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之子于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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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太子顾宇珽一身红色的冠冕喜服,綺绣璎珞,蟒袍经纬界限错落有序,他虽一身酒气,但意识清醒,径直来到瑶光殿,用手轻轻地打开殿门。

他步入其中,绯红囍字,落于眼中央,再行十步,迎阿和的明眸善睐,只见她之丹唇外朗,皓齿内鲜。

“你醒了。“顾宇珽按捺不住欢喜的心情,“好,太好了。“

“顾宇珽,为何你我都是身着喜服,发生什么事了?“我疑惑不已,又忍不住问:“我不是应该在王庭吗?何故在此,而且这里还是皇宫。“

我只见他掂了掂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木秤,上前挑开盖在我头上的薄薄红纱,笑道:“今日是你我大婚之日,你说这是为何?我是赢朝的当今太子,迎娶大月氏王女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远在西域的母亲兄长亦是允准的,安和公主。“

“你知道我是大月氏的公主,如此说来,那来王庭商议和亲便是你的人。难怪啊!“我有些奇怪,眼前这个人说的话让人捉摸不透,但是意思我听懂了。

“安和,如今木已成舟,你业已是孤的太子妃,就好好地与孤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何如?“

“你们中原有句话说的好,既来之则安之,如今我已经是你的人,嫁娶有聘,六礼已全,还能悔婚吗?”

“既然是我父王母后同意的婚事,我遵从便是。我一个大月氏嫡公主嫁你,着实也不亏。何况有了太子妃的头衔,我的族人也能得到你们的庇护,无需担忧乌孙匈奴之患。“

话语刚落,我们就一起交杯饮了合卺酒,我便转身走至妆台银篦处,脱簪带发,可是费了一会儿功夫,还是没拆完发髻上的东西。顾宇珽执我之手,将我拉起,并双手搂住我的腰身,他大手一挥,珠玉翠翘尽撒一地,就低头吻了我一下,就放开了我。

我瞬间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似懂非懂的将自己身上的腰带松开,褪掉纱裙。抬眼看他时,他也像我那般如此做。他抱起我,将我放在榻上,温柔的与我亲密接触。

顾宇珽修长的手指,触摸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沉迷在他怀中的温香软玉。初晴甘霖,滋润红羽。红纱暖账,二人耳鬓厮磨,缠绵悱恻,恩爱非常。

红烛摇曳,帷幔落下,微风拂过,竹盏灯灭。

初晨,我便由着芬芬帮我打扮梳洗,与赵宇珽一同到椒房殿,向母后吕芙等请安。

“儿臣(臣妾)叩见母后,各位娘娘安好。“顾宇珽与我一同伏膝跪地,按男女行不同的礼节,不敢有一点差错。

“免礼。“皇后吕芙笑道,一身后服红衣,凤冠十二树系于十字髻,眉目如画,干净纯洁,高贵妍丽。

“新妇敬茶……“有一朱颜宫女道。我和顾宇珽先敬茶给母后,然后又一一将茶盏递给各宫嫔妃。

皇后见无事,便遣了我和他一同回宫。

成婚以后,他是倒是时常来瑶光殿陪我,久而久之,我便离不开他了。东宫姬妾虽然有几个,除了每日向我请安外,就很少来叨扰我,听宫娥们说,当今皇后乃是太子生母,确是不待见那些姬妾,尤其是当中一个名唤芸娘的,只会和她唱反调,仗着娘家是开国功臣,老是诟病皇后是继后的身份,是出身于公主府的歌姬。其实那宋芸娘哪里知晓皇后吕芙是出自京城有名的世家小姐,说是歌姬的身份入府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借公主的力,为的就是攀上皇亲。

皇后娘娘派来一位叫阳圆的女官,一天到晚不是要我喝这个汤膳,就是吃那个苦药,我真的好无奈啊,好无奈啊。

在皇宫的日子无事可做,吃完就睡,醒来就吃,除了日常向太皇太后、皇后请安,在寻常的宴会露露脸,跟那些皇子公主聊聊天,真的都快把我给闷出病来。于是,躲开了阳圆姑姑,我就悄悄的跑去了东宫的小厨房下厨了。做菜的侍女们,愣是下了一条,堂堂的太子妃居然跑到这里来了。

