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炼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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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载寒暑,贝尔已将那艰深晦涩的古代魔文,如同镌刻星辰轨迹般铭刻于心。这些古老文字是通向炼金术殿堂不可或缺的基石,掌握它们后,贝尔那双闪烁着智慧光芒的蓝眼睛,终于投向了那门能将物质与魔力熔铸一体的神秘技艺——炼金术。

他的第一个目标清晰而坚定:铸造一件守护自身的魔法造物。

‘一位不披挂数层魔法护盾就敢行走世间的巫师,无异于赤身裸体闯入巨龙巢穴!’秉承着这一朴素的信念,贝尔对魔法界现存的各种魔法物品进行了详尽的探查。然而,结果却让他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困惑。

魔法界的奇物林林总总,但绝大多数属于功能性器具:如能捕捉记忆碎片的记忆水晶、对恶意产生微弱感应的窥探之镜、承载思绪之流的冥想银盆、以及无视距离沟通的双面传音镜。它们精巧,却非武装。

而剩余的部分,则充斥着令人脊背发寒的阴影——那是一类被诅咒的黑魔法造物!它们往往设计诡谲,充斥着背叛与陷阱,稍有不慎,诅咒的獠牙在噬咬敌人之前,便会先反噬其主。

‘难道钻研黑魔法真会把脑子熬成一锅沸腾的毒药?’贝尔对此深表怀疑。

至于纯粹用于攻伐或防护的魔法道具?几乎一片空白!巫师们似乎将所有的攻防都押注在了那根小小的魔杖之上。

深思之后,贝尔理解了这种“偏科”的缘由。历经数千年的演变,现代魔咒体系已臻于完善与便捷。强如传说中的盖勒特·格林德沃,其驾驭的厉火足以焚尽宏伟的巴黎;弱如霍格沃茨的低年级学徒,亦能挥动魔杖,精准射出昏迷咒或石化咒制敌。相较之下,依赖外物进行攻防,在灵活性与威力上,似乎确不如精研自身魔咒来得可靠。

更何况,近些年弥漫于不列颠魔法界的、近乎麻痹的和平假象,更助长了这种懈怠。许多霍格沃茨的毕业生,甚至连基础防护魔法“铁甲咒”都无法稳定施展,却无人为此忧心忡忡。世界如此“祥和”,生活如此“安逸”,多掌握一个咒语或少掌握一个,又有何妨?这像极了鸵鸟将头颅埋入沙砾的愚行,人类也时常以自欺欺人的方式逃避现实的锋芒。

但贝尔·弗利从不逃避!无论是对力量的渴求,还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某种“被害妄想”,他都渴望变强,渴望拥有足以应对任何未知风暴的伟力!

变强的途径无外乎二者:淬炼己身,或借力于外物。

贝尔对此的回应是:孩童才需抉择,身为一个拥有成熟心智的灵魂,他——全都要!

当然,以上种种宏大的理由或许皆是借口,最核心的驱动力,是贝尔灵魂深处那挥之不去的、对“脆皮巫师”身份的强烈不安全感。不在身上叠满数层魔法盾甲,他实在缺乏踏出家门的勇气!

于是,贝尔决定踏上一条属于技术……或者说“炼金术士”的孤独道路,以期“拯救”这个在他看来防御意识薄弱的巫师界。

对于能否成功,贝尔从未动摇。一个有力的佐证盘旋在他稀薄的《哈利·波特》记忆碎片中:韦斯莱家的那对双生子,在相当年轻时便捣鼓出了“防咒帽”!更讽刺的是,那似乎只是他们研究恶作剧产品时的意外收获?即便如此简陋且存在缺陷,魔法部竟毫不犹豫地下了五百顶的订单!

‘所以说,你们这帮巫师平日里都在吃……咳,需谨言慎行。’贝尔及时刹住了吐槽。

细想之下,魔法界研究能力的整体低迷与数百年的技术停滞,倒也情有可原。毕竟,霍格沃茨最优秀的毕业生们,最终的归宿往往是魔法部那冗长的文书和官僚体系。贝尔前世读过无数魔幻典籍,从未见过哪一位作者敢将一位大奥术师安排去每日打卡坐班!真正的施法者,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小时沉浸于魔法奥秘的探索,杂务?那理应是魔法学徒的职责。

结论显而易见:顶尖的头脑都去钻研政治权术了,无暇深耕魔法技艺。贝尔只得自力更生,自求多福。

……

贝尔怀揣着满腔热忱与自信,正式踏上了他的炼金术研究征途。

然后……在第一天傍晚,这场征途就宣告夭折。

现实如同一盆冰水浇头。从未真正接触过炼金术的贝尔,面对那些繁复的符文阵列、材料特性、魔力流转原理,彻底迷失了方向!他甚至连从哪里点燃第一缕炼金之火都毫无头绪。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求助于自家那对神奇的爹娘。

“父亲,母亲,我想研习炼金术,可否指点一二?”

