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兰如同上次一般静静的坐在桌边,也可能是每天都这样坐着。傍晚的阳光穿过窗户的缝隙,悄悄溜进来几条光线,撒在她的后背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身的金色光芒,不可直视的耀眼美丽。
“他们说你好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青青推门进来,小心翼翼的说,生怕刺激到她,“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饭还是要吃的,不然身体就垮了。”
泽兰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的盯着她,阴森森的开口说道:
“青青!你都没有心的吗?你的血是冷的吗?你怎么可以无动于衷呢?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啊!”
泽兰挽起嘴角,扬起一抹骄阳般璀璨夺目的微笑,话语确是寒雪般的冰凉:
“你真的还能算是个人吗?竟然可以就这样冷眼旁观,任由亲人被屠戮,任由天下苍生在战乱的水深火热中而无动于衷,如此凉薄之人,如何配做热血大唐的……”她微微顿了一下,“…人呢?”
“我无能为力!”青青默默的叹了口气:“我从小生长在掖庭,受尽宦官和宫女的欺负,从未感受过盛世大唐清凉温柔的晚风;所以,也不觉得现在的长安有多么的酷热和不堪!”青青晏然自若的陈述。
“青青!”泽兰恼怒的瞪视着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青青对着她嫣然一笑,“从小到大,没有人教过我国家大义,我学的都是怎样保全自己。”并不美丽的脸庞上染着盈盈笑意,清澈明亮的双眸闪烁着动人光华,隐隐约约还透着一丝丝凄凉。
“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要告诉你,叛军是多么的凶狠残忍,草菅人命,无论是抓捕的高官显贵,奴仆婢女,还是平民百姓在他们眼里都不是人!”泽兰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稍稍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那天你昏过去之后,薛直差一点就杀了蔡希惩,你知道他是怎么躲过去的吗?”
青青默默的摇了摇头,眼神清澈见底,期待的望着她,无言的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那个贪生怕死的逆贼,居然拉我过去给他挡剑,”泽兰冷笑一声,狠狠的哼了一声道:“幸好薛直剑收的快,不然,我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替死鬼了!”
“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的话真是太形象了,我才没忍住……”青青竟然没忍住,非常不雅的笑了出来,连忙对着她道歉,“你当时没有昏过去?”
“我没有昏,只是浑身没劲,头脑还是清楚的。”
“这样的话,君侯还把你关在这里,是想引人来救你,好一网打尽?”青青只是陈述事实,没有一丝感情波动。
“也许吧!”泽兰直直的看着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情真意切:“青青!前一段时间,我处处针对你,时时给你脸色看,是因为我想保护你,我们不亲密,你才会是安全的。”
“我明白。”
“现在我的身份泄露,恐怕命不久矣!”泽兰握着她的手,心意恳切,温言款语,“青青!虽然你以前吃了很多苦,但国难当头,当有大局观;保全自己没有错,可万万不可失了大唐的风骨和气节。”
“太子已在灵武自行登基为帝,并且遥尊远在四川的皇帝陛下为太上皇。”青青不想再继续纠缠,直接把此行的目的告诉她。
“太子擅自登基,必然会造成大唐内乱?”泽兰忧心忡忡。
“没有内乱,权柄安然下移,也许是皇帝他觉得自己老了,和太子斗不动了;”青青对这个一手创造盛世大唐的神武皇帝,垂老时的遭遇不胜唏嘘,慨叹英雄末路的无奈和凄凉,“也有可能是为了你说的那种国家大义吧!毕竟他是一代明君,必然明白,尊王攘夷,蛰伏求存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