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 杨仕炯魂归旧州,徐秉臣力挽边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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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杨仕炯暴病而亡,东路军各路统帅齐聚新晃商议如何处理杨统领后事,并立即将噩耗向雨台山报告。

东路军统帅暴亡,所有事处只能由副统领来暂时主持大局,可东路军有两位副统领,一位是何大牯牛何正毅,一位便是顾少贵,论在军中威望顾少贵当然胜过何正毅,或何正毅是朝庭特意从遵义府调换过来的,在顾少贵之前担任副统领之职,可何正毅怎么算也只是大老粗,让他冲锋陷阵还行,你让他主持整个东路军大局到底还是显得勉强了些,东路军事实上是顾少贵在执掌。

雨台山接到杨仁炯暴病而亡的消息,大成圣上顿感天昏地转,连忙找来徐秉臣商议该如何应对。徐秉臣对杨仕炯的死颇感意外,在各路大军之中,杨仕炯是最有潜力的一员统帅,论年龄他比彭青元、孙尚武都年轻,他的军事才能可以称得上是祖传的基因,因此东路军一路披荆斩棘所向无敌,多次挫败湘军锡宝田部。可怎么在不知不觉间说没就没了呢,东路军的各位将领个个身怀绝技,又颇具个性,能够统领他们,可见杨仕炯具备起凡的能力。

大成皇上责成徐秉臣立即前往湘黔边境,一是稳定军心,二是追查杨仕炯死亡的真正原因。徐秉臣在雨台山主持军中几年,颇得大成皇上的赏识,对于当下东路军面临的局势,他立即做出了东路总部撤退到旧州的决定,让西路军各部立即做好防犯湘军趁机进攻的准备,总部撤离新晃就少了后顾之忧。徐秉臣一边向东路乏力顾少贵、何正毅二位副统领下达指令,要求顾少贵负责杨统领灵柩护送,何正毅负责湘黔边关的防务工作。

顾少贵、何正毅接到朝庭指令,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余晚停、黎名斗对朝庭在危急时刻做出的决策也十分认可,于是何正毅连忙率领刘二疤子及湘西地方武装在凤凰以东布下了防䘖阵地,黎名斗移房到新晃城并做好了防敌准备,余晚亭部从镇远向天柱推进,与顾少贵、马传学部从南面名抄,整个湘黔边形成了号军与湘军的全面对峙。

顾少贵把所属各部交由马传学指挥,按照雨台山的意图,携带杨统领的家眷及东路军总部参军府、军各府等人马往旧州方向回撤。顾少贵与杨统领虽是进入号军才结识,可他们间的上下层级关系配合得密而有分寸。顾少贵的军事才能每每得到杨统领的赏识,而杨统领每次军事布防或其它方面的决策顾少贵都十分乐意的去执行。杨统领可以说就是整个东路军的魂,东路军有了杨统领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杨统领的家人大多在石浪水老家,平时跟随在他身边的也只有他的三姨太和几位女仆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行军打仗到底不是居家过日子,没有必要举家前往。徐秉臣让顾少贵将总部撤回到旧州,旧州曾是东路军屯住过的地方,东路军在旧州的群众基础也比较好,旧州百姓听到杨统领去世的消息,纷纷披麻戴考走上东边入城的大道,排成长长的队列恭迎杨统领归来。

那天,天空降下绵绵细雨,旧州城笼罩在一片云雾之中,旧州百姓了队伍天不见亮就已经等候在那里了,队列中议论纷纷,大家都在回忆着杨统领及他率领的号军的种种好处,扼腕叹惜杨统领英年早逝。正置春寒料峭的季节,细雨之下的旧州丝丝寒意扑面而来,队列中有的开始颤抖了,可他们依然不肯离去,一个上点年纪的妇女眼睛肿得像红球,眼泪汪汪的说起当年杨统领住扎在自己家里的事,悲痛的不亚于自己亲人的离开,她告诉身边的几位同伴,说杨统领说好征战胜利了再回来看他们一家的,谁晓得那一去竟然阴阳两隔。

