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寒寂的冠冕,冰魄封心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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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片被风昀暖与伦特激战所颠覆的破碎战场,此刻成了冰与火角逐的角斗场。一半是呼啸着鹅毛大雪、铅云低垂的暴风雪域,刺骨的寒风如亿万冰刀刮过大地,一半则是翻滚着暗红岩浆、硫磺浓烟直冲霄汉的熔岩之海,灼热的气浪扭曲着光线。在这冰火炼狱的交界处,两位如同神祇的身影如同命运的铆钉,死死钉在风暴中心。

伦特那沉重的喘息如同地心深处压抑了万年的熔炉在鼓风,每一次吸气都卷起灼热的火星,每一次吐息都喷薄出浓稠的白金蒸汽。他那熔岩脉络虬结的身躯上,幽蓝的玄冰碎片如同顽固的铠甲残片,在残余的神火舔舐下发出“嗤嗤”的悲鸣。破冰而出的狂怒尚未平息,熔核般的双瞳死死锁定着悬浮在半空的风昀暖。

风昀暖,依旧足踏一朵由极致寒气凝结而成的巨大冰莲,莲瓣晶莹剔透,折射着死寂的幽蓝冷光。她冰灰色的眼眸,此刻已非薄雾笼罩的湖泊,而是化作了极地冰盖下万米深渊的入口,冰冷、深邃、毫无波澜,清晰地倒映着下方的伦特,那团暴躁燃烧的核心。霜白的雾气如同有生命的丝绸,无声地环绕着她纤细却蕴含毁灭力量的身躯,所过之处,连飘落的雪花都瞬间凝固成尖锐的冰棱。

空气在两种极致力量的挤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时而冻结成细碎的冰晶簌簌落下,时而又被高温瞬间汽化,形成一片混沌翻腾的冰火雾霭。

“吼——!”伦特发出一声源自神格本源的怒吼,那声音如同无数座火山同时喷发,混合着金属熔断的铿锵与地核沸腾的轰鸣。他不再被动防御,调动着全身的力量,挥舞起那承载着无尽怒火与锻造意志的熔铁巨拳,带着焚灭万物的决心,狠狠砸向脚下尚未完全融化的冰原!

“异能力,锻世英灵火!”

“轰隆!!!”

大地剧震,如同沉睡的泰坦巨人被惊醒。以他拳锋落点为中心,赤红滚烫的地火如同挣脱枷锁的狂龙,狂暴地冲破冰层与岩壳的束缚!它们并非无序喷溅,而是在伦特的意志操控下,瞬间凝聚成一只庞大无匹、由纯粹熔岩构成的烈焰巨拳!这巨拳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并非直击风昀暖,而是悍然迎向那片正试图重新合拢、将他再次拖入寒冰地狱的幽蓝冰域!

“嗤——!!!”

冰与火,极致相克的力量发生了最直接、最惨烈的碰撞!

伦特意图利用能力先将源自风昀暖的冰雪领域摧毁,让自己重新占据这片战场的环境优势!

幽蓝的坚冰在熔岩巨拳的冲击下发出尖锐刺耳的悲鸣,如同亿万玻璃同时碎裂。接触面瞬间汽化,爆开一团直径数百米的、浓稠得化不开的白金蒸汽云,内部闪烁着毁灭性的电光。无数被瞬间融化的冰水混合着暗红的岩浆,如同沸腾的血雨般四散飞溅,又在半空被残留的寒气冻结成诡异的红黑色冰雹,或被高温瞬间蒸发。刺鼻的硫磺味与一种冰冷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奇异气息弥漫开来。

熔岩巨拳势如破竹,硬生生在风昀暖精心构筑的寒冰领域中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燃烧着的裂口!焦黑龟裂的地表裸露出来,散发出袅袅青烟。伦特周身火焰大盛,熔岩脉络亮如白昼,蒸汽披风猎猎狂舞。他高大的身躯在火光映照下如同从深渊归来的火焰泰坦,气势攀升到了顶点。胜利的天平,似乎正向他倾斜。

然而,悬浮于冰莲之上的风昀暖,那张完美无瑕的冰雪容颜上,依旧没有丝毫动容。她的眼神甚至更加冰冷、更加专注。就在伦特全力催动熔岩巨拳、撕裂寒冰领域的瞬间,她捕捉到了那狂暴力量下细微的、因跛足支撑而带来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力量流转间隙。

她的双手并未做出任何大的动作,只是十根如冰雕玉琢的指尖在虚空中极其细微地、优雅地勾动了几下,仿佛在拨动无形的琴弦。这不是攻击,而是引导。

那些被伦特挥出的狂暴火拳逼退、驱散、看似溃不成军的极致寒气,并未真正消失。它们如同拥有灵智的亿万条幽蓝冰蛇,狡猾地潜伏在狂暴火环的边缘,紧贴着新撕裂的焦黑地表,甚至沿着伦特破冰而出时震裂的、深不见底的地缝,悄无声息地开始了反向渗透!

