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眠儿,你不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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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曲指,冰凉的手背抚过她柔软的侧脸,最后拇指重重的压在她的唇角上,没有丝毫温度的揉了揉。

苏眠蹙了蹙眉,被痛醒来时,撑着桌面,睡眼惺忪的看向谢昀那张温润的脸。

“言之哥哥……”她声音绵软,带着几分病中的憔悴。

谢昀放下烛台,薄唇轻轻抿着,肤白若雪,多情又温柔的眸子一如既往安静注视她,漆黑的睫半垂,唇边却漾着一丝诡谲的笑意,衬得那温柔不自觉的让人觉得悚然。

他修长手指慢慢与她的手指相扣,轻喃:“我们眠儿不仅长得漂亮,就连这手也柔软的不可思议。”

随着那温润的嗓音落下,他的手指收紧,柔软纤白的手指在他指缝间慢慢变形。

苏眠被捏得很疼,不由得小声抽气,漂亮的眼睛很快便氤氲了雾气。

烛火微微晃动,窗户纸上投射着二人的影子。

一人站着一人坐着,十指相扣,分明是缱绻温馨的画面,却在相对的四目里,隐约透着压抑紧张的气氛。

苏眠眼含痛楚,而谢昀是控制她恨意的高位者,平静的神色里,清晰的感受她虚弱的身子因为被他扣住的手指而痛得发抖。

她很费力的想挣脱出来,谢昀却不动声色的松开后,仍旧控制她的手腕,低眉温柔的揉了揉她的手,“眠儿不乖啊,好学生怎么能逃课呢?”

“嗯?”谢昀歪了歪头,凝视着她的眼睛。

“眠儿不好,辜负了言之哥哥的好意。”苏眠得了解脱,却还是有些疼得说话带气音。

“没关系,保证不会有下次就好。”

谢昀说话的速度很慢,平静温柔,又带着点压迫人的气势。

苏眠很努力的发出“嗯”的声音。

*

谢执不懂变通的是,苏眠说过两日书院见,他真就过两日提前处理好军中事务便去了书院。

他从马上下来,牵着缰绳立在马侧,笔直修长的身形站在书院门口等着学子们散学。

他是掐着时间来的,可等了两刻钟,学子们陆陆续续的散学,却没见到苏眠的身影。

待人散得差不多了。

梁怡背着书包出来,一眼便瞧见了他,许是上次的误会,被抓时谢执对她态度不似传言中审问犯人的阎王手段。

便也自然而然的对谢执有了一些初步了解,不知怎地再次见到这冷面少年竟少了些惧怕,身边的同窗们纷纷看向惹眼的谢小侯爷,但无人敢议论。

唯有梁怡小心翼翼的上前询问,“谢小侯爷,你来此,可是找人?”

谢执漆黑的眸子转向她,停顿了一会,点点头。

“找谁?”

“苏眠。”

“眠眠啊,她已经两天没来上课了,听说是请了病假,怕是这几日都不会来了。”

言罢,见谢执目光深邃的看向书院匾额,平静的神色里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梁怡很自觉地没有多问。

她也是听说这谢小侯爷成日里忙于军机公务,鲜少着家,便猜想他与苏眠虽是叔嫂关系,但大概也对自家的事知之甚少,便很识趣地打了招呼就走了。

谢执站了一会,皱了皱眉,随后上了马,转向谢府的方向走了一段路,但很快拉紧缰绳,神色稍稍清醒些,又调转马头朝着军营的方向策马而去了。

竖日,他什么也没想的便回了谢府。

谢夫人完全没预料到他会在白日里,晌午的时间段,毫无征兆的回家。

忙不迭的出来看他,“你这孩子,回来也不跟娘说一声,娘都没好好准备。”

谢夫人拉着谢执坐在桌边,给他盛饭,放筷子。

“没关系,我回城就是办点事,顺便来看看娘。”谢执端起碗筷,象征性的吃了一口,很随意的问了句,“家里就娘亲一人吗?”

尽管知道这个时候,父亲在宫中办差,谢昀在翰林院任职,但还是明知故问的问了。

“你父亲和你阿兄还没到时间下值呢,家里就我和你嫂嫂在,小眠前些日子不是感染风寒了嘛,你哥他……”

提到谢昀,谢夫人下意识的看向谢执的表情,见他神色如常,才继续道:“你哥他实在不放心小眠,便让她在家多休沐几日,让娘好生照顾她。”

“来,多吃点这个。”谢夫人边说边给他夹菜。

谢执点点头,饭桌上跟母亲聊了一些琐事,一顿饭很快便吃完了。

他放下碗筷准备出府,骑马准备去回军营。

谢夫人以为谢执是有事要办,可从头到尾也没说什么,而且这说走就走了。

她有些茫然的看着少年策马而去的背影,收回目光时仍旧有些眉心紧锁。

难道她想多了?

谢执回到军营里照常做事,霍平将打探的消息一并送来。

前几日,他在怀疑苏眠会功夫的事情有些蹊跷,当时过招的时候便觉得苏眠的暗器用的很熟练,若是简单的爬墙功夫,又怎么会敛气屏息的躲在房梁上,躲过了他的察觉?

于是便让霍平差人给被他罚去燕都任职的严烽送信,查一查苏眠在燕都的生活的细节。

他坐在军帐中,摊开信看了看,良久他捻住信笺一角靠近烛台,正准备接近火舌焚烧时,又撤了回来,再次凝视上面的字眼,喉结不禁上下滚动。

他从未想过苏眠小时候过得这般凄惨。

苏眠的养母燕王妃待她冷漠,养着她只求地位。

燕王重荣耀,可家中无子,燕王妃将苏眠当做筹码,训练她,为让她脱颖而出,寒冬腊月里将她丢进冰水中练习闭气,若是逃跑便带回来灌毒药,饱受折磨之后,苏眠放弃挣扎了便给她吃解药。

诸如此类折磨,还有关黑屋紧闭,长年累月……

难怪她身子湿寒入体,落下病根。

谢执莫名想起苏眠那日脸色苍白,双眸氤氲着委屈和隐忍,唇边却依偎着一丝没所谓的笑。

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了似的,又那是种很微妙的痛感。

苏眠发自真心所为,而他无端的猜疑无疑是辜负了她的坦诚。

缓了一会,他心情不大好的烧掉了那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