顾少贵率领的护灵队伍刚在旧州东山垭口出现,进城大道上的百姓早已是唏虚一片,哭声弥漫旧州的空间里,不知是谁带了个头,大道两边的百姓顾不得道的泥泞,纷纷跪了下去,用他们的虔诚迎候杨统领的归来,顿时之间群山肃立、江河挥泪,整个旧州大地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

护送杨统领的是统帅府卫队的士兵,一共有一百余人,从新晃到旧州三百余里,他们整整走了四天四夜,由于路途遥远,战士们不敢掉以轻心,他们将杨统领的遗体放置于一个金丝楠木做成的棺棵里,用绳子绑了,然后前后都用杠子穿上,杠子上再加杠子,需要十六人上阵。为了赶时间和根据抬棺的规矩,抬棺的士兵轮番上阵,昼夜兼程直奔旧州。

把杨统领的落棕之地确定在旧州,一方面因为旧州曾是杨统领旧扎的地方,一方面也是杨统领遗体抗腐的最大极限,按理说杨统领威武一身,客死他乡之后理当魂归故里,可要回到石浪水,少说还要走三天三夜的时间,抬棺的士兵实在扛不了长途跋涉的辛苦,杨统领一向爱兵如子,即便是他在天有灵也不会怪罪谁的。

徐秉臣在前往湘黔边的时候,特派人前往石浪水杨府,向杨统领的家人报了丧,并让杨氏族人安排好家中事务前往旧州处理杨统领的后事。当时,徐秉臣也考虑请赶尸匠赶尸的形式将杨统领弄回石浪水,可大成皇上不允许,徐秉臣也觉得不妥,杨统领一身正气为华明王朝立下了汗马功劳,生为人杰,死也当轰轰烈烈,风风光光为他举办葬礼才对,于是便让徐秉臣途经石浪水时与杨氏家人做了商量,好在旧州原本就是老祖宗杨朝炯当年出生地,在那里也有不少杨氏后人,杨统领安葬于旧州,也算是回归本土。

杨仕炯的家人得知杨仕炯去世的噩耗,府中立即哀声一遍,夫人戚氏到底出生名门望族,虽悲恸万分,却能够化悲伤为力量,把石浪水家中事务安排给下人,然后自己带着三男两女及府中家人三十余人直奔旧州而去。杨统领的二姨太早在十几年前难产死去,三房夫人只只剩下两房,杨统领外出征战,夫人戚氏担心他不知道照顾自己,便委派三姨太跟在他的身边。杨统领的夫人算得女强人,操持家务是一把好手,主持杨府上上下下一应事务从不拖泥带水,即便是杨仕炯在府上,也只管他的军务之类的事,府中公子小姐诗书礼教等全都由戚氏一人主持。杨统领的二姨太、三姨太都是夫人作主纳下妾,夫人在两位姨太面前也有着绝对的权威,总之杨家大事小事都得夫人说了算,杨仕炯一心只顾他的武学研究和杨家武装力量的打理。

戚氏在杨家有二十余年,或因近朱者赤的原因,骑马射箭刀枪剑节十八般兵器样样都会使,尽管常让杨仕炯戏为花拳绣腿,事实上戚氏的功夫也十分了得。伤夫之痛让戚氏悲痛欲绝,他带的家人三十余口全都能骑马,包括他的三位公子和两个闺女。戚氏接到徐秉臣派人的报丧,花了半个时辰时间便组织人马出发了。杨家的两位公子年纪尚小,大的十五、小的俩才十二,一位是二姨太所生,一位三姨太所生。两个闺女都出阁了,嫁在龙家堡街上,两个女婿也在杨仕炯的东路军军中,两闺女均系夫人戚氏所生,戚氏一生最大的遗憾便是自己没有给杨家添个男丁,于是作主给杨仕炯聚了二姨太,二姨太刚生下杨长子,杨氏喜获男丁甚为高兴,张灯结采大摆宴席庆贺。谁料第二年当二姨太生二胎出现难产大出血,大人小孩都没能保住。三姨太原本是戚夫人的侍女,见她也到了婚配的年龄,加之与杨家朝夕相处与上上下下都有些感情,二姨太死后,戚夫便与其商量把她为老爷纳了妾,后生一对双胞胎,之后却再也没有反应了。戚夫人为人十分霸气,对于子女的教育他从不让别人插手,即便是三姨太自己所生的两个儿子,教育的事都得由戚氏来做,三姨太原本就是下人的命,得主人恩慧才改变了身份,自然也不会与主人争宠争权,根据戚夫人的安排,自己自始致终照顾着老爷的饮食起居。

