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圆桌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冷光，哥哥楚墨煜修长的手指叩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小沈念秋攥着衣角缩在椅角，三岁稚童的圆脸被烛影切割成明暗两半，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
“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兄长的声音裹挟着霜色，墨卫腰间玄铁佩剑在火光中折射出幽蓝冷芒。娘亲沈月荣垂眸捻着佛珠，鎏金指甲划过檀木珠粒的声响与心跳共振。
“我真的不知道哇...”小念秋绞着手指，瞳孔里蓄满水雾，“醒来就在黑漆漆的棺材里，那只秃鹌鹑啄我肚子，我就把它抓走了。”她忽地昂起脖颈，孩童特有的清脆嗓音撞在雕花梁柱上，“然后我就顺着地道跑出来了，真的！”
墨卫浓眉骤拧。他设想过的画面——二小姐被血咒缠缚、与楚墨雪在熔岩地脉中周旋、被黑凤翎羽划破脖颈...此刻竟碎成齑粉。烛芯爆出一朵火星，映得他眼底猩红更盛。
哥哥楚墨煜指尖在桌沿划出蜿蜒轨迹：“你定是被楚墨雪迷晕，棺椁设有乾坤转枢。她诱你入上层，自己借机关遁入内层。”他喉结滚动，鎏金袖口下的手背青筋虬结，“可黑凤洞府千年封闭，她如何能破禁...”哥哥眉头皱起…似乎是哪里是他想不到的地方，到底是什么，他一时想不出来。
“她说黑凤认她为主了！”哥哥说道。“啊，我怎么没有看到黑凤？”小沈念秋倏然攥紧衣襟，眼底泛起翡翠色的妒火，“黑凤睡着啦，她就让它睡在她戒指里。“孩童的嗓音突然哽咽，“定然是这样，要不然，要不然……”小家伙心里暗暗嘀咕，要不是黑凤睡着了，自己怎么没有看到？指尖抠进掌心，“可我连根羽毛都没摸着...”说着还可怜巴巴的抽了几眼哥哥。
烛台忽地剧烈摇晃。楚墨煜袖中银针倏出，钉入桌角稳住了烛火：“把鹌鹑拿出来。”“啊？”小念秋被哥哥这一举动！闹糊涂了。一时没有弄明白哥哥意图。“他们都看见了，一只鹌鹑跟随你一起出的洞府？”哥哥看她塄塄的。解释着说。“昻，哥哥说的是黑月啊，等着。”
沈念秋蹦跳着冲进内室，须臾后从空间里面拎着个灰扑扑的团子回来。那鹌鹑浑身绒毛脱落大半，尾羽蜷成滑稽的秃帚，此刻正用喙啄她手指，绿豆眼泛着蠢钝的金色光芒。
“黑月可聪明啦！“她举高鹌鹑炫耀，孩童的笑声撞上兄长骤变的脸色。楚墨煜瞳孔骤缩——那鹌鹑脖颈处，分明有道与黑凤凰图腾相似的暗纹，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赤金光泽。“难道是……？”楚墨煜暗自嘀咕。
墨卫剑鞘铿然撞地。他忽地掐诀逼出灵识，鹌鹑却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喷出几粒带血的蚱蜢碎壳。
小沈念秋咯咯笑着用帕子接住残渣：“你看吧，它吃虫子可厉害呢！”
梁柱阴影里，娘亲沈月荣捻珠的手指蓦地顿住。佛珠缝隙间漏出的眸光，比烛芯更灼人。
“这鹌鹑是不是被雷劈过啊？毛都焦了！”墨卫楚墨用大哥哥刚说完，灰团子突然腾空而起，屁股喷出一串火星子：心里却在嘀咕：你家才被雷劈！这是老子当年浴火重生的渡劫妆。可是他只在心里偷偷抗议着。毕竟现在的自己，艾，眼睛偷偷抽了几眼小念秋。