小厨房的人,赶紧摁下异样的目光:“参见太子妃殿下。”

“平身。无须多礼。”

掌膳姑姑迟微上前,笑道:“太子妃殿下,你来小厨房是有何事吩咐奴婢们去做的。”

众人遵命,各自忙各自的事,也不敢抬头望这位殿下。

我挑了挑眉,环顾四周,道:“本宫命你们立即做好眼前的膳食,不用管本宫……”

中原人的厨房和大月氏的不一样,有一个大灶台上面置着打铁锅,四四方方的灶火口子上下对齐,里面放着木材烧,烧成火红的炭直至灰烬,银色的石灰粉末自第一个灶火四方口最里面的大洞掉落在第二个灶火四方口,看见下人在来回拉着旁边的木桩,好像是在起到助燃火候的效果。

看着一侍女在用菜刀在砧板上剁鸡,摆盘有序,丝毫看不出是一丝错漏。我心下一想,便走了过去,礼貌的让侍女走到一边,将竹篮子上的瘦肉切成一块薄薄的肉片,一开两半切的黄瓜片盛在碟子上,两只手端着碟子走到灶台前,等人家炒好菜,自己才上去起油把肉到在锅里,来回翻炒才将黄瓜倒进去炒一炒盖上锅盖。我将长长的袖子撸起来,可是老是掉,还是迟微嬷嬷帮我系好才走开,添加柴火,来回拉木桩,白白净净的脸蛋染上了满脸的黑,过了一会,肉香菜味,扑鼻而来,打开盖子,添盐加酱油后,就是身香味俱全的小菜,我慢慢的将它们盛上碟子,一式两份放在桌子上。

心满意足的我,就让小厨房的人尝一下我的手艺,迟微姑姑最先拿起筷子品尝,看见她脸上露出笑意,我才放下心来,不难吃就行。自己第一次下厨,随便看了看人家是怎么炒的,就跃跃欲试。

“殿下的菜比较清淡爽口,不过还是很好吃。”迟微姑姑笑道。

“迟微姑姑本宫第一次下厨,勉为其难的还算过得去吧。”我抿了抿嘴,道:“姑姑,等会儿帮本宫将这小菜端到瑶光殿吧。本宫想等太子殿下回来吃。”话语刚落,阳圆就找来了。

“殿下,你要阳圆好找啊!你居然躲到这里来了!”阳圆抱着狐裘,将其搭在我的肩上系好带子,道:“快入夜了,免得受凉。”

阳圆抬手仔细看看我的脸,打趣道:“殿下,瞧瞧你这小脸都是一块白一块黑的,就下厨这点小事都要你亲自上阵吗?”

“煮菜多好啊,自己吃着开心感觉是不一样的。”我冲着阳圆细语欢笑,“既然阳圆你来了,就帮我将这小菜端回去,剩下的这盘就当是本宫赐给小厨房的人了。”

“阳圆,每人打上一两银子,就当是本宫今日妨碍了众人做事的补偿。”

“是,殿下。”阳圆扶了扶身子,将系在腰间的锦袋子取下,将细软一一打赏到小厨房的人手里。随后,我和阳圆回到了瑶光殿。

太子进门,看到我一脸灰,就笑我干了什么事,我拉着他,拿起筷子将自己炒的菜夹起一小块塞到他嘴里,听到“好吃”两个字,满怀笑意。

太子拿着手绢,将我拉坐在他的膝上,一一擦拭着我脸上的脏,“为了给我做好吃的小菜,亲自下厨。你倒是第一个。”

四目相对,两人就亲热了起来。正巧,芬芬和韵致备好洗澡水,进来通报,已经准备伺候我沐浴,吓得我们两人马上弹了起来。太子为了弥补我,在我耳边笑道:“要不要为夫帮服侍你沐浴更衣啊!”

