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下一瞬,队伍两侧陡峭的崖岸无数黑衣人身系长绳,自崖顶滑下,接亲的队伍立刻护住马车。
对方训练有素,显然有备而来,迅速将队伍围困住,为首的几人目标明确,直奔夜西枫,与之纠缠在一起,其余人控制队伍剩下的士兵。
一时间,外头乱作一团,兵器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似都有些应接不暇。
马车内,赵今朝泰安自若,随行的妙琴却皱紧了眉头满眼担忧的掀开车窗一角朝外头看去,又回头看向赵今朝。
“公主。”妙琴道:“此举太过危险,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您且三思而行,现在叫停还来得及!”
赵今朝看着她,目光平淡死寂,“那你是想让本宫心甘情愿的嫁给谢江礼那种混蛋,然后等他把你和我都玩腻了一起处死,黄泉路上有个伴儿就心满意足了,是这个意思吗?”
妙琴表情微滞,谢江礼便是东亲王府的世子,她是听过这人名讳的,确实是出了名的纨绔,爱美色如命,身边妻妾成群,可谓是常换常新。
一来,皇后不忍见自己所出远嫁异国他乡,兴许此生都不复相见了,二来,也正是知道谢江礼的行事作风,舍不得自己的亲生骨肉受苦,才好说歹说让中晋帝将先皇后的遗孤送来南疆。
起先,妙琴一直觉得,按照赵今朝一向乖顺的性格,定不会反抗,到了南疆东都,只需要让赵今朝用她这张美人皮在床上讨好谢江礼。
而她只需要负责尽快搜集多的情报传回去,以赵今朝的美貌和身段,谢江礼大抵是不会太快感到乏味的,她当然就有足够的时间。
可如今,很明显,赵今朝这颗最关键的棋子生出了自己的意识,如果她不从,想来赵今朝末尾的那句话,是提醒也是威胁。
那就像是在说:如果我赵今朝注定会成为那混蛋的玩物,你也一定逃不掉。
于是,妙琴犹豫了,她当然是想全身而退的,似是捕捉到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纠结,赵今朝唇角微扬,“不着急,你有时间慢慢考虑。”
她话音一落,马车突然剧烈晃动起来,车门猛的被踹开,两人下意识回头,一个蒙面黑衣人探入身子。
妙琴脸色一变,正要大喊,赵今朝一记手刀劈在她后颈,她两眼一黑,晕倒在车内。
黑衣人反应迅速,果断拽起赵今朝的胳膊用力拉出车门,一出马车,赵今朝单手抓住门框,开始惊恐的挣扎。
她大喊:“夜西枫!”
正同为首几人纠缠的夜西枫闻声望过来,便恰好瞧见赵今朝被对方拽下马车,他顾不得其他,就要冲上去阻拦,却不料一个分心,险些被迎面扫过来的利刃一刀封喉。
他不得已往后退了退,与纠缠的几人警惕的保持距离,这些人分工明确,似乎也很了解夜西枫,夜西枫心底疑惑、焦灼,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今朝挣扎着被掳上马。
他无心恋战,再想追去,却又被人拦住去路,兵刃相撞,双方再次扭打在一起,关键时刻,堪堪摆脱围堵的一众士兵挥剑而上,“大哥!救公主!”
他们隔挡开一众黑衣人,给夜西枫制造足够的时机,夜西枫没做犹豫,看着被逐渐带离的赵今朝,他一声哨响,便见一匹毛发油亮,体魄强健的黑马自远处而来。
如同旁若无人般丝毫不惧纷乱的战场,行至夜西枫跟前时也不曾减速,夜西枫瞧准时机,抓住缰绳,飞身跃上马背,如上弦之箭飞射而出。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在并不宽敞的路上,一人一马配合默契,与劫持赵今朝的人一前一后,迅速穿梭在寂静的山岭间。
对方带着赵今朝,又并非存心要将人带走,自然是跑不过夜西枫的,不多时便被截停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林间。
夜西枫拔出腰间横刀,横与路中,杀气腾腾,气势骇人,“将人放下,留你个全尸。”
那人掐住赵今朝的胳膊,黑衣蒙面,只露出两只杀气腾腾的眼睛,许是深知自己并非夜西枫的对手,也并不打算多纠缠。
在剑拔弩张的对视中,他猛然将马上的赵今朝扔出去,下一瞬一拉缰绳,立刻调转马头离开。
夜西枫飞身而上,将飞出去的赵今朝稳稳接住,落地时又小心翼翼的将她扶好,神情紧张:“公主,可有何处不适?”
赵今朝看着他,满眼惊魂未定,但还是摇了摇头,夜西枫紧张的神色微松,才抬眸看向骑马狂奔的黑衣人。
他没有犹豫,抬手间迅速掷出一柄短剑,正中那人后颈,只见那人浑身一僵,重重摔下马来,马儿受惊,狂奔不见了踪影。
看着不远处倒地身亡的人,赵今朝惊呼一声捂住嘴,似是下意识的往夜西枫身后躲了躲。
夜西枫自也没多想,毕竟皇宫出来的娇娇小公主,没见过死人也实属正常,他回头看向赵今朝:“我们得赶紧回去跟大家汇合,这里太危险了。”
赵今朝点点头,夜西枫将黑马牵过来,他力气很大,面不改色的将她轻轻抱起放在马背上,仿佛她只是一件随身携带没什么重量的小包裹,而后才翻身上马。
赵今朝的后背,不可避免的会碰上他的胸膛,对此,他似有些局促,往后退了退,可马背上只有这么大点地儿,他似也没地方退。
犹豫片刻,他拉了拉缰绳,动作小心的将赵今朝圈住,道:“情况特殊,末将无意亵渎,还请公主见谅。”
赵今朝微微侧眸,却没太大的反应,只轻声道:“没关系。”
“……”
夜西枫沉默着,好看的眉眼神色复杂。
本以为能赶在太阳落山之前返回,可明显夜西枫的估算不太正确,直到残阳落下最后一丝余晖,夜幕降临,路程还没到一半,他不得已拉停了马。
他握着缰绳,心中惆怅,今晚没有月光,前方的来时的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仿佛一个能将人吞噬的黑洞。
身经百战,夜西枫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如果有埋伏,敌暗我明,对他们很不利。
如果是他一个人,他尚且不会有顾虑,鲜少有人能是他的对手,可如果带上手无缚鸡之力的赵今朝,他有把握,但不能冒险。
“怎么了?”赵今朝问,似是察觉到夜西枫的踌躇,她语气中也隐隐透着一些不安。
“没。”听见声音,夜西枫立刻回应并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天色太晚了,这样容易被埋伏,若是公主信得过末将,便随末将择一处暂且休息,想来他们处理好,便会跟上来。”
这正是赵今朝如此大费周章想要得到的结果,怎会不愿?可眼下被问起,她还是故作犹豫,想了许久,才有些勉强的点头:“行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