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谈啥啦?”从山庄出来,许福梅就赶紧问。
“没啥。走吧,我还要赶着回单位呢!”程胤不想说,她依然认为跟金鼎的谈话那是他们两个人的私事儿。
“不会吧,我看你这一出来,精神头都不一样,肯定给你说了啥,要不是不是赞助你了?”
“好好开车吧,路上车多!”
“我也不是第一天开车,还用得着你提醒?快说,到底那个金经理给了你什么好处?说不说,要不我就把咱俩的事儿捅出去?”
“你啥意思?我都说了,过去的事儿不能说,我就不相信你不嫌丢人?”说到过去的丑事儿,程胤是相当的难堪。这一次他受伤回到家里,爸爸一走了之,妈妈每天骑着电动车来回送他去医院康复。每次路过村头小店,许福梅都会打声招呼,要是遇到天气不好的时候,还会拉住管曲玲唠几句家常。这样一来二往,关于程胤的事儿她就摸清楚了。倒不是她有什么企图,而是只从那次无意中的一夜,这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梦里一直出现程胤英俊男人的形象。只不过那时候程胤身体很好,况且跟金鼎的关系也正常,只是到了目前这种囧况,许福梅觉得自己机会来了。在她心里就是不能跟这个男人有点啥私人关系,哪怕就是距离她近一点,每天能够多看两眼,多唠几句,心里就会舒服不少。于是,她主动提出来帮助管曲玲送程胤上下班。开始管曲玲不同意,无亲无故的,凭啥她会这么好心?可是,挡不住许福梅坚持,同时管曲玲到了开春,她还要雇人打理葡萄园,一时半刻也分不开身,再有她自己不想说,可是也不得不承认,几个月都待在医院里,伺候自己这个儿子,说心里不烦,那是假的,只因为是亲儿子,没法说出去罢了。最后她还是跟许福梅妥协了,说,“这样吧,如果你真的是不耽误生意,那我每月给你一千块汽油费。”
“大姐,要啥汽油费呢,反正我进货都要路过大兄弟单位的,这都是顺路的事儿。”
“那你说吧,到底给你什么回报合适?”管曲玲没想到这个外来户做小生意的,过去在她眼里是瞧不起的人,居然如此大方。
“什么也不用,我在咱们程家沟也不是一两年时间了,多少也受到程村长的照顾。”
不提程村长还好,提到这个人名字,管曲玲一下子又火了,“好了,你不会是他派来的吧?”
“大姐,你说啥呢,我这个样子你以为程村长这样的大老板能看上我?你就相信我一次,我不是信佛嘛,佛说了,每天要帮人办一件好事儿,将来我生意会越来越好,并且死了以后还会升入天堂呢!”
这一回算是碰到了知音,管曲玲也是个忠诚的佛教徒,她听说许福梅信佛,立马脸色好看许多,拉住许福梅的手说,“哎呀,看咱们住在一个村子里,居然过去不知道你也信佛,这以后我们要经常来往来往。我家里有个小佛堂,隔三差五的,不少人都过来礼佛,要不哪天你也过来,跟姐妹们熟悉熟悉。这样工厂区那边的生意估计也都会跑到你这儿多点儿。”看来管曲玲这个佛教徒比许福梅更加务实。
就这样两个人算是达成了一致。
许福梅帮助接送程胤上下班,开始的时候是陪着管曲玲母子俩去做康复,逐渐地她自己就拉着程胤去医院,用不着管曲玲跟着。
一日,程胤觉得奇怪,这天地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看着这个女人对自己这么好,他憋不住就问了,“老板娘,你这样送我,耽误你的生意,我妈给你钱,你又不要,你到底图的是啥?”
“大兄弟,我啥也不图。我知道你这个人厚道,早晚会有出息的。要是真到了那一天,你别把我忘了,帮我找个大一点的地方开个超市,这样我也可以实现一下我的愿望。”
听到许福梅还有愿望,让程胤大吃一惊,实在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士多店老板娘,居然还有这么大的理想,实在出乎程胤的意料之外。不过,仅是因为这个,她就每天花这么多时间,这么大力气在程胤身上吗?再说了,自己已经残废了,将来能不能站起来都两说呢,分明这种长期投资风险很大呀?所以,过了没几天,程胤还是不相信,不过,这个时候,程胤深受感动,这年月谁能这么下身份伺候一个残废呢?所以不知不觉中,他就把称呼改了,从老板娘改成了大姐,这是一个巨大的改变,也是心理上靠近这个女人的开始。时间久了,两个人来回的路上不免谈了不少家长里短的事情,接着就是童年的事情,接着就是生意上的事情,没想到有一天突然许福梅提到了一件事,她说,“大兄弟,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什么呀?”程胤很好奇,听许福梅的口气显得很神秘。
“那个别墅,就是在咱们山那边那个。”说着,许福梅还故意打开汽车窗户,伸出胳膊,指指山庄方向。
程胤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问,“你去过那座山后面的别墅区?”