沈月荣眼睛绿得能当鬼火提灯，哈喇子糊了半张脸：“秃毛的鹌鹑炖汤最补！”说着就要掏炼丹炉。
楚墨煜一个闪身把人薅住：“娘！您老都炼出九转金丹了咋还惦记禽类蛋白质呢？”
小念秋把鹌鹑往怀里一揣，奶音奶气飙高音：“娘亲，黑月天天帮我抓虫！敢炖它我让菜地长榴莲刺！”突然掏出个翡翠夜壶塞给沈月荣，“嚼这个！您上个月尿遁时掉的！”
鹌鹑在袖子里抖成震动模式，内心弹幕狂刷：这疯婆子居然是我当年熔炼魔髓的容器？！还有这夜壶...这不是我拉的第三泡屎淬炼的圣器吗？！哈哈，爽到了。终于出口恶气。
墨卫扛着青铜镜子开始跳大神：“来，来，来，给破镜子开开光！”
可是在黑月视角里，镜子里立刻显现出个神女在抡斧劈山，鹌鹑毛都吓竖了——画面里那镜子，明明正是它当年还是才几万岁时候看到远古时代就存在的，神女沈念秋时候曾经拿过的那面梦幽镜，属于十大神器上古神器之一。这神器，怎么会？不可能在这群人类手里啊？黑凤凰有些怀疑人生了。
娘亲沈月荣嗷一嗓子扑向镜子，鬼火缠手变铁链：“炖镜子！炖镜子，补魂！”
楚墨煜银针都捏出汗了才把人制住，结果发现镜子自己开始吐黑烟——合着这镜子是个凶器还带反噬功能呢！
小奶娃突然拽住镜子锁链，翡翠瞳里爆出个游戏氪金特效。黑凤凰在镜中看到血海倒灌，映出她背后九头凤凰虚影，每头都顶着不同颜色的秃毛——像是被黑凤凰当年拔去当涅槃燃料的虚影……
鹌鹑当场吓尿，羽毛里渗出血色符文。沈月荣突然嗅到气味，两眼放光：“这尿是凤髓味！快炖了！”
楚墨煜慌忙掐诀镇压，却发现妹妹已经用尿在地上画出了上古召唤阵...…
沈念秋藕节般的小腿晃荡着，指尖无意识地揪着衣角金丝线——那双澄澈的杏眼却亮得惊人，像浸在寒潭中的黑曜石。
“昨夜之事，若按常理...”楚墨煜突然顿住，尾音凝在喉间。他望向妹妹脖颈上那道暗紫掐痕，喉结无声滚动。墨卫楚墨用忽而攥紧椅柄，檀木吱呀作响：“二小姐莫不是被那楚墨雪施了魇术？”话音未落，沈念秋趿着兔绒拖鞋哒哒想跑出去。
“等等！“楚墨煜倏然起身，袖袍扫过茶盏溅湿宣纸。沈念秋抱着团黑绒球冲出时，他瞳孔骤缩——那鹌鹑秃尾竟泛着幽蓝磷火，鸟喙抵着女孩掌心，似在啃食什么透明灵流。
“黑月最乖啦！“小丫头将鹌鹑举过头顶，咯咯笑着旋圈。烛光掠过禽鸟脖颈，楚墨煜分明看见三枚赤鳞若隐若现，与古籍中记载的“黑凤逆鳞“纹样惊人相似。他踉跄后退半步，撞翻了娘亲沈月荣刚递来的参茶。
“煜儿？“沈月荣素手抚上长子颤肩，袖底银针悄然抵住脉门。楚墨煜却僵在原地，脑中轰鸣如惊雷炸响：那日藏书阁异动，自己分明看见妹妹命魂泛着黑凤凰本命玄光...
黑月鹌鹑陡然啼鸣，音波震碎符咒，墨卫踉跄跌出三步。沈念秋懵然眨眼，掌心不知何时多了枚焦黑凤翎，翎根渗出的血珠竟化作青烟，凝成“契约已成“四字篆文。
沈月荣猛地掩口，鎏金护甲刮出尖锐颤音。烛台轰然倾覆，火舌舔上桌案时，楚墨煜已擒住鹌鹑尾翎。禽鸟瞳孔骤变为竖瞳，暴戾威压如实质化，将满堂烛火压得齐齐矮了半寸。
“黑...月？“他喉间挤出沙哑二字，鹌鹑忽而咯咯憨笑，秃尾扫过他面颊。沈念秋蹦跳着夺回黑月“宠物”，袖底却悄悄掐诀——那缕渗入掌心的凤血，正顺着经脉蜿蜒，蛰伏在丹田处化作玄凤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