戚夫人的马队紧赶慢赶,先于顾少贵的丧队到达旧州,旧州杨氏古宅早已经异了主人,戚夫人为了给老爷一个交待,极力游说花重金把杨氏古宅赎了回来,好在古宅的拥有者也是杨氏族中人,对杨仕迥的威名早就景仰有加,加之戚夫人给的银两也十分丰厚,自然慷慨的给了她。戚夫人立即命家人布置灵堂,请当地的道士为老爷念经诵佛斋戒。当顾少贵他们的丧队到来之时,旧州城外的杨氏古宅已经披上了隆重的丧衣,屋宇之间到处张挂起白色的帷帱,整个杨府妆扮得庄严而肃穆。

戚氏与几个儿女早已经换上孝衣孝帽,见老爷的棺棵前来,连忙在坝子里跪成一片,哭声嘶心裂肺若得全场的人无不掩面而泣。按照风俗,在外面死亡的杨仕炯的棺棵不能进入堂屋之中,堂屋中央的大红香火早已经让人用白布遮挡了起来,杨仕炯的棕棵被摆放在堂屋吞口的右方,三位杨家的公子在娘的指点之下,并排跪在爹爹的灵柩前,在爹爹脚头处摆上了长明灯和香烛台,每人手里捧起一柱清香,三双懵懵的眼睛让泪水包裹着,任凭泪水在那稚嬾的面颊咨意的蔓莚。

三姨太见到戚夫人,一声大姐还没叫得出来,便咚地一声跪在了戚夫面前,接着就是搥胸顿足般的自责:都怪我,都怪我没有照顾好老爷!

戚夫人此时表情格外的平静,她是这场葬礼的主心骨,见三姨太如此悲恸的样子,扶了他一把:快快起来吧,让别人看了还以为我有多凶似的,这时也不是自责的时候。

三姨太秋香听了戚夫人的话也就不再说话了,连忙起身流着泪陪大姐往杨仕炯的棺材走过去。戚夫人从家里带来了给杨仕炯的老被和寿衣,她让几个兵士将棺盖揭开,自己要亲手帮杨仕炯把寿衣套上、被子盖上。人死了四五天时间,加上天气冷,杨仕炯的身体早已经僵硬,戚氏替他套寿衣时显得十分吃力,三姨太秋香连忙上前帮手,两个女儿也连忙跟了过来帮忙。

看到几个女人吃力的样子,两个兵士想上前帮他们,却让戚夫人拦住了。戚夫人知道,这时是不能让外人去碰尸体的,忌讳的不是孝家,而是对别人是一种诲气。戚氏知道杨仕炯爱兵如子,那些年轻人不懂得这样的风俗,自己却不能明知故犯害了人家。寿衣终于套上去了,二人将棺材里的尘土和冰凝之类的东西再清扫一番,才把尸体重新放回原本的位置,盖上老被之后,才叫跪在棺材前的三位公子起来隔得远远的看他爹爹一眼。

打当年攻打余庆司开始,杨仕炯几年不回家了,几个孩子都差不多认不出他们的爹爹来。杨仕炯的眼睛一直睁着,嘴也合不拢,仿佛是还有什么话要向他的儿女们交待一般,于是一边对杨仕炯说:他爹,娃儿些都在你跟前了,你好好看一眼吧,说着用手把杨仕炯睁着的眼睛和嘴用手轻轻捂,说来也怪,刚才张得大大的嘴和眼一下便闭合上了。