“对呀,有一段时间,店里生意不好,为了多赚几个钱,就不时地去那里打扫卫生,做一点零工,每天也能多挣个一两百的。所以有幸看到富人的生活是啥样子的。”许福梅明显是编了瞎话。她真正去那里也就那么两次,一次是去见姬丝丝的,另一次就是上楼‘恶心’程胤的。
“啊,这样啊。那你啥意思?”程胤还是不明白。
“我看到过你。”
程胤一下子明白了,心里就一阵慌乱。他分明记得那个星期除了看护他的人不戴面具,凡是女人进来的一律戴着黑面具,根本辨认不出谁是谁。那个星期对程胤来说是一生的屈辱,直到后来好长时间他看到肥胖的女人,第一反应就是过年杀猪时刚刮过毛的死猪,让他想起来就想呕吐。可是,在那个顶楼的房子里,这个许福梅居然说见过他,他的窗帘几乎都是关闭的,从外面不可能看到里面的一切,除非她女扮男装经过自己被关的那个房间。
程胤想不出任何可能,一个打扫卫生的钟点工会被允许进入自己的房间,他一连想了好几天,就是不得要领。突然有一天,他脑子里闪出了一个画面,似乎隐约记得有个女人不是那么肥胖,不过她身上有一种常年不洗澡的味道,程胤就感到一阵晕眩,难道这个许福梅就是那个女人吗?
想到这里,程胤就想远离许福梅,这种事要是真的,那可是丢大人了。不过,这种免费的接送和照顾,根本不是谁都能扛过来的。管曲玲听说儿子想换一个人来接送自己上下班,心里就窝了火气,“程胤,你不想想,咱家现在是什么情况,好不容易碰到人家老板娘好心,去菜市场进货,顺便接送你一下,这可是天底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儿呀。要不是你妈妈我每天吃斋念佛,这种好事一辈子也都碰不到的。你们老程家也不知道上辈子干了多少坏事,你看看你爸,一天到晚不着家,到处去拈花惹草,四五十岁的人了,还这么老不正经的,将来要是儿媳妇进门了,知道家里有这么个老公公,恐怕人家没人愿意过来呢!”
“妈,我都想好了,我爸他不是想跟你离婚吗,好哇,你就答应他。让他净身出户,把他名下的存款统统都给你,这样你也不吃亏,反正他也不在家。以后我要是身体好一点,你老了,我养活你。”
“这孩子,你胡说啥呢?小时候我都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是嫁给一个石磙,那也要一辈子守着。只要你爸他不休了我,这辈子我就是他的人了。我相信他在外面疯足疯够了,早晚是要回到这个家里来的。”
听了自己妈妈的话,程胤就觉得自己妈妈真是太老实,因为程胤听说字自己老爸要跟妈妈离婚,他第一想法不是别的,就是老爸外面有了女人,并且准备二次开花结果的。可是谁知道这样的男人居然能碰到这么忠诚于丈夫忠诚于家庭的女人,真不知道老天爷是怎么安排的呢?
说了也没用,程胤看到妈妈的艰难,也就不再提这个事儿,虽然还是许福梅接来送往,可是程胤就开始保持沉默。
“你生俺气了?”有一天,程胤下班,满肚子的委屈,过去一个副主任,并且是有实权的那种,除了主任之外,在办事处里他是可以吆五喝六的,可是如今一些刚进来的年轻人居然敢看不起他这个看门的。这样生了一肚子的气,这世界真是翻了天了,二十来岁的毕业生,进来这个机关,好像是进了天堂一般,那么不可一世,难道他们就没学过尊老爱幼的道理吗?正因为他一脸的官司,又碰上许福梅的嗲声嗲气,让程胤简直受不了,就说,“你这样的人,值得我生气吗?”
“你看不起我,是吧?可是你做那些丑事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呢?”在许福梅的眼里,程胤那个时候不是被人逼的,而是自己有意所为,是一种癖好。
“你说丑事儿?你侮辱我?停车,我要下去!”程胤已经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
许福梅找了个地方停下车来,可是中控锁已经将玻璃将门框锁死了,任程胤怎么摆弄,也没法出去,实际上,没有许福梅的帮助,他就算是下车,也只能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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