听到这话,我耳根子立刻红了,推搡他:“还是别了,有芬芬和韵致就够了。太子殿下,还是乖乖地在这里吃完我做的小菜就行了。”太子就坐在桌前,安安静静地吃菜,看着我离去的身影,泛起欢喜的模样。

我跑着小碎步走近偏殿的凤凰朝日的屏风处,宽下脏衣裳,除去头上的珠钗,由芬芬拿下去冲洗,我走上小台阶,慢慢浸入水中,温热的水消去我大半的疲惫。韵致服侍我沐浴,熟练的手法在我的肌肤上游走,摩搓按捏我的穴位,轻松又舒服。

次日晨起,我帮太子小心翼翼地束发,换上朝服,我自后面环抱着他脖子,脸贴脸靠在他的肩上,还往他脸上亲了一小口,一同望着铜镜的样子,二人笑意满满。往后的日子,都是这样的朝朝暮暮,蜜里调油。多年后,想起那段日子真是肆意幸福,快乐无忧。

东宫的事宜由相里良媛帮我分担,事无巨细,没有多久,那些繁杂的事务就做完了,相里良媛随后就抱着账本回寝殿去了。又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好王尚仪来了。

王尚仪奉命来瑶光殿教我修习宫中礼仪,本以为很难,且出乎意料的顺利,不出三个时辰,我都学会了。

“王尚仪,还有什么礼仪教本宫吗?这些我都会了。”喜滋滋的我,将刚在她教我的礼节,一一展示在她面前。

“太子妃殿下,你学的也太厉害,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勤快的女子,有点不可思议。”

“王尚仪,我也不知道,好像以前有人教过我。”我想了想,笑道:“好像小时候本宫的母后找来过汉人的乐师和教书夫子教一些中原的礼节,依稀记得一些,因为母后常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多学点中原的东西也是好的。”

“你的母后是不亏是楼兰王女,学识阅历匪浅呐。尤其是对殿下的教养,都赶上宫中的公主了。臣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公主的了。”王尚仪颔首行礼:“微臣告退。”

不过一刻,我就去了月仙殿等,找了太子的三位妹妹聚在一起玩,消遣时间,一会儿和她们练琴唱歌,凡是中原的乐器璟纡都教我学,音律与塞外别无太大区别,看她示范了几遍就上手了。至于跳舞作乐,长袖舞、胡旋舞等没两个时辰就跳完了;一会儿有拿起未开刃的长剑,比武论道,练剑静心。璟纡、璟郦、璟虂与我一起舞剑,即便是汗流浃背,也乐在其中。我们躺在草地上,仰望这日落西山的晚霞,握着她们的手是温暖的。此时,我就不会觉得这四四方方的天,是那样的孤寂幽怨,四四方方的宫殿高大巍峨,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的没有一丝丝人气;古色古香的用青砖铺陈的小石道不是那样冰凉,而是有呼吸的活着。

往后空闲的日子,都是找这三位公主谈笑风生,把玩乐器,斗笔诗文,作画裱字。

李家地牢

“呸,我才不吃你施舍的东西了。“塔娜蔑视道。

“吃不吃由你,反正安和公主已成太子妃,如果你还想见到她,就给我好好吃饭。否则你不会活着见到她。“李文厉色道。

“什么?公主是太子妃,难道……难道你们……你们真的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塔娜一脸恐惧,不敢相信的她,颤颤巍巍起来。

“为了公主,多多少少你都吃一些吧。“

塔娜无言以对,只好拿起碗筷大口大口的吃东西,狼吞虎咽地吞下去。

数月之后,我老是嗜睡,胃口大开,时不时身体便会起热,韵致和芬芬见我如此,便宣了太医来瞧瞧我是什么情况。

太医上前来为我探脉,笑道:“恭喜太子妃,您有喜了。“

“啊,什么!我肚子有东西。“我一个激动弹起来,满脸的不敢相信。

一查不要紧,查出来小娃娃,顿时手足无措了。

“太好了,太子妃,皇后娘娘总算是如愿以偿,终于有皇孙抱了。“阳圆双手合十,虔诚道:“多谢菩萨显灵……“

……

天哪,我怀孕之后,天天都是依旧是不停地进补,不停地喝安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