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这水很深
看清楚那草铺之下的景象后。
周小贤禁不住心头一颤，几乎喊出声来。
但立刻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和神色，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都要刺入掌心之中去。
无数的记忆刹那间涌入脑海。
“这尸体是谁，你认识吗，周？”
擎死死盯着周小贤的脸，似要把他一切表情变幻尽收眼底。
【原来如此，这演得像模像样，渐渐有点那个味儿了！】
【这几个小部落水很深啊！】
【这是送命题啊，一个答不好就饮恨西北了！】
【这明显是针对主角，若是我，死也不会承认！两害相权取其轻！】
【但得接下来得自圆其说才好。】
“不认识，我应该认识吗？”
周小贤陷入两难困境，略一思索后，还是选择了否认。
他当然认识，这尸体赫然是他的便宜老爹，黑岩部落已故的酋长。
可能记忆这玩意到底还是需要相关情景或旧物旧人来激活的。
看到尸体一霎那间，周小贤有一种刻骨入心的剧痛，原主更多的记忆片段一下子被他消化。
但他本就不可能承认，且主打一个听劝。
一帮子弹幕狗头军师都说了死不承认那就不承认。
“你不是说了你是黑岩部落的巫？你当真不认识这尸体？”
擎脸色霎时间冷了下来。
周小贤心念电闪，斟酌措辞，脸上一片淡然讶异：“你们是有问过我是否黑岩部落的巫，但我从没承认。”
“这神神化化的，怎么跟审问犯人似的？”
阿莲难得跟周小贤站一边，“若我没记错的话，这小男人当时说的是：嘿嘿，你说呢？”
她一边说话还一边嘴角上扬，似足了当初席间故作深沉的周小贤。
“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擎一时间哑口无言。
“这到底是谁的尸体？”
阿莲蹲在地上，用手撩开死者遮脸的几绺发丝，露出全脸，迷惑道，“不是我们狼牙的人，也不是野火那边的熟悉面孔，他是谁，和小男人是不是巫，有什么关系嘛？”
“没什么关系，不认识就算了，看来是我多心了。”
擎叫道，“苍，让人把尸体拖下去吧。”
“酋长，既然事情有些奇怪，还是问清楚的好。”
苍和磨盘的身影在门口出现，开口说话的是磨盘。
二人身边还跟了一个大高个子，一身古铜色皮肤，如铁塔般伫立在那里。
“铁塔，你来问吧。”
擎沉默了下，看向那个大高个子。
“是，酋长。”
铁塔指着地上的尸体道，“此人正是被野火灭掉的黑岩部落原酋长暗。之前苍负责去狩猎，而鉴于野火部落近些日子的异常行为，我则奉酋长之命去那黑岩部落尝试与之搭上线，最好能结成联盟，一起对付野火。”
“结果晚去了一步，暗当时倒在那里，奄奄一息，我将他救走，带回到这里，没想到受伤过重，竟没扛住。”
“据说这些年暗不知道捣鼓什么，罕在人前出现，哪怕是绝大部分部落成员，都难得见其一面，西林长老说周的医疗手法有点奇诡，能救人，但不是巫之道，所以让我用尸体确认一下。酋长听了我的话才……”
“够了，你们不就部分人觉得他应该是巫，部分觉得不像嘛？这些重要嘛？重要的是他救了苍，我们说了赦免他，视之为恩人的。这样诸般试探也太过分了吧！”
阿莲打住他，“你们有没想过这家伙为何不在部落里面，而是和那少主在一起？”
不得不说这姐们固然凶残暴力，但为人耿直仗义。
“还是我来说吧。具体怎么回事，毕竟我最清楚了。”
周小贤想起了原主到处游历的原因，叹了口气道，“黑岩部落当初成员只有三四十人，老是被野火部落劫掠，你们知道的，野火居无定所，从不从事狩猎与采集，以到处劫掠为生，专门欺凌弱小部落。”
“暗便发誓要想出抵制野火的法子。他一边研究对付野火这帮强盗部落，一边命其子出门历练，目的和你们一样，找个有巫的天分的人回来，这样对上野火就有把握了。”
周小贤一脸坦诚与无奈，“事实就是，暗之子和酋长擎你的想法一样。他游历三个冷暖期无果，看到我有点医术，就如溺水者遇到救命稻草，死死攥住，非要我跟他们回黑岩部落，但我没想到到头来暗父子都死于非命。”
原始人没有年月观念。
他们结绳记事，对年份的确认办法是从冷到暖的一个完整交替为一个周期。
这个算法，和现代文明的年份大差不差。
“所以你是真懂救人疗伤却尚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巫？你甚至还没加入黑岩部落，只是受邀过来？”
擎显然是趋向于相信周小贤。
或者说他和原主一样希望得到一个能救死扶伤的成员，巫不巫的还是次要。
对西坡长屡屡搞小动作颇为不悦。
周小贤瞅了瞅门口外篝火辉映下的巨大植物，有些赧颜道，“我的确是尚且没来得及加入黑岩部落。说到治疗，我只是个兽医，只拿伤兽试验过几次治疗法子。”
“兽医！你……恩人，这话有些过分了啊。”
苍涨红了脸，同时不由低头看了看腰间的伤口。
周小贤想着原主诸般经历，诚恳道，“我说的是真的。暗之子见我救护伤兽，便认为我懂医术便是巫。比如豚兽奔马可骟而不亡，有种雌性小滑龙吞桄榔子可雄啼。还有一种奇特恐蜂，被蛰者昏而不醒，其毒液稀释后，可以作为外伤手术止痛药剂。”
真相就是，原主到处游历，找不到可以招募的游离巫，更屡屡被野兽狂虫攻击，不是在逃跑，就是在逃跑路上，不堪其扰，后来一旦遇到打斗受伤的兽类，索性便拿它们做治疗试验，想着或者因此能一窥巫之门。
不得不说，原始社会太容易受伤了，医生可遇不可求，没有医生的小型部落，跟不扛不下去。
西坡长老在一边冷笑，“我就说吧，这厮根本没有本事，把我们伟大的战士当伤兽乱治，若不是错有错着，人救活了，我直接一石斧劈了你！”
周小贤转身就走，“吃也吃了，恩人也听了，骂也挨了，好了，既然你们信不过我，我也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