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的气氛,比听涛苑的压抑更添了几分肃杀和凝重。
刑部侍郎张谦,一个面容刻板、法令纹深重的中年官员,以及大理寺少卿周桐,一个略显富态、眼神却精明的胖子,早已带着各自的下属等候多时。他们身后站着几个杵作(法医)模样的人。当看到王清源在苏玉卿的“陪同”下步入前厅,而苏玉卿身后还跟着一个如同怒目金刚般、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谢长戈时,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王院正,苏公子,谢二爷。”张谦和周桐起身见礼,态度不卑不亢,却也带着对顶级权贵子弟应有的谨慎。
“张大人,周大人。”苏玉卿拱手还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色和凝重,“劳烦两位大人亲临,实乃世子伤情危重,昨夜之事又太过骇人听闻。事关国朝勋贵安危,不得不慎之又慎。”
“苏公子所言极是。”周桐圆滑地接口道,“世子遇刺,震动朝野!陛下亦是震怒,严令我等彻查!不知王院正,世子情况如何?可曾清醒?能否问话?”他目光转向王清源。
王清源捋了捋长须,一脸沉痛:“世子失血过多,内腑受创,方才情绪激动又呕了血,老夫施针后已暂时昏睡过去,此刻实不宜惊扰。当务之急,是查验物证,揪出幕后真凶!”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物证,同时暗示萧烬暂时无法开口作证。
“也好。”张谦点头,目光扫过偏厅中央用白布覆盖的三具尸体,以及旁边一个由王府医官捧着的、用明黄色绸缎覆盖的托盘,“那便先从物证开始。王院正,听闻您收走了一枚关键的毒针?”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个托盘上。
王清源面色如常,示意医官上前揭开绸缎。一个精巧的羊脂白玉盒显露出来。他亲自上前,小心翼翼打开玉盒,一枚细如牛毛、通体乌黑的细针静静地躺在丝绒衬垫上,针尖一点幽蓝若隐若现。
“正是此针。”王清源肃然道,“此针乃是昨夜在柴房杀手后颈处发现,见血封喉,剧毒无比!世子言及,此针是用于灭口!此物阴毒至极,老夫恐其遗害,故先行保管,并已初步查验,此毒……”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颇为罕见,似有南疆‘蚀骨草’和北漠‘黑蝎涎’混合的迹象,但具体配方,尚需时日深研。”
“南疆?北漠?”张谦和周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这指向性似乎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苏玉卿的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尺子,瞬间量过那枚毒针。他缓步上前,并未靠近,只是隔着几步距离仔细凝视。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昨夜在柴房外,借着闪电的余光,他匆匆瞥过那枚针,虽然也是漆黑细长,但似乎……针尾的细微纹路有所不同?而且,这针尖的幽蓝色泽,似乎也过于“新鲜”了些?昨夜雨那么大,毒针暴露在外,又被萧烬攥在手里沾染了血污,按理说色泽应该更暗沉一些才对。
“王院正,”苏玉卿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探究,“此针……与世子交予您时,可有任何不同?”
王清源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是一副受到质疑的愠怒:“苏公子此言何意?此等关键证物,老夫岂敢怠慢?自然是原封不动!苏公子莫非信不过老夫的操守?”
“院正息怒,玉卿绝无此意。”苏玉卿微微欠身,姿态放低,话语却绵里藏针,“只是事关重大,任何细节都需确认。毕竟,这枚针是唯一指向灭口者身份的线索。不知昨夜柴房那杀手的尸体何在?可有其他发现?”
他巧妙地转移了焦点,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向尸体。毒针存疑,但尸体是无法立刻掉包的。
“杀手尸体在此。”周桐连忙指向地上的白布,“杵作正在查验。”
两个杵作上前,揭开白布。正是昨夜被萧烬扭断手腕、踢断肋骨又被毒针灭口的黑衣人。尸体已经僵硬,面色青黑,显然是中毒而死。后颈处,一个细小的针孔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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