浓烈。
刹那间,浓雾如潮水般翻涌而入,那并非寻常雾气,而是裹挟着腐肉气息的白色瘴气,所过之处,石阶上凝结出青黑色的菌斑。雾气深处,雪色巨影缓步浮现。
那是一只白虎,虎毛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每走一步都在地面压出半尺深的爪印,尽显威严与力量。
它额间的血红色王字纹路吞吐幽光,琥珀色竖瞳扫过虾仁时,仿佛能看穿他的灵魂,雾气竟凝成万千冰针悬在半空,寒意刺骨。
巨虎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雾气,形成一个巨大的虚影,无数冤魂在其中哭号,场面诡异而恐怖。
虾仁毫不畏惧,迈步而出,四周雾气翻涌变化,最终消散无形,露出其中藏着的众多恶鬼,它们张牙舞爪,几欲将虾仁吞食殆尽。虾仁眼神坚定,一步跨出,巨力轰鸣,地面瞬间凹陷,一脚狠狠踩在正欲挣扎而起的玄阳分身之上。
玄阳分身再次遭逢重创,一口鲜血喷出,内里还夹杂着许多内脏碎末,气息奄奄。
远处,白色巨虎踏腥风而来,及至虾仁面前,鼻翼间吞吐的热气升腾而起,让虾仁不免皱眉。“人类,你的命火变了。”巨虎开口时,声波震得檐角碎瓷簌簌坠落,“三日前不过是风中残烛,今夜却如烈日当空。”
“叮——[二阶巅峰妖兽:血纹白虎]”
面对巨虎,虾仁本以为自己会害怕到发抖,但体内澎湃的力量却让他本能地觉得这只老虎不过如此。
巨虎突然俯下身,腥风卷起虾仁衣摆,“这等蜕变,其中奥妙,你若肯说出来,我自会放庙内众人一条生路。”说话间,巨虎的尾巴扫过地面,所到之处,青草瞬间枯萎,化作黑色的焦炭,尽显其强大的妖力。
虾仁回头一看,只见庙中,中年人双目欲裂,满脸的惊恐与愤怒。那名向导面容扭曲,手举长刀,抵在了中年男子的脖颈上,眼神中满是阴狠与贪婪。虾仁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懊恼,本只想还那一碗水的恩情,却没想到惹出这么多麻烦。
“山君若想闲聊,不如先解释为何纵伥鬼屠戮商队?方圆数里的冤魂,都在等着个说法。”在虾仁的神识地图中,数百个红点标注着被害之人,他们的尸骨早已化作腐泥,永远地留在了这梧桐山脚,虾仁心中涌起一股悲愤之情。
话音未落,异变突起。地面突然渗出沥青般的黑液,被轰碎的傀儡残骸中,一缕紫黑色怨灵破土而出。虾仁瞳孔微缩,正欲有所动作,怨灵形如毒蛇,瞬间缠住巨虎脚踝。虎目刹那间被血色浸染,震天咆哮震碎最后几扇窗棂,腥风夹着獠牙直扑虾仁咽喉,巨虎的利爪划过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带起的气浪将周围的树木拦腰截断,强大的冲击力让虾仁身形微晃。
与此同时,脚下传来玄阳分身癫狂的尖笑,他周身泛起刺目红光,筑基期的狂暴灵力在经脉中疯狂暴走,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虾仁瞳孔骤缩,正要挥拳,却见天空突然飘起细密的雪——不是寻常雪花,而是带着冰棱的霜晶,落地时将黑液腐蚀出阵阵白烟。他心中满是疑惑,“雪?为何会下雪?”
却见,苍穹之上,一个绝代佳人正踏着飞剑立在月色之下。佳人一手持伞,一手掐诀,面含愠怒,那目光却并非看向虾仁,而是死死盯着他脚下的玄阳。
油纸伞破开夜幕的刹那,伞面雪梅竟在月光下徐徐绽放,美得惊心动魄。持伞人白衣胜雪,衣袂随风飘动,宛如谪仙下凡。剑穗银铃未响,一道冰蓝色剑光已贯穿玄阳分身眉心,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自爆的力量撞上冰晶的瞬间凝滞,化作一座封冻着狰狞面容的冰雕,整个过程不过眨眼之间。
“聒噪。”一声清冷而凌厉的声音传来,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与厌恶。虾仁傻眼了,这声音竟是男声?