这些寒气不再是铺天盖地的寒潮,而是被压缩、凝聚到了极致,化作无数道比发丝更细、比绝对零度更冷的冰魄之息。它们避开火焰最炽盛的核心锋芒,如同最阴险的刺客,贴着滚烫的地面,缠绕上赫菲斯托斯立足的、由他自身神力短暂固化的熔岩平台。

更致命的是,其中几道最为刁钻、最为阴寒的冰魄之息,如同跗骨之蛆,精准地缠绕上了他那条支撑着庞大身躯、饱经沧桑、扭曲变形的跛足脚踝关节!

是的,获得神祇力量的同时,不光会自身的人性会因神性慢慢泯灭,同时也会因神祇所带来的命格暴露自己的弱点,幼时的伦特也如同赫菲斯托斯的命运那般,曾遭受命运的戏弄被一场灾难重伤摧残了一只腿,落下了跛足的残疾,原本伦特一直特意隐藏,鲜有人知,但是随着神力强盛后,这副崭新的身躯虽然更为强大,但是依旧没有弥补那条跛足的残疾,反而因突兀而变得尤为明显起来。

“嘶——!”

一股尖锐到无法形容的、深入骨髓、直刺灵魂的冰冷刺痛,毫无征兆地穿透了伦特厚重的神躯防御,狠狠扎进了他的感知核心!这痛苦并非仅仅是物理层面的冻结,更带有一种湮灭生机、冻结神性本源的恶毒规则之力。

就是这万分之一秒的刺痛!

对于永恒的神祇而言,这本该是微不足道的瞬间。但却在伦特熔核般的双瞳深处,那焚尽一切的狂野火焰,却在这一刻猛地一滞!

那感觉……冰冷、僵硬、深入骨髓的脆弱……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凿开了尘封在灵魂最深处的记忆闸门!

恍惚间,他不再是掌控万火、锻造星辰的威严火神。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刚刚诞生的、丑陋而扭曲的婴孩。刺骨的寒风取代了熔炉的温暖,无情的虚空取代了坚实的怀抱。耳边似乎再次响起了母亲赫拉那冰冷而嫌恶的话语,伴随着身体被狠狠抛离温暖壁炉,被扔出房屋,一直在漫天白雪累积的斜坡打滚,痛时还伴随着凛冽冷风撕裂空气的呼啸!伦特忽然觉得自己在下坠……永无止境的下坠……然后是撞击!那足以粉碎神骨的剧痛,以及随之而来、比物理创伤更深刻百倍的——被至亲遗弃的彻骨心寒与绝望!

“呃……”一声极其压抑、近乎呜咽的闷哼,不受控制地从伦特紧咬的牙关中挤出。这声音如此微弱,却比他之前的咆哮更令人心悸。他熔岩般虬结的脖颈肌肉瞬间绷紧如钢缆,脸上因怒火而扭曲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那是一种混杂着惊愕、无法置信、以及被深埋的、属于凡人的痛苦与脆弱的神情!

这源于灵魂深处的创伤悸动,这被冰冷刺痛强行唤醒的、属于“伦特”而非“火神赫菲斯托斯”的人性碎片,造成了毁灭性的后果。他那如精密锻造机器般运转的神力核心,因这瞬间的精神剧震,出现了一个微小却致命的迟滞!周身狂暴燃烧的火焰猛地一暗,如同被强风吹拂的烛火;熔岩脉络的光芒瞬间黯淡;那支撑着他庞大身躯的跛足,因疼痛和瞬间的失神,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导致整个身体的重心出现了一丝不稳!

对于风昀暖而言,这万分之一秒的破绽,如同黑夜中骤然亮起的灯塔,清晰得刺眼!

她那冰渊般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掠过一丝真正意义上的神性波动,那不是情绪,而是如同精密仪器锁定目标般的绝对专注与执行意志。她足下那巨大的幽蓝冰莲,莲心处骤然爆发出足以冻结时空的刺目光芒!积蓄已久、被她以无上意志压缩、引导、潜藏于溃散寒气中的终极杀招,终于找到了那唯一的、稍纵即逝的宣泄口!

风昀暖:“找到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撕裂空间的轨迹。一道凝练到极致、细如毫芒、近乎完全透明的幽蓝冰魄之线,自冰莲莲心无声射出!它无视了空间的阻隔,无视了伦特周身尚未完全熄灭的残存火焰,如同命运本身的无情裁决,精准无比地贯穿了伦特因剧痛和心神剧震而微微僵硬、门户洞开的胸膛,那神火本源的核心所在!

“呃啊——!!!!!”

这一次,不再是压抑的闷哼,而是一声充满了极致痛楚、难以置信、以及滔天愤怒的凄厉怒吼!吼声震碎了方圆数里内所有残余的脆弱冰晶,却无法撼动那根刺入神躯的死亡冰线!

