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穆闻言,如释重负。
但随即,他的眉头又紧锁起来。
“梁参谋,你这番为我奔走,就不怕遭人猜忌?到时候连你也被株连,岂不是得不偿失?”
梁宇哈哈一笑:“主公说哪里话?末将既然选择追随主公,就没打算回头。况且,谁说就一定会被株连?这步棋,末将可是算得清清楚楚。”
说着,梁宇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岳穆虽然看不透这个梁宇,但此时此刻,却也只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再说,当年那个神秘人,不是说过要信任他么?
想到这,岳穆长叹一声,将头埋得更低。
来到皇城,岳穆被直接押入天牢。
在一间阴森恐怖的大牢里,他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父亲!”
岳穆失声痛哭,扑到岳父跟前,泣不成声。
他的老父,此刻正奄奄一息地躺在稻草堆上。
胡子花白,骨瘦如柴,浑身伤痕累累。
“穆儿,是你么?”
老人颤巍巍地伸出手,“你这孽障,怎么也被抓来了?”
岳穆一五一十地将前因后果说了。
老人听后,不禁摇头叹息:
“罢了,命该如此。为父也想不到,皇家会恩将仇报,对我们赶尽杀绝。你这么做,固然委屈。但为了我岳家血脉,也只能忍了。儿啊,你要记住,韬光养晦,忍辱负重。总有一天,会雪耻雪恨的……”
岳穆听着父亲的话,泪如雨下。
他恨自己无能,救不了亲人。
也怨自己短视,一时糊涂误入歧途。
可是,难道就这样认命么?
就这样让岳家,成为皇权的牺牲品?
不,决不能就此罢休!
狱中的日子,宛如炼狱。
严刑拷打,饥寒交迫,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岳穆的肉体和灵魂。
皇帝要的,就是一个乖乖认罪,俯首听命的岳穆。
岂料,这个岳穆,任凭严刑逼供,愣是一个字都不松口。
“岳穆,你这个狂徒!”
太子也曾亲自来审,“你还嘴硬到几时?若不是看在你归降的份上,你早就死一万次了!”
岳穆面对太子的威逼恐吓,却只是冷笑连连。
“殿下未免太小看我岳穆了。区区皮肉之苦,岂能让我屈服?我岳家世代忠良,为国捐躯。如今落到这般田地,不过是时运不济。但岳穆宁死不屈,决不会向权贵低头!”
太子闻言勃然大怒,一脚将岳穆踹翻在地。
“好一个硬骨头!你以为你还是叛军首领,在这里耀武扬威?告诉你,没有皇兄的恩典,你早就尸骨无存了!你还不快快磕头谢恩,反而在这里撺掇是非?”
岳穆捂着胸口,缓缓爬起。
他抬头直视太子,目光如炬。
“殿下若是真心待我,又何须用刑逼供?岳穆身为大将,本就该坦坦荡荡,堂堂正正。若背负不义之名又有何颜面事君效力?殿下若是执意如此,不如一刀将我斩于此地,也好过这般折磨!”
此话一出,太子气得浑身发抖。
他恨不得立即拔剑将岳穆斩于马下。
可转念一想,皇帝的旨意摆在那里,自己岂敢造次?
“岳穆,我今日就饶你一命。”太子咬牙切齿地说,“但你给我记住,再敢口出狂言,别怪本宫不客气!”
说罢,太子怒气冲冲地甩袖而去。
而岳穆,却如释重负般跌坐在地。
回想这些日子的遭遇,他又岂是全无怨念?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竟沦落到今日这般凄惨的地步。
可是,又能如何?
天子脚下,岂容儿女情长?
自己只有忍辱负重,韬光养晦。
总有一天,会抬起头颅,再创辉煌的……
就在岳穆被囚天牢,苦苦煎熬之时,京城的另一处宅院。
一个胖胖的男人,正端坐在堂上,品着香茶。
他两腮微颤,似乎心情颇佳。
“参见刘尚书。”
一个仆从上前行礼道,“梁参谋求见。”
“哦?快请。”
刘尚书抚掌笑道,“难得梁参谋大驾,定是有什么喜讯。”
只见一个青衫男子,踏步走入厅中。
他虽一身布衣,却气度非凡。
正是梁宇。
“梁参谋远道而来,必有吉兆。”
刘尚书端起茶盏,慢悠悠地说,“不知此番所为何事?”
“回大人,”
梁宇抱拳道,“下官此番前来,是为了岳穆将军的案子。”
“哦?”
刘尚书放下茶盏,饶有兴味地问道:“岳穆那厮的案子,不是已经了结了吗?皇上昨日已经下了懿旨,要将他永远囚禁于天牢。你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梁宇微微一笑,悠然道来:
“大人有所不知,岳将军虽然身陷囹圄,但他仍是军中一呼百应的领袖。若能网开一面,适当笼络,对大人您日后的计划,可是大有裨益啊。”
刘尚书眼前一亮,放下茶杯。
他瘦削的脸庞上堆起笑容,小眼睛眯成一条缝。
“此话怎讲?梁参谋似乎别有深意啊。”
梁宇也不拐弯抹角,径直说道:“大人是朝中宰辅,执掌兵马权,对皇位虎视眈眈已久。但要铲除异己,徒有兵权还不够,还需要一个能服众的领军人物。岳穆将军正是这样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能笼络住他的心,成其助力,铲除皇帝和太子,易如反掌啊。”
刘尚书听后,喜不自胜。
他本以为这个梁宇只是个会察言观色的马屁精,没想到,竟能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
“梁参谋果然是个人才啊。下官实在是小瞧你了。”
刘尚书连连点头称赞,“只是,岳穆这人生性刚烈,向来不肯屈从权贵。他被囚已久,怨气冲天。若贸然示好,只怕会激起反效果啊。”
梁宇笑而不语,悠悠说道:“大人,时势造英雄。岳穆虽然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但如今身陷囹圄,父亲也命在旦夕。他若再不识时务,只怕就真的没机会了。大人您若能适时伸出援手,给他一个重见天日的机会,他岂有不感恩戴德之理?”
“不过,不能让皇帝和太子起疑心。只需暗中伸出援手,给岳将军些许希望就好。待到时机成熟,岳将军必当感恩图报,成为大人的心腹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