这算是家人与杨仕炯最后的诀别,戚夫人说完那句话,便让两位士兵把棺盖给盖上了,一家人眼泪朴楞楞的倾盆而下,两个成年的女儿迅速跪在爹爹的棺材前哭得死动漫活来,那些在院子里的旧州百姓也跟着抹了一场眼泪。

戚氏与秋香商量,决定给老爷做九天道场,一般人家五天、七天就算多了,可戚夫人说自己的男人也算是为国捐躯的,没有九天的水陆法事对不起他的威名。掌坛的道士先生是旧州姚氏,是祖传的道教法师,具说当年杨氏老祖公杨朝炯仙逝之时就是他们的祖上给安葬的,正好应了两姓人之间的渊缘。

九天的水陆法事成了旧州人的盛典,远远近近的旧州人纷纷从各个地方会聚过来,都要为杨统帅献上一柱清香,要送杨统帅最后一程,杨家刚刚续回的府上每天出现络绎不绝的人潮涌动,院子中央的香炉每日烟火鼎盛、紫气茵蒀。

杨仕炯下葬的那天,旧州古镇可谓万人空巷,一大早,来自旧州各乡寨的百姓自发组织的唢呐人、锣鼓队、高跷队一齐向杨府围过来,把整个杨家庄营运成丧礼的海洋,鞭炮声在不绝于耳的响起,此起彼伏、彼伏此起,旧州城头的龙杆队担负起抬丧的任务,将十六抬的阵容扩展到三十二抬,龙杆队是古州当地的,只是龙杆队的会员们好多都进入了东路到湘黔边境打仗去了,因此本次的龙杆会从东路护送杨统帅的卫队中挑了一部粘伙子补充进去。

棺材前面十几匹白布组成的拉纤队伍,在龙杆队前面开路,龙杆队的后面数百人的送葬队伍随行,所有的人都替杨统帅披戴上了孝布,把整个旧州妆扮成一片白色的世界。杨仕炯被葬进了杨氏祖坟山场之中,离远祖杨朝炯的坟也只有十数丈之隔。这时人们才发现,杨氏坟山的位置是旧州少有的风水宝地,后面的山先是纵横交错,随之梳理成一列一列朝着这穴地飞奔而来。而往前面望去,整个旧州全貌尽收眼底。

在水陆法事的这些天,杨府早就安排了娄十名石工工匠在山上忙乎,而这些工匠由顾少贵亲自管理,他们从就近有山坡上开凿块状的石头,然后经过一再的打磨最终镶歁成一座新的坟墓,而这座坟墓完全仿照杨氏老祖公杨朝炯的坟墓而建造,用的一色的青龙古石。这是旧州地方特有一种石头,杨朝炯的坟墓经历二百余年依然轮廓分明,上面字迹也十分清晰。

顾少贵直到杨统帅安葬之后才离开旧州,就在杨统领下葬的头天晚上,他带领士兵伴宿在杨统帅的灵柩前,他们要陪伴主公在阳世的最后一个晚上,顾少贵坐在院子中央的一张椅子上,由于疲劳过度一下子睡意袭来,小睡了一小会,楚中杨统领和他面授机谊:你得火速赶回邵阳,马传学有异动……

杨统领讲话的语气如同他生前一样的清晰,态渡明确得没有半点模棱两可,这突出其来的话让顾少贵觉得如睛天霹雳,在此之前从未想过马传学的事,吃惊之下,一下子醒了过来。顾少贵觉得这是杨统领在瞑眠之中给自己的提醒,尽管他之前从未发现马有关点叛逆之意,可他心里一下子就有了一种担忧,他必须要尽快的赶往邵阳,稳定军心此时比什么都重要,如果真如实施情况所示,马传学真有叛逆之心,对号军的损失就大了,如果马传学乘自己不在军品的机会,假传号令,那湘黔交界的南段防线就形成虚设,那将是号军莫大的灾难……

