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魔法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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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一天,贝尔都与珊娜形影不离。

从清晨到日暮,珊娜成了贝尔身上最甜蜜的“挂件”。分享食物、在地毯上搭建城堡、依偎着听睡前故事……除了必要时刻,贝尔的手总护着妹妹柔软的小身子。

魔杖?当母亲艾莲娜前一天提起时,贝尔斩钉截铁:“魔杖哪有妹妹重要!让魔杖见鬼去!”此刻,他正小心翼翼环抱着珊娜,仿佛拥着全世界。

看着这一幕,艾莲娜悬着的心终于落下。阳光似乎格外明亮。她曾深忧数年的封闭生活会给贝尔留下阴影。此刻,儿子因妹妹绽放的纯粹笑容、珊娜银铃般的笑声,让她眼眶一热,积蓄的忧虑化作滚烫泪水。

“妈妈?”贝尔率先察觉,笑容转为关切。他抱着珊娜挪近,小手笨拙地擦拭泪痕。“不哭。”

“妈妈~不哭~”珊娜学着哥哥,奶声奶气,大眼睛也蒙上水雾。艾莲娜心软成一滩,将两个孩子紧拥入怀,哭笑交织,良久才在安抚下平复。

次日清晨。

餐桌上,艾莲娜看着耐心喂珊娜吃粥的贝尔,重提旧话:“贝尔,今天去对角巷看魔杖,好吗?”

“什么!?”父亲威廉的惊呼几乎掀翻糖罐,“艾莲娜!你糊涂了?他还不到入学年龄!”在他观念里,十一岁才是魔杖的黄金年龄。

“哼!你懂什么!”艾莲娜瞪回去,不满丈夫的“迟钝”,“贝尔的天赋你清楚!天生魔力远超同龄!更何况——”她语气骄傲,“这几年他从未懈怠锻炼,那份魔力掌控的精细,比你当年强太多!这样的孩子,为何不能有魔杖?”

威廉缩了缩脖子。一家之主的威严?在实力碾压的妻子面前形同虚设。他腹诽:夸儿子就夸,何必踩我……想当年,连神秘人都垂青我的力量……

所幸艾莲娜未读心,否则那句“伏地魔那是馋你身子!”必伴着一脚踹飞他。

“哎~!?”

贝尔小脸拉长,嫌弃尽显。他放下勺子,将珊娜箍得更紧,仿佛母亲提了无理要求。他低头对妹妹做夸张委屈状:“珊娜,妈妈想分开我们!是不是呀?”

“分开~分开~”珊娜被逗乐,挥舞小手学舌,笑得天真烂漫。

“你看!”贝尔立刻理直气壮转向母亲,“珊娜也不想分开!”

“只一小会儿,买完立刻回来,”艾莲娜讲理,“选魔杖必须本人试。”

“不要!”贝尔斩钉截铁,手臂如护崽小兽。

“分开~分开~”珊娜觉得好玩,咯咯重复,浑然不知是哥哥“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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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这对“连体婴”兄妹,艾莲娜劝说无效,只得妥协——带两人同往对角巷。

深色马车由两匹夜骐拉着升入云端。车厢内,贝尔好奇望向下方的伦敦。他的目光被拉车的生物吸引——漆黑、瘦削、覆盖皮毛,扇动着巨大蝠翼,头颅如龙之骷髅,空洞眼窝凝视虚空。贝尔惊觉自己能清晰看见它们。是因为……前世目睹了自己的死亡?一丝微凉掠过心头。

夜骐速度极快,不久,马车悄然降落在一条熙攘巷口,避开了破釜酒吧的喧闹。

然而,当贝尔抱着珊娜踏入传说中的对角巷时,期待迅速熄灭,抗拒油然而生,只想转身离开。

狭窄混乱!这是他最强烈的印象。高低歪扭的店铺如醉汉推搡。橱窗陈列着咬人的书、冒泡魔药、漂浮扫帚……但掩盖不了整体的无序。带着前世记忆的灵魂,贝尔的潜在秩序感被狠狠冒犯。他默比:比起前世宽敞明亮的商场,这里虽奇诡,却令人不适。店铺数量也显冷清,毕竟英国巫师人口有限。

所幸尚早,行人不多,贝尔紧绷的小脸稍缓。他只想速战速决。

“先去魔杖店!”贝尔指定目标。艾莲娜抱着珊娜牵他,走向巷深处最古旧的小店。

站在“奥利凡德:自公元前382年制杖”的剥落招牌下,贝尔眉头紧锁。若非全英独此一家,他定立刻拉妹妹走人。店面狭小,橱窗蒙尘,陈列魔杖黯淡无光。店内幽暗,积尘的长盒堆砌至顶,摇摇欲坠。他腹诽:都是巫师,一个清理咒的事,何必像个废墟?招牌破旧欲坠!

