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内再次陷入沉默。
但这一次，不再是之前的死寂和绝望，而是充满了激烈内心挣扎的寂静。
药师兜低着头，眼镜后的目光闪烁不定，内心如同经历着一场天人交战。
神秘人描绘的未来太美好了，美好得让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一个建立在知识和理性之上的新世界，一个不再有背叛和利用，个体价值得以实现的世界……这简直就是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渴望！
但是……他真的可以相信眼前这个人吗？
这个突然出现，实力深不可测，言语间充满了对现有秩序的颠覆和改造欲的神秘人？
他会不会……只是另一个团藏？另一个更擅长画饼、更懂得玩弄人心的“上位者”？
跟随他，会不会只是从一个牢笼，跳进了另一个更加精致、更加难以挣脱的牢笼？
毕竟，间谍的本能告诉他，天上不会掉馅饼。任何看似美好的馈赠，背后都可能隐藏着未知的代价。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过往的一幕幕：
桔梗山战场上，那个将他从尸体堆里抱出来的、温柔的野乃宇妈妈……
孤儿院里，那些和他一样无依无靠、渴望关怀的伙伴……
“根”组织的训练基地里，那些冰冷的、残酷的、将人变成工具的训练……
在各个国家潜伏时，那些戴着假面具、说着违心话、出卖情报换取信任的日日夜夜……
以及……枯骨峡谷里，那毫不留情的背叛和杀戮……
这些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旧的世界，他确实已经厌恶到了极点。那里充满了谎言、利用和无法摆脱的宿命感。
留下？他已经无处可去。木叶（根）必将追杀他，蝎那边……恐怕也只是把他当作另一个可以随时替换的棋子。
那么……眼前的这个人，是他唯一的选择了吗？
他抬起头，仔细观察着眼前的神秘人。
对方依旧保持着平静，没有催促，也没有施压，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仿佛笃定他一定会做出那个选择。
这种自信，反而让兜稍微安心了一些。
至少，对方展现出的力量和智慧，是真实不虚的。他救了自己，也确实有能力提供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和接触更高深知识的机会。
而且，对方的理念……虽然听起来有些惊世骇俗，但那种对现有忍者体系的批判，对知识和理性的推崇，却意外地……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某些从未被满足过的东西。
作为一个热爱钻研医疗忍术、对人体奥秘充满好奇的人，他其实一直对忍者世界那种依靠血脉和经验传承、缺乏系统理论的现状感到不满。
或许……这个神秘人所说的“科学”，才是真正能够解释一切、改变一切的“真理”？
天平，在兜的心中，开始缓缓倾斜。
旧世界的残酷与虚伪，新世界的未知与可能……
风险？当然有。但继续留在旧世界，风险难道就小了吗？至少，跟随眼前这个人，他或许能活得更像一个“人”，而不是一件“工具”。
他想起了神秘人之前说过的话：“我需要的，是‘同伴’，是能够理解我的思想，与我一同探索‘真理’的‘合作者’。”
合作者……吗？
这个词，让他感到了一丝久违的……被尊重的感觉。
也许……真的可以赌一次？
赌这个神秘人，和他口中那个由“知识”构筑的未来？
兜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大蛇丸面前，摘下了自己的眼镜，露出了那双隐藏在镜片后、此刻充满了复杂情绪，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般决绝的眼睛。
他直视着大蛇丸那张普通却又带着奇异威慑力的脸，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而坚定的声音说道：
“我想……看看你所说的那个‘新世界’。”
“我想学习你所说的‘知识’，掌握真正的‘力量’。”
“从今天起，药师兜……不再是‘根’的间谍，不再是任何人的棋子。”
他微微低下头，不是因为卑微，而是一种……选择追随的姿态：
“我愿意……追随您，大蛇丸……大人？”
他试探性地喊出了那个他从记忆碎片中推测出的、眼前这个神秘人最有可能的身份。虽然对方改变了容貌，但那种对人体和禁术——即使现在是科学——的独特理解和气质，还是让他联想到了那个传说中的木叶三忍。
听到这个称呼，大蛇丸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惊讶，但随即恢复了平静。
看来，这个少年的智慧和观察力，比他预想的还要出色。
不过，身份是否暴露，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条鱼，已经彻底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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