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持续了足足三息。
楚临风才感觉后背撞上了某种柔软物质。
睁眼时，一片青铜色的穹顶映入眼帘。
那是由无数流转的铭文构成的天空。每个文字都在缓慢旋转，散发出幽绿色的磷光，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沉在海底。
“这地面……”
楚临风撑起身子，手掌陷入某种胶状物质中。
淡金色的地面随着他的动作泛起涟漪，波纹间倒映出他锁骨处新浮现的“Shift”纹身，此刻正散发着灼热温度。
白璃的剑锋突然抵住他后心，冰冷的剑尖刺破衣衫。
“解释清楚，什么叫‘一对’？”她的声音比平时更加冷冽，但楚临风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几不可闻的颤抖。
腰间的键令微微震动，光幕上显示：【心防出现破绽】。
“师姐你看。”
楚临风突然指向她腰间。
那枚羊脂玉佩上的“言”字残纹正泛着微光，与穹顶某个青铜文字产生共鸣，发出蜂鸣般的轻响。
白璃下意识去摸玉佩，剑锋因此偏离了半寸。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间隙。
楚临风突然翻身，青铜键令精准地卡在剑刃上，发出“铮”的一声清响。
“您这玉佩，和要杀我那位黑袍人腰间的，拼起来应该是个完整的‘信’字吧？”
白璃瞳孔骤然收缩。
键令上的数值疯狂跳动：【检测到剧烈情绪波动，键气 100】。
她猛地收剑后退，剑尖在地面划出一串火星。
“你懂什么！这是言族……”
话音戛然而止。
地面突然裂开无数蛛网般的缝隙，数百个青铜文字从裂缝中升腾而起，在空中组成一篇檄文。
【言族遗训：得我传承者，当以三寸之舌战天下】
每个笔画都迸发出金石相击之声，音波震得楚临风耳膜生疼。
更诡异的是，这些文字如同活物般开始往他皮肤里钻，锁骨处的纹身顿时像烧红的烙铁般发亮，在皮肤上烙出青烟。
“传承择主？！”
白璃突然挥剑斩向空中的文字，“三百年来从未……”
剑锋却被无形的力量弹开，她虎口迸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在金色地面上绽开朵朵红梅。
楚临风感觉有千万只蚂蚁在血管里爬行，每一个钻入体内的文字都带来一阵刺痛与酥麻。
当最后一个“下”字没入胸口时，青铜穹顶突然投射下一道刺目的光柱，将他与白璃笼罩其中。
机械音在脑海炸响：【言灵试炼开启：请用一句话令同伴道心失守】
光柱内的时间流速似乎与外界不同。
白璃手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的皮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但她握剑的手反而更加用力，指节泛着青白，像是要把剑柄捏碎。
“有意思。”
楚临风转动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青铜键令，令身上的花纹在光柱内投下变幻的阴影。
“玄天宗首席弟子，居然是上古言族后裔？”他故意把“后裔”二字咬得很重，舌尖轻抵上颚发出清晰的爆破音。
白璃的剑尖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在光柱内壁上折射出细碎光斑。
“胡说什么！”
“那为什么……”
楚临风突然逼近一步，键令折射的光斑在她脸上跳动，像是一只窥探秘密的眼睛。
“你改过问心镜记录后，玉佩上的字会多出一笔？”
这句话像柄重锤砸在白璃心口。
她踉跄后退半步，剑锋在光柱内壁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如同指甲刮过琉璃。
键令光幕上显示：【破防值70%】。
“徐苍松知道吗？”
楚临风乘胜追击，声音却轻柔得像在闲聊，手指轻抚过键令表面的纹路。
“他最得意的弟子，血液里流淌着比键修更禁忌的力量……”
“住口！”
白璃突然暴起，剑招却乱了章法，原本行云流水的玄天剑诀此刻破绽百出。
楚临风侧身避过锋芒，键令在她腕间轻轻一磕——“当”的一声脆响，长剑应声落地，在金色地面上弹跳两下。
光柱突然变成血红色，如同浸透了鲜血。
机械音宣布：【试炼通过，奖励言族秘术?真言印】
白璃跪坐在地，怔怔地看着手腕浮现的银色符文，那纹路如同活物般在她皮肤下游走。
楚临风刚要伸手，地面突然塌陷，两人坠入更深处的黑暗，失重感再次袭来。
下坠过程中，楚临风瞥见无数记忆碎片从身边掠过。
有白璃幼时被徐苍松带回宗门的画面，风雪中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有她在深夜偷偷用玉佩修改问心镜记录的场景，月光下的侧脸带着决绝。
还有一个与黑袍人对饮的模糊身影，两人举杯时，玉佩上的残纹微微发亮……
“砰！”
两人摔在一座青铜王座前。
王座上斜倚着一具水晶骷髅，指骨间夹着卷泛黄的竹简。
骷髅突然“咔咔”转动头颅，空洞的眼窝对准白璃，下颌开合。
“血脉验证通过，言族第七支脉后裔。”
楚临风刚要开口，骷髅的下颌突然“咔嚓”一声掉下来，骨碌碌滚到他脚边。
竹简自动展开，浮现出血色文字：【键修与言族本同源，皆窃天道权柄为己用】
白璃突然捡起剑，剑尖直指楚临风咽喉，锋刃距离皮肤不过寸许。
“原来如此！键修所谓的‘大喷人术’，不过是剽窃言族真言秘术的残次品！”
键令突然剧烈震动，投射出全息影像。
五百年前，喷圣从言族禁地偷走半部《言灵真解》，结合现代键盘侠理论创出键修一脉。
而黑袍人，正是当代言族守秘者，负责清除所有知晓秘密的键修。
“所以……”
楚临风突然笑了，露出两排白牙。
“你们言族追杀键修，不是为了除魔卫道，而是怕我们泄露这个秘密？”
水晶骷髅突然暴起，骨爪带着破空声抓向楚临风天灵盖。
白璃的剑却中途变向，剑锋划过一道银弧，精准挡住骷髅的攻击。
“住手！他说的……是真的吗？”
骷髅的攻势戛然而止。
整个空间开始崩塌，竹简上的文字一个个熄灭，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烧毁。
楚临风趁机抓住白璃的手腕，触碰到她腕上还在发烫的真言印。
“师姐，你被当成清除键修的工具了。”
键令突然迸发刺目强光，将两人传送到遗迹入口。
夕阳西下，余晖将云层染成血色。
白璃发现自己的玉佩已经布满裂纹，而楚临风锁骨上的纹身变成了完整的“信”字，在暮光中泛着淡淡的金芒。
“现在……”
楚临风擦掉嘴角的血迹，指尖沾染的鲜红在夕阳下格外刺目。
“要杀我灭口，还是联手查清真相？”
白璃的剑尖垂向地面，一滴血珠顺着剑锋滑落，在尘土中砸出一个小小的坑洼。
远处突然传来徐苍松裹挟着灵力的怒喝，声浪震得林间飞鸟惊起。
“孽徒！竟敢私放键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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