现实无选择。贝尔深吸气,压下嫌弃,随母推开了吱呀作响的店门。铜铃刺耳“叮当”。

店内昏暗,弥漫陈年木屑与尘埃的混合气味。无数魔杖盒垒至天花板,压迫感十足。

“欢迎光临!”飘忽声如自盒山后传来。须发皆白、浅银大眼的加里克·奥利凡德幽灵般现身。目光先落艾莲娜:“米奈希尔夫人?您的魔杖……十一英寸半,桃花心木,独角兽毛,柔韧极佳……它出问题了?”

“它很好,奥利凡德先生。”艾莲娜微笑,“今天是为我儿子,贝尔·米奈希尔,寻他的魔杖。”

奥利凡德锐利的银眸转向明显未到年龄的贝尔,审视片刻才开口,带着不赞同:“夫人,恕我直言,这孩子……未满十一吧?此时购杖,是否……过早?”

“不,先生,”艾莲娜挺直脊背,骄傲不容置疑,“贝尔特别,是真正的天才。我确信,他早准备好拥有并掌控属于他的魔杖。”

“……好吧,如您坚持。”奥利凡德妥协,掏出磨损发亮的银卷尺,尺子自动悬浮。“孩子,惯用手?”

“右手。”贝尔答,好奇看卷尺迅捷古怪地测量手臂、肩、头顶,甚至鼻孔到耳尖。珊娜睁大眼,觉是好玩游戏。

测量毕,卷尺“啪”地缩回。奥利凡德转身没入盒山阴影。片刻,他持一长盒返回。“试试。十英寸,葡萄藤木,独角兽尾毛。柔韧,适纯净心。”

贝尔小手刚触及光滑木面,奥利凡德闪电般抽回。“不,非此。”他锁眉自语,“感觉全错……”再次消失,很快又持一盒,“试此。十一又四分之一英寸,柳木,凤凰尾羽。优雅,富魅力,适治愈。”

贝尔接过。入手温润,但引一丝魔力注入时,顿感滞涩,如水遇阻。他想找安全方向挥动,环顾——唯有无处不在的盒子。只得随意朝上轻挥。

呼!无形力涌出,高处几个魔杖盒猛晃欲坠。贝尔心一紧,瞬息收束魔力,险险将盒子推回原位。过程快得艾莲娜未看清,唯奥利凡德眼中讶色一闪。

“排斥……强烈排斥……”奥利凡德低念,眼神反亮,如遇趣谜,“看来温顺伙伴不适你,孩子。你需……更配你内在力量的搭档。”他消失稍久,再出现时手持更厚重深沉的匣子。“那么,试此。十三英寸,冬青木,火龙心脏神经杖芯。威能强大,但……极有个性,或曰暴躁。它需真正能驾驭之主。”

贝尔将珊娜轻送母亲怀中,郑重接过。魔杖微沉,带奇异暖意。魔力注入刹那,前所未有之流畅贯通!如河道疏通,魔力如江河奔涌,毫无滞碍,最终顺从心意自杖尖喷薄——非破坏之光,而是一道绚烂夺目、横跨狭小店铺的七色彩虹!柔光辉映尘封角落。

“哇——!”珊娜在母亲怀里兴奋拍手,小脸通红,“彩虹!哥哥!彩虹!”

奥利凡德却微吸冷气,银眸死死锁住贝尔手中魔杖,又看他稚嫩却平静的脸,神色复杂——惊、悟、忧。“……难以置信。冬青木配火龙神经……契合如此之高。”他转向艾莲娜,异常严肃,“夫人,我必须再提醒。此杖威能浩瀚,亦极难驾驭。其性……如未驯幼龙,对主苛求。稍有不慎,强能或反噬。为如此年幼者选它……您真不再考虑?”

艾莲娜目光温柔坚定落于贝尔身上。儿子正垂眸凝视手中魔杖,眼中无惧,唯专注好奇与探索欲,似聆听魔杖低语。她毫不犹豫:“当然,先生。我坚持。我信贝尔,亦信此杖选择了他。”她补充,“另,请给一套护理用具。”

“如您所愿。”奥利凡德不再多言,利落打包魔杖匣及护理软布药剂。“魔杖10加隆,用具1加隆,共11加隆。”

艾莲娜付清。贝尔小心翼翼将长匣抱在怀,另一手习惯性牵住母亲衣角旁珊娜的小手。三人告别魔杖店,重入渐熙攘的人流。贝尔低头看怀中匣子,一丝奇异的、血脉相连般的悸动自魔杖传来,温暖而充满力量。他抱紧匣子,握紧妹妹柔软小手,嘴角微扬。这趟旅程,开端尚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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