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有了797的及时治疗，宋凌总算没有像上次那样彻底昏死过去，但剧烈的疼痛依然如影随形。他艰难地在小巷里解除了战甲，扶着斑驳的墙壁踉跄地走向马路，每走一步都牵动着全身的伤痛。
“连最强模式都伤不了他吗...”宋凌低声呢喃，声音里透着不甘，感觉身体像是被碾碎后又勉强拼凑起来。
“实在疼得受不了了...”他咬着牙，拖着沉重的身躯慢慢挪向公交站台，“只能坐车回去了...”
与此同时，唐浩也回到了总部。他一进门就冲着周疏影抱怨：“这套装甲根本就不是那个进化者的对手！”他的声音里还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今天差点就把命交代在那儿了...”
周疏影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数据屏幕，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就进化到这种程度...”她的声音低沉而凝重，眉头紧锁，“在背后偷偷研究那东西的人，究竟是谁？”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唐浩身上时柔和了几分。“你没事就好。”她轻轻呼出一口气，随即正色道，“现在，把刚才实战的每一个细节都告诉我——”她的手指悬停在控制台上，“包括装甲需要改进的每一个具体环节。”
唐浩将实战中的每一个细节都详细道来——装甲的迟滞感、装甲的抗伤害强度、面对进化者时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的声音时而急促，时而停顿，仿佛再次置身于那场生死搏斗之中。
周疏影专注地听着，指尖在平板上快速滑动，将每一个关键点都记录下来。她的眉头随着唐浩的描述时而紧锁，时而舒展。“这些不足我都会一一改进。”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会立即召集开发部的同事，尽快启动下一代装甲的研发。”
唐浩望着她认真的侧脸，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些许。他缓缓点了点头，额前的碎发还带着未干的汗渍。
宋凌拖着疲惫的身躯登上公交车，径直走向后排，将自己深深陷进靠窗的座位里。
“快看！体育馆那边的新闻！”前排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我靠，又打起来了。”另一个声音附和道，语气里带着看热闹的兴奋。
宋凌微微抬眼，看见前排两个年轻人正凑在一起刷着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刚刚发生的战斗画面。没过多久，公交车上的显示屏也开始循环播放这则突发新闻。镜头切换间，记者正在采访现场目击者。
“那黑色战甲绝对是个英雄！”一个满脸灰尘的中年人激动地说，“要不是他及时出手，我们早就被那个怪物害死了！”
“放屁！”旁边戴眼镜的年轻人立刻反驳，“要不是那黑色战甲突然出现，会有那么多碎石砸向我们吗？我看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着，声音在车厢里格外刺耳。宋凌默默转过头，望向窗外飞逝的街景，玻璃上倒映出他紧抿的嘴角。
“我看，之前那些杀人案多半和他有关。”宋凌前座的两个人小声呢喃到。
宋凌坐在公交车的角落里，那些尖锐的议论声像子弹般穿透他的耳膜，每一句都精准地击中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那条苏诗苒送的手绳。
“你别听他们胡说。”797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宋凌的视线始终定格在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上，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推开家门时，母亲焦急的声音立刻迎了上来：“宋凌你终于回来了！今天体育馆那边又...”他没等母亲说完就径直走向洗手间，反锁的门将一切关心都隔绝在外。冰冷的水流拍打在脸上，却怎么也冲不散脑海中不断闪回的片段——小一最后那个释然的微笑。
拳头重重砸在洗手台上，却在距离镜子毫厘之处硬生生停住。颤抖的指节缓缓松开，他盯着镜中那个双眼通红的自己，深吸一口气，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水渍。当转动门把手时，他的表情已经恢复成往常那个平静的宋凌。
宋凌从洗手间出来时，母亲正站在走廊的暖光灯下。眼睛里盛满担忧：“你怎么了？”
“没事，妈。”宋凌垂下眼帘，声音轻得像一片飘落的羽毛。他侧身从母亲身旁走过，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暮色渐渐爬上窗棂，将房间染成暗蓝色。床头柜上的饭菜早已没了热气，筷子整齐地摆在碗边，连位置都没挪动过。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不时亮起，苏诗苒发来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堆积，最后都沉入未读的深渊。
当铃声突兀地划破寂静时，宋凌盯着来电显示看了许久，才慢慢按下接听键。
“你没事吧？”唐浩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带着警局特有的沙沙杂音。