伦特那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向后一仰!他熔核般的双瞳中,那象征神威的炽白光芒瞬间熄灭,如同被冷水浇灭的炭火,被一种急速蔓延的、刺骨的幽蓝冰晶所覆盖、冻结!取而代之的,是瞳孔深处急速放大的痛苦、惊骇、以及一丝……被自身弱点所击败的、难以言喻的苦涩。

恐怖的寒冰规则之力,沿着那根纤细却致命的冰魄之线,疯狂涌入他的神躯!它不再满足于冻结血肉,而是沿着神力的脉络、奔流的火焰本源,以摧枯拉朽之势蔓延、冰封!伦特周身残余的火焰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嘶鸣,彻底熄灭。赤红的熔岩脉络迅速失去光泽,被幽蓝的冰晶无情覆盖、冻结,发出密集而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咔”冻结声,如同死亡的倒计时。蒸汽不再升腾,灼热彻底沉寂。

他奋力想要抬起熔铁手臂,试图抓住那根冰线,或者凝聚最后的力量反击。但那动作变得无比沉重、无比缓慢,如同陷入最粘稠的琥珀。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他的手臂、肩膀、脖颈、头颅……他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最后的挣扎与痛苦之中,那愤怒的咆哮也被永远冻结在喉咙深处。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前不久于冰火中获得新生半神姿态的伦特,便化作了一座巨大、深邃、散发着绝对零度寒意的幽蓝玄冰雕塑。他保持着奋力挣扎的姿态,一只手臂微抬,熔铁巨掌虚握,似乎想抓住什么,那致命,扭曲的跛足深深陷入冰封的地面。冰层晶莹剔透,清晰映照出他内部被冻结的神力脉络,如同被冰封的岩浆河流。唯有冰雕深处,那双被幽蓝冰晶覆盖的眼眸位置,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弱、黯淡、却永不熄灭的赤红光点,如同被永恒禁锢的地心余烬,无声诉说着愤怒、不甘,以及那将他最终拖入深渊的、属于“伦特”残留的悲凉人性。

沸腾的熔岩之海失去了主宰,迅速冷却、凝固、变黑,最终被新生的、无边无际的幽蓝冰原所覆盖、吞噬。漫天的暴风雪失去了对抗的目标,却并未停歇,反而更加肆虐,仿佛在庆祝女王的胜利。刺骨的寒风呼啸着掠过这片死寂的战场,卷起细碎的冰尘,发出如同亡魂呜咽的声响。

风昀暖缓缓从冰莲上降下,足尖轻盈地点在光滑如镜的冰面上,没有激起一丝涟漪。她周身环绕的冰晶尘埃渐渐平息。那双冰渊般的眼眸,漠然地扫过前方那座巨大的、痛苦挣扎姿态的冰雕。里面没有胜利的喜悦,没有征服的快感,甚至没有一丝怜悯。只有一种完成了冰冷使命后的、绝对的虚无与寂然,如同这冰封万里的世界本身。

她抬起手,纤细的指尖对着赫菲斯托斯的冰雕遥遥一指。更多的、更纯粹的幽蓝寒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同无形的刻刀,在冰雕表面无声地蚀刻下古老而繁复的冰雪神纹。这些神纹闪烁着冰冷的微光,如同最坚固的锁链,彻底封死了任何神力复苏或破冰而出的可能。

寒风卷起她如夜雪般的长发,拂过她毫无表情的冰雪容颜。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座象征着火神陨落的冰之墓碑,然后转身,缓缓走出漫天风雪之中。只留下这片被永恒冰封的神域废墟,以及冰雕深处那一点微弱、绝望、却永不熄灭的赤红余烬,在绝对零度的幽蓝玄冰中,无声地燃烧,仿佛直至时间的尽头。

就在风昀暖缓缓走了几步之后,刚刚还肆虐天地般的风雪之境以及骤然降解,失去了滔天神力的支撑,被银装素裹的冰雪之境以及开始慢慢褪去,一点一点地归还着这片土地原有的可爱模样。就像逐渐回归原样的大地一样,失去了神力的风昀暖身上的冰雪着装一点点褪去,踉跄地迈出几步之后就失去了意识,即将昏倒在地上。

另一边已经战胜阿什的易观明,不知何时找到了风昀暖遗弃的巨大风衣,迅速地来到她身旁连忙扶住,同时将风衣为其披上,包裹住她单薄的身躯,并未解除异能的易观明,此时清晰地感知到,就算是隔着一层风衣的包裹,从昏迷的风昀暖身上透出的寒意,竟然令异能化的自己都感觉到些许冻手,而且此时的风昀暖分明是异能透支后已经昏迷,但是依旧能散发出这样的威能,结合着她之前与伦特那番非同凡响的战役,显露出来的半神姿态,这名女孩的身上似乎隐藏着远超自己想象的秘密。

但是另外两处战斗还在继续,易观明来不及多想,警戒着周围的同时,隔着风衣默默地用自己刚刚觉醒的“天曜神日”所散发出些许热量,为怀中的女孩中和那股诡异刺骨的寒冷。

易观明的脑海里回想起刚才风昀暖和伦特的战斗,脑海中不断预演,心中也默默盘算起来,说道。

“现在的我,对上她们之中的哪人,会有胜算呢......”

“绝对零度冰封的不是敌人,而是神自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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