黎秉臣差人将杨仕炯暴病死亡的消息报告了杨府之后,连夜飞马往湘黔边境赶去。从杨仕炯之死凶手不知去向这件事,徐秉臣已经感觉到一种危险的信号,东路和军主帅暴病一时出现群龙无首的状况,虽有顾少贵、何正毅二位副将撑着门面,事实上东路各路军之间的协调配合均是杨仕炯亲自在协调,朝庭让顾少贵护丧回旧州,让何正毅稳住北线阵脚,黎名斗、余晚亭等分别选准地形以阻击有可测土下虚而入的湘军锡宝田部。

徐秉臣来到新晃的时候,杨仕炯的遗体已经由卫部兵士护送往早州而去,随同而去的还有东路军参军府、总务府的人马。徐秉臣对东路军的结构十分清楚,总部机构扁平化,更多的权利集中在主帅手中,主帅一死别人要想立即接手这个大盘还有些困难,何正毅资历倒不错,可有勇无谋,只能充当副将带兵冲锋陷阵打头阵绝没问题;顾少贵倒算得上有勇有谋,算得上上东路军统帅的不二人选,可到底资历浅了些,在黎名斗、余晚亭、何正毅这些人面前,到底缺少些底气,即便要扶顾少贵登上主帅之位,让他接任杨仕炯率领东路军也得有个必要的过程,而这个过程正需要徐秉臣的出现。

徐秉臣跟随大成皇上这几年,无论是军事还是决策方面都取得了长足进步,尤其是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算是有了大的改进。他知道这个时候让顾少贵留在边关主阵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于是让他护送杨统帅魂归故里,一来体现号军对杨统帅的敬重,二来也算是对顾少贵的保护,既然要用他,就该在关键时刻保护民好他,由朝庭出面把大局稳定下来之后再把他推出来就名正言顺了。

徐秉臣刚到新晃,便向延伸前沿的各军人马发出严防死守、不让湘军越过封锁线半步的号令。徐秉臣是朝庭大将军,有权调动所有号军人马,亲临前线坐阵指挥,对敌人对军队无不是一种鼓舞。杨仕炯的死对东路军触动很大,各路人马人心惶惶之下磨拳擦掌,恨不得冲入敌阵为主公报仇雪恨。可此时不是进攻的时机,军队处于急躁之中,贸然出击正中了敌人的下怀,紧守防线以静制动方为上策。

徐秉臣在黎名斗营中呆了半日,匆匆忙往北边的何正毅大营而去。何正毅从遵义府带去的人马只区区数百人,他的帐下大多都是收留的湘西各地的地方武装、土匪武装,而这些人马大多守鼠两端,诸如刘二疤子之流,当初是因为害怕投了湘军的蒋世矩才投在了号军名,如今蒋世矩在何正毅的攻击之下不再存在,刘二疤子便拥兵自重,在何正毅帐下人马中,刘二疤子的人马就占了一半,徐秉臣担心在这个时候锡宝田采取拉拢腐蚀收买,而像刘二疤子这样的人又最容易成为牺牲品。

当徐秉臣来到何正毅在凤凰城东的大营之时,刘二疤子却在凤凰城中花天酒地去了,杨仕炯的死刘二疤子有些无动于衷,在他看来杨仕炯离自己太远,自己几乎都没有见过这个东路的统帅,他只认何正毅,何正毅力大无比,杀敌英勇无敌,敢打敢拼在湘西的这些地方武装队伍面前倒颇为受人尊重。可何正毅到底不是那种奸诈之人,对于刘二疤子那一伙小头目的许多做派不敢苟同,却又不敢大胆阻止,每每喏喏任之放之,面对华明朝庭大敌当前严防死守的命令,刘二疤子却找不到感觉,在他看来锡宝田的带的湘军早让上次沙岭岗之战吓得没了底气,只要提起刘二疤子早已是闻风丧胆。

