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四合院西厢房的土炕硌得后腰生疼，像有细碎的石子在皮肉下滚动。
冷硬的触感透过棉布渗入肌肤，让人坐也不是，躺也不安。
何雨辰从混沌中挣扎着睁眼时，正瞧见房梁上垂着半截蜘蛛网，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蛛丝泛着微弱的光，仿佛随时会断裂。
屋内弥漫着一股陈年木头与潮湿泥土混合的气息，混杂着些许霉味，令人胸口发闷。
更要命的是，他太阳穴突突跳动着，像是有人往脑袋里塞了团乱麻——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正顺着神经往脑子里钻，带着隐隐的刺痛和灼热感。
何雨辰...原主...傻柱亲弟...他攥紧了铺盖卷，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十年前哥哥傻柱说小辰最乖，把家里最后半块窝头塞给他；三年前秦淮茹红着眼说孩子饿得直哭，他把当月粮票全塞给她；去年冬天原主咳得直不起腰，贾张氏叉着腰骂赔钱货，说吃我们贾家饭还装病……
最清晰的是原主咽气前那幕：破屋里没生炉子，寒意透骨，他蜷在薄被里，听见院外敲锣打鼓——秦淮茹改嫁了，嫁的是隔壁厂的会计。
窗外北风呼啸，夹杂着远处孩子的笑声，更显凄清。
三天前她还红着眼求他再帮最后一次，结果转头就把三个孩子往他炕头一放：我男人说不带拖油瓶，你当叔叔的总不能看着他们饿死。
咔嗒。
门帘被掀开的动静让何雨辰猛地回神，一阵带着灶火气息的油烟味扑面而来。
穿蓝布衫的女人抱着个裹红棉袄的小丫头跨进来，身上还沾着灶房的油星子，脸上挂着熟悉的疲惫与理所当然——是秦淮茹。
小辰啊，她把孩子往炕沿一放，手就往他枕头底下探，你哥在厂里加班呢，这个月的粮票还没给我。那语气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家棒梗昨儿跟人打架，说饿的没力气；小当又闹着要吃窝窝头……
何雨辰盯着她的手。
原主记忆里，这双手十年间从他这儿拿走了三百多斤粮票、二十多块钱、半柜子布料——最后一次，这双手把三个孩子的破棉裤往他怀里一塞，说我改嫁了，你哥也不管，你总不能看着孩子死。
秦姐。他声音发哑，喉咙里像是塞了团火，舌尖干涩得几乎说不出话。
秦淮茹手顿了顿，抬头时眼尾还挂着笑：哎，这就对了，你哥说了……
我说秦姐。何雨辰坐直身子，眼神不再躲闪，盯着她腕子上那截新戴的红布——原主记忆里，这是三天前她借走的，说给小当做围脖。
此刻那红布在昏黄光线下晃得刺眼，这个月我没粮票了。
啥？秦淮茹的笑僵在脸上，怀里的小丫头被她捏得直蹬腿，发出细微的抽泣声。
我哥的粮票归他自己管。何雨辰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青砖地上，凉意顺着脚底往上窜，如同一条冰冷的蛇沿着脊椎攀爬。
从今天起，我这儿没粮票、没布票、没一分钱。
你疯了？秦淮茹猛地站起来，怀里的小丫头哇地哭出声。
她把孩子往炕头一扔，手指几乎戳到何雨辰鼻尖，你哥供我家是应该的！
当年要不是我天天给你哥留饭，他能长这么壮？
你个小的吃我家剩饭长大的，现在翅膀硬了？
何雨辰后退半步，后腰撞在桌子角上，钝痛传来。
原主记忆里，每次被骂他都这样退，退到墙根，退到没路可退。
可此刻他望着秦淮茹涨红的脸，突然想起原主咽气前的眼神——那是种绝望的灰，像被踩进泥里的煤渣。
当年你给我哥留的饭，我哥早用十年粮票还完了。他声音沉下来，眼神却冷静得可怕，你儿子偷我家腌菜，你婆婆骂我是丧门星，你去年拿走的五尺蓝布……
你敢翻旧账？秦淮茹尖叫着扑上来，指甲差点刮到他脸，空气中顿时多了几分紧张的火药味。
你个赔钱货！
要不是我们家可怜你，你早饿死在……
叮——
清脆的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炸响。
何雨辰瞳孔骤缩，眼前突然浮现出半透明的界面：
【善恶账本（初级）】
悔悟值：120（首次觉醒）
当前返还比例：2倍
触发条件：对他人善意付出→双倍返还；遭恶意伤害→暴击反击
检测到恶意伤害：语言侮辱（贾张氏同款话术×3）。机械音在脑内响起，是否触发暴击反击？
何雨辰喉结动了动。
原主记忆里，这是他被骂赔钱货的第178次。
他盯着秦淮茹扭曲的脸，听见自己说：触发。
下一秒，秦淮茹的动作突然顿住。
她踩着原主踢翻的木凳角，身子猛地向后仰去。哗啦一声，她怀里装鸡蛋的竹篮摔在地上，蛋清混着碎壳溅了满地，小丫头被吓得失声痛哭。
我的鸡蛋！秦淮茹摔在青砖地上，屁股疼得她倒抽冷气，这是给棒梗补身子的！
你赔我！
何雨辰弯腰捡起地上的粮票。
三张，总共三斤——这是他这个月的全部。
他捏着粮票，看见系统界面上悔悟值跳到了130，返还比例还是2倍。
秦姐，他蹲下来，与坐在地上的秦淮茹平视，你刚才说我是赔钱货。他指了指地上的碎鸡蛋，现在你摔了鸡蛋，算不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院外突然传来动静。
贾张氏的大嗓门先飘进来：咋的啦？
秦寡妇又跟何家小的闹上了？这位裹着黑棉裤的老太太扒着门框往里瞧，看见满地碎鸡蛋时眼睛一亮，哎呦喂，这鸡蛋可贵着呢！
小辰你可闯祸喽！
何雨辰抬头。
穿堂风掀起门帘，他看见院儿里已经围了几个邻居——住东屋的三大爷扶着眼镜往这儿瞧，二大妈端着饭碗凑过来，连平时不爱凑热闹的聋老太太都拄着拐棍站在院中央。
赔钱货！贾张氏突然提高嗓门，你哥养你这么大容易吗？
现在连你秦姐的鸡蛋都摔了，你还有没有良心？
何雨辰望着她。
原主记忆里，这个老太太曾把他给的粮票塞在裤腰里，转头就骂他白吃贾家饭。
此刻她脸上的幸灾乐祸那么清晰，像把刀尖子。
系统界面突然闪烁起来。
【检测到恶意煽动（贾张氏×1）。
是否触发暴击反击？】
他正要开口，院外突然传来傻柱的大嗓门：咋回事儿？
我弟屋咋这么吵？
何雨辰没应声。
他望着满地狼藉的碎鸡蛋，听着院外逐渐聚拢的人声，突然笑了。
明天，整个四合院都会知道何雨辰变了。
而他等着看，那些曾经踩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的人，要怎么承受双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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