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巷口的夕阳把竹棚染成蜜色时，何雨辰正用竹夹给穿蓝布衫的大娘夹最后一片藕片。
油亮的藕片上还挂着晶莹的卤汁，在斜阳下泛着琥珀光。
陶瓮里咕嘟冒泡的卤汁裹着八角香，在风里散成一条甜腻的线，勾得路过的小孩直舔嘴唇。
那香气浓烈又复杂，混着桂皮与花椒的气息，在空气中一圈圈地荡开。
同志，再给我来半斤！大娘把荷叶包往怀里拢了拢，我家那口子能吃，这味儿他准夸。
何雨辰应着，余光瞥见槐树下那道灰布衫身影动了动。
秦淮茹攥着空菜篮的手松了又紧，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她早上刚去国营食堂借粮票碰了钉子，这会子闻着卤香，肚子里的馋虫早爬成了团。
小当！
小槐！她突然提高嗓门，朝巷口跑过的两个孩子招手。
小当正追着蝴蝶跑，被她扯得踉跄：妈，干啥呀？
去，秦淮茹弯腰替小当理了理歪掉的布扣，声音软得像浸了蜜，去雨辰叔的摊子前玩，说饿了想吃肉。
小当歪头：可雨辰叔说试吃不要钱
听妈的！秦淮茹捏了捏他的后颈，目光扫过正忙得额头冒汗的何雨辰，就说你俩从早饿到晚，要吃最肥的那块。
何雨辰正给顾客称肉，就听见脆生生的童音炸在耳边：雨辰叔！
我和小槐饿坏了！小当踮脚扒着摊位边，小槐跟着扯他裤脚，俩孩子的脏手在油布上印出几个黑印子，油腻腻地黏在上面。
小当小槐乖，何雨辰蹲下来，从陶瓮边摸出两块试吃的藕片，先吃这个垫垫，等叔卖完这波给你们留肉。
小当把藕片拍在地上：不要藕片！
我要吃肉！他故意用脚碾了碾，泥点子溅上何雨辰的裤腿，带着一股潮湿的土腥气，我妈说你以前总给我们带肉，现在发财了就不管我们了！
围观的人慢慢围过来。
卖菜的王大爷拎着秤杆凑过来：小何兄弟这是咋了？
没咋。何雨辰直起身子，袖管蹭掉裤腿的泥点，指尖还残留着卤汁的咸香。
他盯着秦淮茹——她正站在三步外的槐树下，低头翻菜篮，嘴角却翘着。
原主记忆突然涌上来：十年前也是这样，秦淮茹让孩子来要粮票，原主咬着牙把当月配给的玉米面全塞给她；五年前暴雨天，他蹲在雨里给贾家修漏雨的屋顶，雨水顺着脖子往下灌，冷得牙齿打颤……
系统界面在眼前浮起淡光：【检测到恶意挑衅（言语侮辱×1，破坏经营×1），触发暴击反击机制。
当前返还比例2倍，反击生效时间：21:00】
何雨辰摸了摸裤兜里的搪瓷缸，那是早上王大爷硬塞给他的茶叶，淡淡的清香还萦绕在鼻尖。
他冲围观的人笑：孩子们闹着玩呢。转身从陶瓮里夹出两块带皮的卤肉，油光发亮，肉皮酥软，香气扑鼻，小当小槐，这两块肉叔送你们，但记着啊，以后要吃就跟叔说，别在摊子前闹，耽误大家买东西。
小当接过肉，却把肉皮朝下往地上一扔：我妈说这肉是偷的！
小兔崽子！王大爷举着秤杆要吓唬，被何雨辰拦住。
他弯腰捡起肉，用荷叶重新包好：叔给你们换新的。抬眼时，正撞进秦淮茹得逞的目光——她朝他轻轻挑眉，像是在说你能拿我怎样。
暮色漫上来时，摊子收了。
街边的煤炉还在微微冒着热气，空气里还飘着一丝残香。
何雨辰数着今天的钱，竹筐里的粮票比预想的多三成。
他一边清点，一边想着刚才那一幕，心里竟出奇地平静。
他蹲在巷口收拾陶瓮，听见王大爷压低声音：那秦寡妇不是东西，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何雨辰把最后一块煤饼放进炉子里，火光在他脸上跳跃，该来的总会来。
九点整，何雨辰刚洗了把脸，就听见院外传来尖叫。
咋回事啊这是！
他推开屋门，正撞见秦淮茹从东屋冲出来，怀里抱着冒烟的煤炉：灶火灭了！
饭全煳了！贾张氏跟在后面骂：挨千刀的！
肯定是有人使坏！小当小槐抱着肚子哭，槐花缩在墙角抽抽搭搭。
我下午刚换的蜂窝煤，秦淮茹急得直跺脚，明明烧得好好的，突然就噗噗往外冒黑烟，锅都烧穿了！
何雨辰倚在门框上，看贾张氏抄起扫帚要砸东屋窗户：我去居委会告他！
肯定是何雨辰那小子搞的鬼！
奶奶！槐花拽她衣角，您鞋跟卡砖缝里了...
去去去！贾张氏甩开孙女，踩着碎砖往院外冲。
可她刚跨出院门，就听见啪嗒一声——不知道谁泼了盆水在青石板上，她踩上去滑了个四仰八叉，扫帚飞进了臭水沟，裤裆刺啦扯出个巴掌大的洞。
哎呦喂！贾张氏捂着屁股嚎，这是哪个缺德的...
院门口围了一圈人，有邻居憋着笑递来木棍，有小孩指着她的破裤子喊光屁股。
何雨辰低头看表——正好九点十分，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暴击反击完成（破坏经营×2，言语侮辱×2），目标损失：灶火熄灭（原1次）×2，衣物破损（原0）×1，当前悔悟值 10】
雨辰。
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
何雨辰转头，看见傻柱拎着半瓶二锅头，手里还攥着俩馒头：饿不？
哥煮了面。
两人蹲在院门口的台阶上，傻柱咬了口馒头，突然说：下午我去食堂，老冯头说你卤味摊排了半条街的队。他灌了口酒，喉结滚动，我以前...总觉得你帮秦淮茹是应该的，她拉扯三个孩子不容易。
哥，何雨辰把面碗往他手里推了推，她拉扯孩子是不容易，但不能总让别人替她不容易。
傻柱沉默了半晌，突然笑了：今儿那俩小崽子闹摊子，我在树后面看着呢。
你没像以前那样慌，反而把肉包得更仔细。他拍了拍弟弟的肩，以前是我太傻了，现在才知道你才是最清醒的那个。
月光爬上院墙时，何雨辰躺回床上。
系统界面浮起暖光：恭喜宿主，悔悟值 10，返还比例提升至2.1倍。他望着窗外的星空，听见东屋传来贾张氏的骂声：明儿我就带居委会的人来，非把那小子的摊子砸了不可！
何雨辰摸了摸枕头下的卤料配方，嘴角勾起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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