徐秉臣看到前敌营帐中只有何正毅和几个参军,而作为前敌指挥的刘二疤子和那一帮湘西地方武装头领全都不在。问讯得行近来刘二疤子常带手下兄弟早已进入凤凰城中花天酒地去了。徐秉臣十分恼怒,先是对何正毅治军无方给予了抨击,随后让随行的卫队进入城中寻找刘二疤子等头领的落脚之处。

刘二疤子所在的地方叫藏春阁,一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藏春阁新来了两位绝色美女,听说是从省城长沙过来的,长相美焕绝伦不说,关键是洋气洒脱。刘二疤子此前在山上做土匪的时候,也没少到藏春阁鬼混,可那时藏春阁里的女人都是些土包子,久了玩腻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新鲜感,后来刘二疤子便去了别的地方。那时,刘二疤子是土匪之身,官府对土匪都恨得咬牙切齿,平时盘查的也很频繁,刘二疤子许久不敢去这些地方了。后来刘二疤子归既定目标号军,凤凰又成了号军的属地,刘二反可以四无怠惮的进入凤凰城中了。

刘二爷的大名早在春街一带流传,各家春院的老宝子们只要有新货到来,都会首先通知刘二爷过来偿偿鲜,让他玩腻了才敢转下家。长沙美女对刘二疤子诱惑力颇大,他又是藏春阁的常客,量那老宝子也不敢欺骗自己。刘二疤子前呼后拥进入藏春阁,高调得让人嫉妒,老宝子上前招呼:刘二爷里边请。

刘二疤子伸出那双满是青筋暴胀的手在老宝子脸上掐了一把,老宝子扮着笑连忙往后躲闪,两步参上前去把把刘二疤子带到了最里边的雅间。

雅间里两位姑娘穿着极其暴露,那旗袍的衩开到了大腿根去了,见老宝子带了刘二疤子进来,那表情有些木然,尽管老宝子向二位姑娘介绍说,这刘二爷是号军里了不起的人物,可二位姑娘依然傲慢地弊视着他。刘二疤子自然是没觅过如此的美女,心里有些猴急见对方对自己不理不睬,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你他们的再怎么漂亮,也逃不过你那婊子命,大爷看上你算是你的福气,于是便把腰间的鞭子往茶桌上一扔:给老子上茶来。

老宝子见刘二爷有些竹气了,连忙陪笑脸:刘二爷息怒,他们初来乍到,对凤凰的行情不了解。你看你是两个都留下,还是留下一个。

刘二爷几乎不用正眼瞧去,只见一个苍翠欲滴,一个穿着虽然华丽,脸上身上却干瘦如柴,于是让老宝把那丰满的留下,另一个让老宝给带出了房门。跟随刘二疤子一起来的那些头领已经找好了自己的相好,有的迫不急待的进入了角色。

刘二疤子把房门关上,面前的姑娘这会与刚才的傲慢缓解了些,可对于刘二疤子来说,这姑娘的确与别的人不同,刘二从不把春院的那些女人当回事,许多时候把姑娘们弄得遍体麟伤,可对于面前的姑娘,他心里却有一种畏惧感。

待他认真打量姑娘,这姑娘的确不同凡响,身材高挑得与刘二疤子一般,园园的脸上一双丹凤眼,那眼睛就像会说话一样,就一个眼神就可以把刘二疤子的魂都给勾走。刘二疤子只看了一眼,心里有一种惊悸的感觉,就再也不敢正眼去瞧他了。刘二疤子去拉姑娘,心里却在怦怦跳个不停。那姑娘如浮云一般轻轻一闪就飘到一边去了。姑娘浅浅一笑:二爷别着急嘛,待奴家叫些酒菜来,一边吃酒一边陪二爷说说话。

