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母初跟着谢少安到了这里的时候,看见那两条四脚蛇,就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
自己儿子的那条小泥鳅一样。
心道难道人家不那么稀罕自己儿子的小泥鳅,因为人家家里有两条呢!
只是心中一直不大确定,猜测的成分居多。
现在听到这位名叫陆沉的小道长,询问两条四脚蛇的来历,算是帮顾母确认了心中的猜测。
握着拳头,顾母忽然望着谢少安傻乐,一下没控制住居然笑出声了。
谢少安刚想开口,顾母咯咯咯的笑声来得既冒昧又突然,场面一时间都凌乱了。
“顾神.......你乐什么?”
“嗷!没事没事!想起高兴的事,我先出去,你们聊你们聊!”
自知失态的顾母,脸颊顿时红润起来,连忙摆摆手捂着自己的嘴离开。
但担心谢少安要治疗这个受伤姑娘的伤势,需要人帮忙搭把手,只是远远站在院子中央,说有事随时喊自己。
有些话,本就不便让顾婶听到,她自己出去了也好。
“你问题真多,好奇心害死猫听过么?”
“谢小哥不必说什么细节,小道其实就想知道一件事,强迫还是自愿?”
谢少安听到这话也是笑了。
强迫还是自愿,有多大区别呢?
你要是这么问,他其实心中也有一个问题想问陆沉。
假如明天自己不去顾家,让刘志茂带走顾璨母子俩,这母子俩和小泥鳅算是强迫还是自愿?
“有区别吗?在我手上就在我手上,不在我手上就不在手上,你们这些道士,就是没事喜欢自己饶弯子玩。”
听到谢少安的回答,陆沉打量着两条眼神灵动,大约以及具备类人的灵智,亲昵信任趴在他肩膀的四脚蛇。
回答有些让陆沉感到意外,但答案他已经知道了。
“谢小哥说的在理,倒是小道我多虑了。小道就不在叨扰,告辞了。”
“不送。”
望着陆沉离开的身影,谢少安压根没有挽留的意思,只是淡淡望着。
还早的很,只要他还在这里,日后有的是相见的机会。
到时候,有什么话再说。
至于现在嘛.......
陆沉不清楚自己的底细和来历,不愿意多说什么。
谢少安见陆沉支支吾吾的,也不愿找他闲聊其他。
倒是顾母眼巴巴送陆沉走,看着对方转过弯消失在门口视线之中,顾母扫了眼血迹斑斑的板车,边往外跑边吆喝提醒道:“哎!小道长你落下东西了,你板车不要了啊!”
等跑到门口,往陆沉消失的方向望去。
长长的路口,却已经不见对方的踪迹。
顾母揉了揉眼睛,复仔细打量了一遍,有些疑惑的自顾自自语嘀咕了一句:“跑的忒快了也,小道长属兔子的吧.......”
“顾婶!你过来一下!”
“哎!来了!”
听见屋里的谢少安呼喊,顾母顾不得匆匆离开的陆沉,和院子不知道还要不要的板车。
连忙跑了回去,从谢少安的手里接过药方子和银子,就跑去阵子里的药铺中买药了。
本来谢少安答应了齐静春,明日去过赵家聚齐五行,后天就离开骊珠洞天。
可现在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起码还得修养好一阵子的宁姚,谢少安忽然犯难了。
这.......
不走不行,毕竟答应齐先生。
走的话.......受伤的宁姚咋办?
把她送去隔壁,连同药方一道丢给陈平安?
谢少安脑海中只是浮现出这个想法的雏形,就立马被他自己否认了。
意外送过来,那就是自己的机缘。
脑子有病,才会把人送回去。
“算了,等下回见到齐先生,再跟他商量一下。”
自言自语故意说出声音来,谢少安耐心等待了一阵子,发现齐静春并没有忽然从什么奇怪的角落走出来。
他算是确定了之前自己的一个小小猜想,那就是理论上齐静春可以知道骊珠洞天发生的所有事。
但人家是儒士,是君子。
所谓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齐静春显然不至于到探听别人家里的动静。
不多时,顾婶就拎着过一包包的药材跑了回来,将药材的价钱告知谢少安,又将剩下的银钱一个铜板不少的还给谢少安。
就拿着药材,到厨房里面煎药去了。
望着顾婶忙东忙西,把所有事都代劳的匆忙身影,谢少安忽然觉得有个人帮自己干干杂事,似乎还真挺不错的,自己省事多了。
煎完药,顾婶端着一大碗热乎乎的药汤,一边用勺子扮动着,一边吹气让其降温更快。
而后耐着性子,一点点在床边喂宁姚喝药。
做事干活都不用自己招呼,人家自己就会找事干,这顾婶倒是蛮有意思一人。
看着顾大婶体贴小心,照顾宁姚的身影,谢少安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扮,冒出来几个问题。
哎!
这陆沉把人送到我家,让我救治她,但我要是自己绝不出手,全部由顾婶代劳负责的话,那这因果究竟的算在顾婶身上,还是算在我的脑袋上?
宁姚是被我救了,还是被顾婶救了?
是谢少安的家,做主的人也是他。
但是细节和过程全是顾婶负责,就好像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一样,老板基本上只享有“冠名权”,实际上约等于屁事没干。
“坏了!我成黑心老板了!”
.......
陆沉往小镇外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还在回想谢少安适才的那句话。
强迫的还是自愿到底有什么区别?
自己是不是真如对方所说,看似刨根问底,实则实在绕圈子?
因果这些东西,过于错综复杂,实在是很难讲的清楚明白。
有时候一个意外的动念,就会导致两种截然不同,甚至是完全背道而驰的结果。
“难道.......他半点因果不沾身的缘故,就是因为他不曾绕圈子?”
谢少安身上的通天教主法相外显的时候,别人几乎都看得见、感应的到,只是根据修为高低以及个人的禀赋,看到和感应到的程度不一样。
但不外显的时候,外人纵然修为高绝如齐静春,也是看不到的。
陆沉只是惊鸿一瞥谢少安的因果,看到对方屹立在无数的因果之中,半点因果不沾身,却不曾看到那个握着无数因果,尽在掌握的恢弘大手。
摇摇头觉得自己多半是多虑了,陆沉猛地快走几步,转头朝着小镇左边路口走去。
右边路口前后脚的功夫,相伴而行,神色缓和许多的顾璨和陈平安恰在此时走了过来。
早一步自当相逢,晚一步已擦肩而过,再无半点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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