“抱歉,孩子,”威廉·弗利耸耸肩,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我的技艺仅限于赋予魔法石像生命与简单的行动能力,那是另一条路径。”

“炼金术?”艾莲娜·弗利优雅地放下茶杯,眼中带着歉意,“霍格沃茨并未教授这门深奥的学问,我对此也从未涉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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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的眼神充满了无声的控诉:真是……不太靠谱的父母啊!

或许是儿子那过于直白的目光让威廉感到了些许窘迫?他忽然灵光一闪:“啊!前几日参加马尔福家的晚宴,倒是结识了一位颇有造诣的炼金术大师,尼可勒斯·弗拉梅尔的后学,阿特拉斯·韦恩。贝尔或许可以去拜访他,请教些入门的问题?以弗利家的名义,这点情面对方应该会给。”

“那还等什么!”贝尔立刻拍板,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快把这位韦恩大师请到家里来!加隆不是问题!”

威廉的本意是让贝尔带着礼物去登门求教,顺便问几个基础问题。凭借弗利家的声望和他的交际手腕,这点小事对方理应不会拒绝。可贝尔这小子,竟然想直接把人“请”回来当家教?!

加隆当然不是问题!问题是谁来付这笔足以让古灵阁妖精都眨眼的巨额学费!聘请一位真正的炼金术大师进行私人授课,其难度和代价岂是儿戏?威廉仿佛已经听到了金库在哀嚎。

然而,家庭地位一目了然。屋内四人,另外两位——妻子艾莲娜眼中已经写满了“快答应他”,而小女儿珊娜更是哥哥的绝对拥趸。威廉毫不怀疑,自己若敢吐出一个“不”字,今晚的栖身之所很可能就是花园里那丛带刺的玫瑰了。至于为什么是“又”?往事不堪回首,说多了都是辛酸泪。

“对了!”贝尔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兴奋地一击掌,“既然都请家教了,那干脆多请几位吧!魔法理论、古代魔文深层应用、实战咒语优化……我总觉得根基还不够扎实,需要大师们来一次彻底的梳理和查漏补缺!”

威廉此刻只想时光倒流,狠狠抽那个在宴会上多嘴提起“炼金术”的自己两巴掌!

‘让你多嘴!让你社交!’

可惜,覆水难收。他只能认命地掏空自己的小金库(并开始琢磨家族产业的盈利点)。近些年弗利家族为了扩张计划投入巨大,财政早已捉襟见肘,这下更是雪上加霜。每一枚叮当作响的金加隆飞走,都仿佛在威廉心头剜下一小块肉。

……

贝尔开始了跟随威廉重金聘请的诸位大师学习的日子。这让小珊娜撅起了嘴,粉嫩的脸颊写满了不高兴。哥哥陪她在花园里追逐地精、练习漂浮咒的时间明显缩水了。

更让她委屈的是,有一次因为实在听不懂哥哥和大师讨论的高深内容(比如“月银与太阳金的魔力谐振频率对防护矩阵稳定性的非线性影响”),她忍不住在课堂上用变形术把大师的羽毛笔变成了一只聒噪的绿毛鹦鹉。结果,哥哥虽然忍俊不禁,但还是温和而坚定地将她“请”出了书房。

“珊娜,亲爱的,”哥哥揉着她柔软的金发,“这不是玩耍,是在攀登一座陡峭的知识之峰。你现在需要的是沿着平缓的山路,一步步打好基础。旁听这些对你来说太早,是浪费时间。”尽管万分不情愿,懂事的小珊娜还是选择了听从哥哥的安排,只是每次哥哥上课时,书房门外总会多一个抱着嗅嗅玩偶、竖起耳朵偷听的娇小身影。

这场昂贵的家教盛宴持续了约莫半年光景。当第十位大师——一位专精于古代防护魔纹的老巫师——完成他的系列讲座后,贝尔终于宣布:查漏补缺,到此为止!

威廉·弗利听到这个消息时,长长地、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般舒了一口气。要知道,他请来的这十位巫师,每一位都是不列颠魔法界某个领域内响当当的人物。说服他们放下手头的研究或事务,屈尊为一个稚龄孩童进行系统性的私人授课,其难度不亚于驯服一条匈牙利树蜂!他为此耗尽了多年积攒的人脉情谊,支付了足以让一个普通巫师家族破产数次的巨额金加隆,嘴皮子更是磨得快要生出老茧,薄了何止几毫米!但看着儿子眼中日益沉淀的智慧光芒和对魔法理解的飞速精进,这位“痛并快乐着”的父亲,心底深处,终究还是泛起了一丝骄傲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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