刘二听说喝酒,高兴劲就上来了,以往刘二疤子就喜欢把姑娘灌得醉醉的,然后任意的玩耍,听姑娘说叫酒水来正合他的意。

姑娘到窗边拉响了铃叮,一会老宝就过来了,听说要叫酒菜老宝自然是高兴的。姑娘回过疛来坐在了刘二疤子的身边。姑娘身上的香味很好闻,刘二疤子从来没有闻过如此好闻的香水,以往那些姑娘一身的脂粉味,让人感到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姑娘帮刘二疤子把外衣给除下来:二爷,一会喝酒会感妻热的。

一向专横的刘二疤子却十分顺从的配合他把身上的衣服给除了下来,心想这长沙来的姑娘就是不同,懂得情趣,哪像之前那些女人,除了能提供身体给你,别的你就别指望了。

姑娘叫的酒菜很快就上来了,酒是最好的酒,听姑娘说连这酒也是老宝从长沙那边进过来的,因为姑娘只喝这种酒。

姑娘给刘二疤子满上一杯,自己也满上一杯:二爷,这杯酒小女子你,以后要凤凰这地界上还得靠二爷您罩着呢。

刘二疤子正要喝酒,却想起一件事情来,把抬起的杯子放下:敢问姑娘尊姓大名,既然往后桃顾这里,总得知道个名姓不是。

姑娘说:小女子哪敢称尊姓嘛,你叫奴家小翠就是了。

刘二疤子一边小翠小翠的叫着,一边抬起酒与小翠碰杯爽生地一饮而进。

小翠的酒量不小,可他总是谦虚着说自己不胜酒力,每每都是敬了刘二疤子自习惯于只浅浅的敏一小口。

刘疤子仗着自己酒量不小,也不与小翠计较,小翠直夸刘二爷喝酒耿直。

很快一坛酒喝差不多了,小翠说再拿一坛过来,要喝就喝个尽性。可这时刘二疤子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本想不再上酒,可经不住小翠的一再窜掇,于是又上了一坛酒来,这里姑娘似乎已经喝开了,也不需要刘二疤子让着自己。与刘二疤子一杯一杯的干。

姑娘说:二爷,与你喝酒就是爽,要不我们明天再继续,我初来乍到的,你就干脆给我包十天的场嘛,难道你忍心让人家落到别的那些粗俗的男人手里去。

刘二疤子虽说酒意正浓,可他头脑里还有几分清醒:那不行,包场十天半月都不是问题,可我明天一早还得回军营去,如今湘军虎视耽耽的注视着我们,如果他们知道我在城里喝大酒,乘虚而入,那是要挨军纪惩罚的。

小翠此时的声音简直可以软了刘二疤子的骨头:刘二爷,人家啥不土得你嘛。

刘二疤子哪里受得了如此诱惑,连忙把站翠拥入自己怀里,看着眼地楚楚动人的双眼,一下子扑了过去。

小翠嬉嬉一笑帛身躲开了去,嘴里不停的在说:刘二爷,你来抓我呀,你抓住我就依了你。

刘二疤子转了几圈还是抓不住小翠,都有些气喘吁吁了,只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眼前的小翠姑娘却出现了重影。

刘二疤子哪里认过输,如果说他喝不过一个女人,传到江湖中他怎样做人呢,刘二疤子一边说着我没醉,一边却坐不直了……

刘二疤子一觉醒过来,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到了军营之中,当他看到一位统帅形的人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时候,心里一惊酒被吓醒了一半。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徐秉臣,朝庭大将军。何正毅见他醒来,连忙给他支招:还不参见徐大将军!

