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起声势如惊雷,刺出迅捷如闪电。
方醉深吸一口气,双脚猛地蹬地,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射出,手中长剑如一条咆哮的蛟龙,携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刺女子的咽喉。女子反应快如鬼魅,身子一侧,长枪如毒蛇吐信般探出,将剑尖抵住,枪与剑猛烈地撞击在一起。
方醉怒吼一声,不退反进,手中长剑横扫而出,剑身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女子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同一片轻飘飘的落叶般跃起,轻松地避开了方醉这一剑。然而,还没等收势,那女子已然在空中舞出数道枪花,枪影如暴雨般朝方醉倾泻而下,每一道枪影都带着刺骨的杀意。
方醉微微一笑,单手舞动长剑,剑身如同旋风一般,在方醉头顶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剑影不断地撞击在枪身上,发出一连串清脆而又密集的撞击声,火花四溅,仿佛一场绚烂而又致命的烟火表演。
女子在最后一次撞击后飞快的后退,再看方醉时,眼中已尽是不可思议。
方醉看着女子笑道:我若杀你,只需一剑,可我不杀你。
女子眉头微皱,冷冷直视着方醉,道:为何?
方醉道:我只是来讨酒喝的,不是来杀人的。
女子闻言,又挑起手中长枪,指着那面容惨白的男子道:那你让开,我只杀他。
方醉转过身看了那男子一身,又看向女子,道:可我喝了他的酒,欠了他的人情,人情是要还的,我不能喝了他的酒,又看着你杀了他,否则我下次喝酒,就会想起这件事,那酒就不香了。
女子怒道:你知不知道今日我若不杀他,他日会死更多的人,你可知腐血谷?他便是腐血谷的人,腐血谷的人都是恶人。
方醉转过身看向男子,男子见方醉看来,捂着肩膀往后退了半步,神色警惕,方醉问他:你杀过无辜的人吗?
男子低头,沉声道:没有,我只会杀一人。
“何人?”
“仇人”
方醉又转过身看向女子,道:你可曾见他作恶杀人?
女子沉思片刻,又侧过头去,冷冷道:没有。
方醉笑道:“那他只是你心中的恶人,不是真正的恶人”
“可他是腐血谷的人,腐血谷的人都该死”
“我没听过腐血谷,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该死,不如这样,我们与这兄弟结伴而行,随他去报仇,看他杀的是什么人,如果是好人,我们就救好人,杀坏人,如果是坏人,我就帮他杀坏人,姑娘不必动手,只需看着就行。”
女子冷眼看着我,道:天真!本姑娘没空跟你这种蠢货啰嗦,今日杀不了他,来日我还会再来,告辞!
语罢,那女子转身跳下巨石,几个腾挪间已不见踪影。
月色朦朦,女子背枪走在道上,她的思绪很乱,因为她想不通一件事。
自己已是年轻一辈的翘楚,按理讲同辈间难觅敌手,可却遇见如此一个剑修。
女子看不出那少年是什么来路,心里却在推导。
她自己来自岁月阁,是当今江湖中的三大名门正派之一,另外两派是离恨天和逍遥洞天。
离恨天修剑,但门内都是女子。逍遥洞天倒是可疑,不过她对这一门派知之甚少,只知道逍遥洞天在南海的孤岛上,自从二十年逍遥洞天的大弟子酒剑笑失踪后,逍遥洞天在江湖上便不再活跃。
女子又想,那少年既保着腐血谷人,应该也不会是什么正派人物,他与腐血谷那厮不像是认识,那便不是腐血谷的人。
那便剩下十殿阎罗和樱花旗这两个邪门歪道了,只是不知是哪一方的?那少年剑道恐怕,刚才交手时并未出力,恐怕只有师父才是他的对手,不管是十殿阎罗还是樱花旗,这次与腐血谷的人联合在一起,一准没什么好事。
自己还是该尽快回到岁月阁,将腐血谷与那少年的事告知师父,也好早做打算。
这么想着,女子加快了脚步。
月光皎洁如纱,女子身负银枪,飒沓如流星。
不同的地方,却是同一个月亮,月光下,方醉将剑挂在腰间,双手抱着后颈,与那少年前后走着。少年本就脸色惨白,在月光照耀下,更显出几分死气,宛如在人间飘荡的幽灵。
方醉快步走上前去,与那少年肩并肩,开口道:你真是那什么腐血谷的人?
少年捂着受伤的肩膀转过头看了方醉一眼,又低头向前走着,嘴里不情愿的蹦出一个字:是!
方醉又道:听那姑娘所说,腐血谷貌似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你们都做些什么恶?
少年不看方醉,也不回答,兀自向前走着。
方醉倒不介意,继续开口道:我叫方醉,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不胜其烦,加快了脚步。
见少年不愿跟自己说话,方醉只是暗道无趣,也不再开口,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背靠大山,密林前有一酒肆,酒字旗破了一个洞横挂在房檐上,透过那破洞看去,院落内摆着稀稀拉拉几张桌子,两拨人正在喝酒。
在院落靠右的桌子上坐着五名大汉,皆袒露半边肩膀,他们的胳膊似古铜凝成,雄壮而有力。此刻正囫囵吃着肉,喝着酒。
靠左的位置独坐着一老者,老者右手缠满了白布,自然垂于一旁,仿佛一断臂,他整个人也罩在一件宽大的黑色袍子里,只在喝酒时看到他偶然露出的白胡子。
院内只听见喝酒吃肉的声音,彼此间无一人开口说话。
店小二斜靠在门檐上,剥着瓜子,也不去招呼院内的客人。
方醉和那少年远远的看见酒肆,倒是默契得一同走去。
店小二引着方醉二人进了院子,那五名大汉见有人进来,抬头看了方醉一眼,便一直看向与方醉一同进来的少年,直到二人在中间那张桌子坐下,才收回眼光,继续埋头喝酒。
老者仍自顾坐着,不动声色。
方醉正欲招呼上酒,店小二却转身便走,不一会儿便端上来一壶酒与两盘肉。方醉拿起那壶酒喝了一口,开口便喊那店小二:你这酒兑了水,喝下去可是要拉肚子的。
店小二不管不顾,又回到门檐那里,剥着瓜子。
见店小二如此怠慢,方醉便欲起身,与他理论,却被少年一把拉住坐下。方醉不解,还欲开口,却见得院子内所有人都侧过头看向自己,他暗道一声奇怪,不再去喝酒,只是两只手指拈着盘中的肉,开始往嘴里送。
院子围于高墙之中,风吹不进来,院内的煤油灯却忽然跳动起来。
方醉也察觉到一丝异样,转过头看着那独坐的老者。
五名大汉这时确纷纷站起来,抄起刀剑,往桌上丢了银子,便急匆匆的出门而去。
少年也看着那老者,随即又看向方醉,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启,用只有方醉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个字:走。语罢转身便走。
方醉闻言,一把抓起盘中的最后几片肉,起身也跟着要出门。
那独坐的老者却在这时开口,道:童非,既然出了谷,就该知道我会来,来都来了,不陪老夫坐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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