“叮——人物解析中,解析成功。人物信息如下:
[人物:拂雪]
[境界:金丹一层]
[简介:天道盟万剑山剑修,万剑山十大亲传弟子之一,九岁练气,十岁筑基,后又因进境过快自废道基重新修炼。气质飘然出尘,于剑之一道颇有造诣,因某些不可言说的原因外出试炼。]”
“大业境内,妖族不得伤人,轻者殒命,重者灭族。”拂雪的声音冰冷如霜,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吼——!”白虎发出一声怒吼,声音震耳欲聋,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吼那么大声干嘛?吓唬谁呢?妖就是妖,你什么你,我什么我!你不是妖难道我是?”
拂雪收伞而立,袖口银纹流转,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与从容。漫天月华如银河倾泻,落在发狂的巨虎身上。
银白色光芒渗入虎毛,那光芒柔和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将巨虎生生定在原地。紫黑色怨灵发出刺耳尖啸,被剑光绞成飞灰,拂雪的剑上,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意,仿佛这把剑能斩断世间一切邪恶。
冰霜飘落,无数伥鬼咆哮消失,周围的空气也随之安静下来。虾仁抹去衣角冰晶,右臂缓缓褪去光泽。他盯着这位突然现身的天道盟剑修,又看向被定住的巨虎,眼中满是感激与疑惑:“多谢前辈出手。不过这孽畜...”
却见拂雪两眼放光地盯着白虎,眼神中满是喜爱与兴奋,嘴里不时发出“好灵宠好宝贝”等字眼,哪还有方才那飘然出尘、冷峻威严的模样。
察觉到虾仁异样的目光,拂雪略显尴尬地抬眸望向雾气渐散的天际,霜色长发随风扬起,发间玉簪折射出冷光,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仿佛被人看穿心思的孩童。
“此虎与我有缘,我要了。我会带它回天道盟赎罪的。倒是多谢小友这边的动静,让我找到那魔修的踪迹。我观小友像是修行中人,别的不多说,这枚玉佩小友拿着,他日来我天道盟万剑峰,必会重谢小友。”拂雪说罢,随手抛下一枚玉佩,而后骑上白虎。他辨认了几下方向后,便御空而起。
“慢点慢点!颠死我了,你丫不会飞吗?!”远处传来拂雪气急败坏的声音,而后便是白虎低沉的哀嚎,一人一虎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待远处身影消失,虾仁无语地望着手中玉佩。“鉴定结果——一枚普通而廉价的玉佩。”他心中暗自腹诽,自己莫不是被耍了?
庙外风雪渐急,琉璃瓦上的冰棱折射着诡谲光芒。山风吹过山岗,暗处传来锁链挣动的声响,仿佛有更可怕的存在,正在大山深处苏醒,为这片神秘的天地增添了一抹更加神秘而危险的色彩。
虾仁漫步回到庙内。庙外的雾气早已散尽,那些怨灵也已经消失不见。这一晚当真是漫长,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
商队里,奴仆跪在地上,眼中满是感激的泪水,不停地感谢着虾仁的救命之恩。中年男子在两名亲信的搀扶下,走到虾仁的面前,拱手作揖,身体微微颤抖,声音中充满了敬意与感激:“我本一名贱奴,兢兢业业十数载,蒙主家关照,赐姓贾,名大发,多谢仙家出手相救。”
虾仁摆手,淡然走回角落里,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与思索。“不过是还你的一碗水的恩情罢了,不必客气。”他心中盘算着,自己人生地不熟,总得有人指引才行,该怎么才能更正大光明地赖上这支商队呢?
“不过,另外几位兄弟,却没能救回来,你也知道,那时的我,正处于修炼的关键时候。”虾仁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几名亲信眼中的那一抹不满。
“岂敢埋怨仙家,你们几个先将兄弟们的尸首收敛吧。”贾大发苦笑,这些人虽是自己的亲信,但他们自己之间却也有几分兄弟之情。想起那一拳的恐怖威力,他心有余悸,连忙呵斥几句,而后亲自去准备些吃食给虾仁送去,心中对这位年轻的“仙家”充满了敬畏与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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