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仇家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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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忱脸黑的像块碳,北狄小可坐在对面的黄金椅上,磕着一盘瓜子,中间搁着两间牢房。

“南宫忱,五年,还是六年没见了吧,听说你在大魏朝堂上搅弄风云,只手遮天,连那小皇帝都被你耍的团团转,当年你在北狄边境杀红了眼,连我北狄最勇猛的战士见了你都胆寒,怎么现在成为了我的阶下囚,什么罪名来着?非礼良家少女?哈哈哈!这真是本王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

南宫忱打大量着北狄小可,冷冷一笑,道:“这么多年没见我,还是和从前一样怕我啊,怎么?怕我像以前一样大嘴巴子抽你?!”

北狄小可动作一滞,手里的瓜子掉了一地,死去的记忆再次被唤醒。

那年北狄的风格外凌冽,底下的兄弟说大魏来了一个少年郎,比山尖的苍狼还凶狠,比深林里的狐狸还狡诈,一个人杀了他们八百勇士,那时北狄小可作为北狄皇室年轻一代里最骁勇的勇士,血气方刚,誓要扭下这少年郎的脑袋当球踢,告慰那八百勇士的亡灵。

北狄小可带着一千人迎敌,南宫忱手里只有三百人,这三百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那是三天三夜杀了他们那么多勇士的证据!

那年冬天的雪片大如鹅毛,却在落地前就被战场血气蒸成猩红冰晶。

他记得自己跨在汗血马上,看着三百步外那道单薄身影——南宫忱的战甲早已被血浆糊成暗红色,高束的头发散开开在凛冽北风中,像一面招魂幡。

“苍狼部的勇士们!”

北狄小可举起弯刀,刀锋割开漫天飞雪。

“用这些魏狗的肠子给兄弟们祭旗!”

千骑冲锋卷起的雪浪遮蔽了日光,寒石滩上三百魏军突然如棋盘落子般错动,露出身后二十架改造过的拒马桩。

这些用北狄战俘铠甲熔铸的尖刺泛着蓝光,南宫忱的副将影子猛拽绳索,机括声中淬毒铁蒺藜暴雨般射入冲锋阵列。

战马嘶鸣着栽倒,北狄骑兵撞成一团血葫芦。

南宫忱足尖点在拒马桩顶端,手中三连发劲弩连续点射。

七名北狄勇士几乎同时捂住咽喉,指缝间飙出的血箭在雪地上画出诡异的图腾。

“散开!都他妈散开!”

北狄小可的怒吼被风雪吞没。

他看到南宫忱突然咧嘴一笑,那口白牙在血污中格外刺目。

少年将军反手扯开披风,露出背后三十支特制鸣镝箭。

尖锐的哨音撕裂战场。

原本溃散的魏军突然从各个石缝中钻出,每人手中都握着带倒钩的锁链。

北狄小可终于看清那些“残兵“脸上根本不是疲惫——那些发红的眼睛,分明是饿了三天的狼群见到血食的凶光!

锁链缠住马腿的瞬间,魏军掏出腰间陶罐狠狠砸碎。

刺鼻的火油味混着血腥冲进鼻腔,南宫忱甩出火折子的动作像是死神在嘲笑他的无能。

冲天烈焰中,北狄小可看到自己最精锐的前锋营变成了三百支人形火炬,焦黑的躯体还在保持着冲锋姿势。

“放箭!给老子放箭!”

他疯狂挥舞令旗。然而第二波箭雨还未离弦,地面突然塌陷——南宫忱早就在冻土下挖好了陷马坑,此刻抽掉最后支撑的圆木,整片战场顿时化作血肉磨盘。

北狄小可终于明白,这个少年郎怒杀他八百勇士,只为了激起他的愤怒,亲自来杀他,以身入局,只为了引出他,好狠毒的计谋!

南宫忱的身影在烟尘中时隐时现,他双刀出鞘的姿势像在跳祭舞,刀锋掠过之处必有三尺血泉。

有个北狄勇士刚举起战斧,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掌还握在斧柄上,而手腕断面正在滋滋喷血。

目之所及都是北狄族人的尸体,北狄小可目眦欲裂,誓要生吞活剥了南宫忱。

“他在那!”

亲卫突然尖叫,北狄小可转头看见南宫忱不知何时突进到五十步内,左手刀插进某个骑兵的眼窝借力腾空,右刀划出满月弧光。

三个戴着狼头皮帽的勇士同时捂住脖子,指缝间漏出的血沫在风雪中凝成冰珠。

最恐怖的是一杆北狄战旗,旗杆顶端插着个还在抽搐的百夫长,南宫忱单臂举着这杆人肉大纛,所过之处北狄士兵竟纷纷避让。

旗杆横扫时带起的风声混着濒死惨叫,竟比战鼓更能摧人心志。

北狄小可终于明白为何斥候说这人是“活修罗“。

他亲眼看见南宫忱踹飞某个士兵的门牙,在对方张嘴惨叫时将火药包塞进其口中。

轰然爆开的血雾里,少年将军白裘翻飞,竟比漫天飞雪还要刺目。

当南宫忱的刀锋距离他咽喉只剩三寸时,北狄小可闻到了死亡的味道——是铁锈味混着薄荷香。

多年后他才想通,那薄荷是南宫忱用来提神的药草,但在那个雪夜,这气味成了他半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北狄小可,北狄皇室最勇猛的勇士,就要死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手里吗?

好不甘心啊,身后忽然传出马蹄声,不知是哪一个北狄士兵高喊:“援军到了!我们的援军到了!”

援兵到了,他一定要将这小子的头割下来,挂在城头三天三夜!

抬头一眼看见南宫忱那一双猩红的眸子,犹如地狱而来的修罗死神,那一刻,北狄小可彻底胆寒,再没了战意。

南宫忱的刀背拍在脸颊的剧痛让北狄小可回神,那一下下拍的不是他的脸,而是北狄纵横北方二十年的骄傲。

“留你狗命,回去告诉老可汗,他的狼崽子连给我磨刀都不配。”

那一战他们惨败,失去的不仅仅是一座城池,还有北狄将士的胆气。

从此,南宫忱,这个名字在北狄是死神的标志。

而他,北狄小可,贵为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成了北狄最大的笑话。

北狄战神败于十七岁的少年郎手里,这句话连街角的孩子都会唱!

北狄小可牙根咬的咯咯作响,绝望的闭上了眼。

再睁眼时,已经敛去了大部分情感,五年零八个月,时间也教会了他狡诈。

“南宫忱,来北狄也多日了,你还没见过穆承武吧。”

南宫忱的眸中瞬间迸射出一抹寒意,那是野兽盯上猎物时才有的眼神。

北狄小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一手捂住了脖子。

随即反应过来,这里是他的私牢。

而他南宫忱,那个昔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活阎罗,此时正是他的阶下囚。

北狄小可心情舒畅到了极点,他好想放声大笑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南宫忱,五年零八个月,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日日夜夜都在向神明祈求,祈求能让我再见到你,我必将你拉到北狄最繁华的街道,将你……当众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