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仪器运转的轻微嗡鸣声，以及兜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粗重喘息声。
大蛇丸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被现实击垮的少年，任由他在绝望的泥潭中挣扎。不经历彻底的否定，就无法迎来真正的新生。
许久，兜才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神看向大蛇丸，声音沙哑地问道：“既然……这个世界如此不堪……那你……你又是什么人？你救我……是为了什么？想让我……成为你的新工具吗？”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自嘲和警惕。被背叛过一次，他很难再相信任何人。
“工具？”大蛇丸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笑容，那笑容中似乎带着一丝轻蔑，又带着一丝……悲悯？
“不，我不需要工具。”他缓缓摇头，“我需要的，是‘同伴’，是能够理解我的思想，与我一同探索‘真理’的‘合作者’。”
“真理？”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没错，真理。”大蛇丸走到一台正在运转的分析仪器前，指着屏幕上显示的复杂分子结构图，“你告诉我，查克拉是什么？”
兜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道：“是……精神能量和身体能量的结合……”
“然后呢？”
“然后……可以通过结印，释放出各种效果的忍术……”
“这只是表象。”大蛇丸打断了他，“你想过没有，为什么精神能量和身体能量结合就能产生查克拉？这个‘结合’的过程，遵循着怎样的规则？能量的转化效率是多少？为什么不同的结印就能引导查克拉产生不同的性质变化？这背后的物理规律和能量法则又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兜哑口无言。
这些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或者说，整个忍者世界，都很少有人去深究这些“理所当然”的事情。大家更关心的是如何提升查克拉量，如何学会更强的忍术，而不是去探究其背后的原理。
“忍者们满足于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大蛇丸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评判，“他们依靠天赋、依靠经验、依靠口耳相传的秘术，摸索着使用这种名为‘查克拉’的能量，就像一群拿着精密仪器的原始人，只知道怎么开关，却完全不明白其内部构造和工作原理。”
“所以，他们的方法是低效的，是充满偶然性的，是难以复制和推广的。”他指着屏幕，“而我所追求的‘真理’，就是彻底揭开这些表象背后的面纱，用最严谨、最客观、最系统的方式，去理解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一团微弱但极其稳定的查克拉火焰升腾起来。
“比如火遁。忍者们只知道用特定的方式提炼和释放查克拉，就能产生火焰。但我会去分析，这个过程中，查克拉能量是如何转化为热能和光能的？转化效率是多少？有没有更优化的能量结构，可以在消耗更少查克拉的情况下，产生更高温度、更强破坏力的火焰？”
他又切换了手印，火焰消失，转而凝聚出一颗高速旋转的水球。
“比如水遁。水的形态变化，其本质是分子间作用力的改变。那么，查克拉是如何影响水分子作用力的？是改变了分子的振动频率？还是改变了局部空间的能量场？如果我能精确控制这些变量，是不是就能在不依靠大量查克拉的情况下，瞬间冻结或蒸发大范围的水？”
大蛇丸一边演示，一边用清晰、简洁、充满逻辑性的语言，阐述着他的理念。
他没有谈论什么称霸世界或者永生不死，他谈论的是规则、是原理、是效率、是优化！
他将那些在忍者看来神秘莫测的忍术，用一种全新的、科学的视角进行解构，将其还原成一个个可以分析、可以计算、可以改进的“技术问题”！
兜听得目瞪口呆，内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作为一个对医疗和人体奥秘有着浓厚兴趣的少年，他并非没有对查克拉和忍术的原理产生过好奇。但他所能接触到的知识，都充满了模糊、经验化甚至相互矛盾的描述，从未有人像眼前这个神秘人一样，试图用如此……“理性”和“系统”的方式去剖析这一切！
这简直……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你……你是说……忍术……可以用这种方式来理解和……改进？”兜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为什么不呢？”大蛇丸反问，“宇宙万物，皆有其运行规律。无论是星辰运转，还是细胞分裂，无论是能量潮汐，还是查克拉流动，其背后必然隐藏着可以被认知、被理解、被掌握的‘真理’。”
“而‘知识’，特别是建立在逻辑、实证和计算基础上的‘科学知识’，就是我们探索和掌握这些‘真理’的最强武器！”
“忍者们沉迷于血脉传承、秘术垄断、打打杀杀，目光短浅，固步自封。他们永远无法理解，知识本身所蕴含的、足以颠覆世界的力量！”
“药师兜，”大蛇丸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拥有聪明的头脑，对知识有着天然的敏感性。你甘心像那些愚昧的忍者一样，将自己的天赋浪费在无休止的阴谋和杀戮中吗？”
“还是说，你想和我一起，去探索这个世界的本源，去掌握真正的‘力量’，用知识……去改变我们自己的命运，甚至……改变这个腐朽的世界？”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直抵人心的力量！
兜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探索世界的本源？掌握真正的力量？用知识改变命运？
这些词语，像是一道道闪电，劈开了他内心长久以来的迷雾和黑暗！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能在黑暗中挣扎，在夹缝中求生。却从未想过，或许……还存在着这样一条道路！一条不再需要依靠背叛和杀戮，而是依靠智慧和知识，就能通往强大和自由的道路！
这条路，听起来是如此的……光明，如此的……诱人！
他看着眼前这个神秘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对知识的狂热和对现有秩序的不屑，内心深处某个沉睡已久的东西，似乎……开始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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