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绳索与茉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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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拎着手中的证物袋,凑到眼前认真辨认了下。

那是块染了血迹后暗的发沉的布料,隔着袋子,我还能摸到上面凹凸不平的起伏。

我看着上面的刺青纹路,眯起眼睛。

“这个标志……是城西那边的御庭园?”

这名字也就听着文雅一些,实际上就是个高端会所。只不过出入那里的人非富即贵,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队长看着我,点了点头。

“这个案子绝对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所以你调查的时候要多加小心。”

我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从警局离开以后,我回去换了身便装,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随后直奔城西的御庭园而去。

出租车在御庭园铁门外一个急刹。

鎏金雕花的大门后,假山喷泉映着琉璃灯,几个穿旗袍的迎宾正躬身迎接西装革履的宾客。

我单手插兜,正准备进去,就被保安横臂拦住去路。

“先生,会员制场所,请出示你的会员卡。”

会员卡?我哪儿有那玩意儿。

我摸出根烟叼在嘴上,正想着要不要直接掏出警官证让他放行,余光却瞥见了门岗旁的监控探头。

这地方要是真有问题,那我掏出警官证自证身份的那一刻,就会暴露自己此行的目的。

万一打草惊蛇,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摸出打火机,低头点头,借着这个空档琢磨着办法。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迂回一下。

“不好意思啊兄弟,我今天出门比较着急,东西没拿,不过我是常客了,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保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那就对不住了,先生,没证明不能入内,这是我们的规矩。你既然说是这儿的常客,那应该也清楚这些规定吧,别逼着我们坏了规矩。”

话说到这个份上,基本绝了我再讨价还价的可能。

我也老老实实的扭头就走。

倒不是放弃,而是……

我绕到会所侧面,看着面前足足有两米高的栅栏,搓了搓手,正琢磨着翻墙的角度,却听到不远处的拐角有声音正在靠近。

“你说咱们有巡逻的必要吗?不是有监控盯着吗?”

“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片可是监控死角,当然得盯仔细一点,听说今天有大人物要来呢,要是出了差错,咱们可就要丢饭碗了!”

这怎么还有巡逻的?!

我咬了下牙,目光四下搜寻着可供躲藏的地方,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先拉开旁边办公楼的后门,一个闪身躲了进去。

原本我的计划是在这里面先躲一阵,等到外面那两个保安走了之后再翻墙进去,可没想到那两人巡逻完之后也不急着走,居然在外面点了根烟,闲聊起来,一看就是在摸鱼。

我磨了磨牙,知道这条路算是行不通了。

不过刚刚在外面的时候,我观察过,这栋办公楼看似独立,实则高层却与御庭园相连。

我再往上走走,说不准能找到另一种进入御庭园的办法。

就是这里地形陌生,万一撞上什么人,那可就麻烦了。

我想了想,最终没敢坐电梯,而是从安全通道里一节节楼梯爬了上去。

“咔哒——”

我停在十层,小心翼翼的推开安全通道厚重的大门,观察了一番外面,确认没人后,这才抬脚走了出去。

十楼走廊铺着暗红色地毯,吸走了我鞋底的脚步声。

中央空调发出轻微嗡鸣,混合着若有若无的香味,却让我精神愈发紧绷。

这地方从外面看像个正经办公大厦,但是能想到里面却布置的这样奢靡,估计和御庭园内也没什么差别了吧?

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一点点摸索着前进,直到快到走廊尽头,都没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正失落准备原路返回时,却突然听到轻微的嗡鸣声中,似乎夹杂着一些不同的声音。

我循着声音摸了过去,最后在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门前停下,然后贴近了门缝。

“……呜!”

细微呜咽救声通过门缝传进我的耳中,我眼神一凛。

这里面有人求救?

出于警察的本能,我下意识的推门而入,却在看清楚里面的情形后,突然生出来几分后悔。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女人被绳子绑在椅子上,虽然只穿了件白色的长裙,但却难掩前凸后翘的身姿。

她长发如瀑,满脸泪痕,看到我的出现,眼中顿时爆发出一道亮光。

而我握着门把手,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我这次来是为了调查那个死者和御庭园之间的关联的,可没想给自己找别的麻烦。

再说了,我是偷偷潜入,这个女人被绑在这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要是这个时候带她离开,说不准会节外生枝。

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先离开,然后再报警带人来救她。

我刚准备退出房间,但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却像是以为我要逃跑一样,立刻激动起来。

女人挣扎得剧烈,绳索在椅背上磨个不停。

“求求你,救救我,别抛下我!”

眼看她声音越来越大,再加上我身为警察的职业素养作祟,我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反手关上房门,顺手从身上摸出折叠小刀,朝着女人走了过去。

“你再这么喊下去,把绑你的人给喊来了,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我蹲下身子,刀刃小心地贴着她腕间的麻绳动作。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话起了作用,女人瞬间安静下来。

我还以为她冷静了,但等到我替她扯开胸前的绳子时,却发现我想错了。

她急促的呼吸喷洒在我手背,带着温热的颤意,明显是在害怕。

而随着绳子从她身上全部抽离,她突然向前倒去。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她,却闻到了她发间混着血腥味的茉莉香。

没等我说话,就见女人突然仰头,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我的手背上。

她哭的梨花带雨,毫无血色的唇瓣颤着。

“我,我好害怕,我一直在喊救命,没有人听到,只有你,只有你!”

看她这样子,我就知道她是受了惊吓魇住了。

我抬手,犹豫着要不要拍拍她的后背安抚几句,但下一秒,却因为她的动作彻底歇了这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