“没事，唐警官，我...”宋凌的尾音突然哽住，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别被那些舆论影响了。”唐浩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却字字分明，“你只是在做你该做的事情。”
宋凌听到这句话后眼泪在眼眶不自觉的打转。“嗯...我知道。”
“你明天是休息，对吧？”唐浩的声音在电话那头顿了顿，“你来我家找我一趟吧。”
宋凌含糊地应了一声，指尖悬在挂断键上方迟疑了一秒，最终还是按了下去。手机滑落在枕边，他整个人陷进被褥里，像沉入一片柔软的沼泽。被子被拉过头顶，将最后一丝光线隔绝在外，也把整个世界都挡在了外面。
思绪渐渐模糊，宋凌的意识像一片羽毛般飘落，最终沉入梦的深渊。
黑暗如同实质般包裹着他，远处隐约传来压抑的抽泣声，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一般。他摸索着向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797？”他试探着呼唤，声音在空荡的黑暗中消散，连回声都没有留下。
不知走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忽然，前方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那是个背对着他的男生，肩膀微微耸动。宋凌心头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手指轻轻搭上了那个颤抖的肩膀。
当那个男生缓缓转过头来，宋凌的瞳孔骤然收缩，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那张七窍流血的脸，分明是已经死去的混混！冰凉的手指死死扣住他的肩膀，“你为什么要杀死我！！”凄厉的质问在黑暗中炸开。
宋凌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他猛地挣脱那双鬼手，转身就逃。脚步声在黑暗中凌乱地回响，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膛。突然，一个身影从侧面撞来，他重重摔倒在地。
抬头时，对上了一张惨白的脸。小一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嘴唇机械地开合：“为什么总是欺负我...”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又像是直接在他脑海里响起，一遍又一遍，永无止境。
“对不起....对不起....”宋凌的声音支离破碎，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泪水在黑暗中无声地滑落。
小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张惨白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沙哑的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刮过耳膜：“你这样也配拯救人类吗？”
宋凌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只能机械地重复着：“对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心中的愧疚几乎要溢出来。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划破梦境，宋凌像触电般从床上弹起，冷汗浸透了睡衣，胸口剧烈起伏着。
“你怎么了宋凌？！”797的声音带着慌乱，“你睡觉这段时间，大脑完全封闭了，我都无法感知你怎么了。”
宋凌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黑暗中，冰凉的泪水无声地划过脸颊，在床单上洇开一片潮湿。
天光微亮时，他拖着沉重的身体起身，机械地套上衣服。镜子里的人双眼布满血丝，脸色苍白得可怕。
“你不再睡一会吗？”797担忧的问道。“你后半夜可是一点没睡啊。”
宋凌的手指在鞋带上停顿了一秒，声音沙哑：“不用了797，我还是先去找唐浩吧。”说完，他推开家门。
温暖的阳光洒在街道上，宋凌耳边传来附近住户电视里播报的天气预报：“今天天气21，空气质量好，太阳温暖....”
在十字路口等待时，他下意识掏出手机。视频网站首页赫然推送着“神秘战甲与怪物”的标题，手指不受控制地点了进去。评论区里刺眼的留言一条接一条跳出来：
“什么救人，我看就因为有那个战甲才会这么危险的。”
“包是的，兄弟。”
“我靠，为什么破坏体育馆啊，害我们学校准备的晚会都没法办了。真的害人，要打不会去别处打吗，我服了。”
“话说为啥，还没有人出来公布那两个东西是什么啊。”
宋凌的指尖微微发抖，胸口像压了块石头般难受。
“别看这些了。”797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没事的797。”宋凌强撑着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却比想象中更干涩。
绿灯亮起的提示音适时响起，他如释重负地收起手机，加快脚步融入过马路的人流。阳光依旧温暖，却怎么也照不进他沉甸甸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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