刘二疤子滚身下床,双膝一软跪在了徐秉臣面前:不知大将军驾到,末将该死。

徐秉臣当时的怒气已经消去了一大半,当他派出去的人在藏春阁找到刘二疤子的时候,他与何正毅商量已经对前沿阵地作了加固。正好那晚湘军对凤凰前沿中阵地进行偷袭,刘二疤子的许多亲信都在这次偷袭中丧身,如果没有徐秉臣及时到来,前治阵地早已经进入湘军之手了。刘二疤子悔恨难当,发誓要找锡宝田备债血偿。

原来,锡宝得知杨仕炯如期而亡,立即记动他事先拟订的进逼计划,本想乘杨仕炯死亡军中大乱之机向号军阵地发起进攻。无奈号军纪律严明,仅管在主帅身亡的情况下,边关防务只有加强而无松懈,几经侦察却无可乘之机。于是锡宝田对号军各路军进行分析之后,找准了号军何正毅所率的北部号军大多由湘西地方武装组成,锡宝田太清楚湘西土匪武装的习性,于是选准何正毅的北方号军下手。

锡宝田从对付杨仕炯的动作中获得了启发,明枪易挡、暗箭难防,锡宝田继续启用他的四大金钢中的一尚书雪,尚书雪何许人已,其实她不是别人,正是祸害了杨仕炯的肖竹,如今他化作另一个身份,称是长沙的当红歌妓,并高调进入何正毅部所镇守的凤凰县城。县城与号军阵地只有十里之遥,刘二疤子那一伙人又习性难改,时而进入县城花街柳巷寻花问柳。尚书雪受锡宝田的指派早已经进入藏春阁张网以待,她正是此时藏春阁的小翠姑娘,刘二疤子的一切行径都在尚书雪的把控之中,乘刘二疤子醉酒之时,尚书雪从刘二疤子那里套了号军北部的布防及兵力情况,尚书雪乘机向守在城外的锡宝田向秉生部发出信息,向秉生部立即向号军北部军营中发起冲锋,好在徐秉臣在此之前到来,对布防重新检查,命何正毅立即补救防御缺失,方才避免了一场大的劫难。

刘二疤自知自己险些误了大事,而在湘军偷袭的遭遇战中,自己的亲信伤亡甚众,刘二疤子向徐大将军请命,自己愿戴罪立功,率领所属将士向芷江发起进攻。

刘二疤子的义气用事让徐秉臣给拦住了,时下号军各部尚需重新做出调整,要把杨统领身前所有的布局全部打破重新规划,因从杨仕炯的身故一事可以断定,湘军的隐避组绿野仙踪已经深入到号军内部,对号军各项军事部署都了如指掌,如果不做出调整,等于号军所有行动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刘二疤子回忆起自己与小翠在藏春阁的事,总觉得自己是中了她的道,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青楼女子会有如此能耐。他担心这女人是不是徐大将军所说了湘军派出的奸细,有意扮作烟花女子引他上钩单独不错情报的。徐秉臣听了刘二疤子的话,一下了印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如此一来,对于昨夜的那场偷袭就不难理解了。

徐秉臣将刘二疤子拉到跟前,让他不动身色再次前往藏原阁力图诱捕尚书雪,可当刘二疤子依计再次进入藏春阁时,藏春阁的老宝子倒向他兴师问罪来了:好你个刘二爷,你玩了人家姑娘也就算了,还把人家姑娘打得全身是伤,弄得人家姑娘一大早就哭哭啼啼而去。

刘二疤子一脸的不高兴,恶狠狠怒恁老宝子:你他妈的倒学会倒打一耙了,那骚娘们去哪里了,还不快快招来,小心我把你藏春阁一火点了。

老宝子见按小翠的话虎不住刘二疤子,连忙跪地求饶:刘二爷息怒,我也是奉命行事,小翠姑娘昨晚连夜就离开了藏春楼,至于去处我没敢问,她来头大着呢。

刘二疤子没空听他贫嘴咬舌,自个带领一帮人往驻地而去,并把详情报告给了徐大将军。

尚书雪离开早就在徐秉臣预料之中,他料定锡宝田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一定会选准什么样的机会再次明枪暗箭一齐向号袭来。徐秉臣对何正毅部进行了整顿,对刘二疤子实施戴罪立功的军法处置,然后才往东南边的邵阳方向赶去。

此时,顾少贵也快马加鞭赶往邵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