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柔情难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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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黯对幻夜的话刚说完,顿感一阵熟悉的味道,他转头一看,对面屋顶上站着的,正是封住腾龙宅院老道的徒弟。黯看一会,笑着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一年前那老道士封住我宅大门,他手下的徒弟啊,哈哈哈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你当初在此县建立宅院,大开凶门,我师父慈悲,上山砍虎,以血封位,我师父说过你是一个非常危险的猫,方才见你的做为,看来不假!”

听了张房子的话,天边忽卷残云,天也快亮了,又狂风大骤。吹得黯的衣袍翩翩,“怎么,你还想杀我不成?”黯的眼神越来越凶狠,身上的混沌之气,显露而出。

“一年前我在此立宅,正是为了吸纳此县的古龙之气,来调和我身上的力量,如今,大功告成,任谁来,都拿不了我。”黯轻轻挥了一爪,张房子执八卦伞躲避。屋顶上残留一道爪痕。

“你今天在这,一开凶门,二又残害百姓,我也不得不降你!”张房子在屋檐上跳来跳去,黯指间汇力,边打边说:“我可没有闲工夫跟你们这群蚂蚁打架。”黯踏地升空,在一团黑雾中变化三条蛟龙,一条吐冰刺,一条吐雾,一条吐火。

黑蛟摧毁房屋追着张房子,古龙县的居民闻声走出,便一眼看到三条巨蛟正在张房子后面死咬,他们没见过蛟龙,便以为是神灵,齐刷刷跪地膜拜。

张房子脚上贴符,御空而行,他从腰间取出八卦镜,“震雷!”一喊,一道紫雷从镜中射出,击中黯的其中一个分身。

三条蛟龙围绕着他,跑至一处高塔之上,此时,天云暗黑,风雷互交,张房子甩出一袖,数百道黄符飞出。

一条蛟龙口中汇聚能量,顺势而发。张房子躲之不及,左臂大部分被烧坏,又回到腾龙宅院处。

黯见时间不早,变幻回来。在茶堂里,昏迷的纳兰此时也醒了过来,他看着戴面具的陌生猫,却有股熟悉感。

“我们是不是见过,感觉你有点像……”他话没说完,茶堂被黯的一击扫平,好在两猫反应够快,及时逃出。三猫同时注视着黯,目光怒气深似海,纳兰开出韵纹,柳林远起神力,而一旁的张房子,则将八卦境中的雷气引至铜钱剑中。

黯身边的幻夜见状想上前帮忙,却被他阻止:“你受了伤,不宜再动,这几只蚂蚁,我自己来会会。”说完,以雷迅之速,三拳打飞三猫。

“好快!”纳兰在空中绽放莲花箭,黯面对箭雨,丝毫不惧,迎面上前,与纳兰对起手上功夫。纳兰力量不敌,竟连体术也不行,黯在他背后说道:“力量孱弱,运肢费力,猫土的京剧猫,果然都是丛中野草!”语尽,他重重踢上一脚,纳兰应声坠地。

柳林凌空一扫,被黯单手接下,柳林挣脱,又飞向远处,从他背后,发出五道火苗,火苗在飞行中形成一柄炎武剑。剑身巨大,连黯都不敢轻敌,双手接下。柳林用尽全力,黯也不禁流下冷汗。

“啊!”一阵轰鸣后,竟被黯转身躲过,俯瞰整座古龙县,划出一道深深的剑痕,天上云朵也被一剑分为两半。

“连武神阁的神宝都无法伤到他,他到底是,什么来历……”“呃!”柳林来不及反应,在震惊的目光中,黯的手,整只穿透他的胸膛。

“武神阁,许久不见,呵呵呵……”

“是不是呢,宋平安?”黯一发力,柳林便发出痛苦的嚎叫。“魔障!”身后,张房子持古铜剑飞来。

“还有蚊子?”黯没有转身,尾巴化蛇,往上一挑,这一击,不仅斩碎了铜剑,也斩断了他的生命。随后,他的左耳、左手,和一些不知名的血物和他,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小黑!”黯听闻有猫直呼他名,瞬间火大,他转头一看,浅白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哦?”黯扔开手上的柳林,瞬移到她的面前。

“白棋族的大小姐,是吗?”

“小黑,你,把他们……”浅白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纳兰,下一秒想上前,可被黯掐住脖子,道:“当年我从录宗离开,深入西北,遇见你们白棋一族,你们不欢迎京剧猫,理应放我走,可你们的其中一员,仗着武功之高,整日地戏弄我,如当犬牛,做蠢彘之事!”

他越发捏紧,浅白立马喘不过气来。他却不发现,纳兰缓缓站起身来,胸前的伏心印闪冒紫光,以至他的全身,也散发着层层紫气。于一片黑野中,铁尺钧瞬间化作一条惊蛇,向黯袭来。

当黯反应过来时,全场茫白,四周瓦房皆渐渐消散。他的眼前,一条大蛇的脸庞与他面面相觑,此时的他才知道,这根本不是法宗之物,乃天道神宝——元神玺。

震耳欲聋的响声,清晰地传到每个猫民的耳朵里,古龙县大半城被白光笼罩,但只是昙花一现,只留下一个深坑。

天空上,幻夜变化飞鸟,在关键时刻,带走了黯。

腾龙宅院被夷为平地,而只有半侧身的张房子,还在痛苦哀嚎。今天,吴红在镜前梳妆,她慢不慢,神思远游……

十一个月前,张房子替她砸晕了陈府的公子,两猫躲进深山,在半夜,坐在篝火旁的两猫,不知道说什么话题好。“呃……你今年多大了?”张房子问她。“嗯……差不多二十三了,你呢。”

“哇偶,那我还要管你叫做哥呢。”

“嗯……”

“哥哥,哥哥,哥哥~”听她这么说,张房子有点不好意思,说道:“别这么叫,怪怪的,哈哈哈,我们又不是亲生的。”

“没事,那今天也得谢谢你,不然我呢,就要被那禽兽糟蹋了,幸好你来了。”

“谢谢。”

“不用。”

半夜,吴红去解手时,不慎掉入河中,张房子闻声赶来,跳进河中。“你不要过来,我记得你不会游泳!”经她这一说,张房子突然记起来,刚才只顾得跳了。“哎。”吴红抓住他的衣服,张房子也算不上其它的了,抽出腰间的八卦伞,带两猫脱离水面。

“哦,原来你会道术,干嘛不早用啊。”

张房子红脸,弱声说道:“我师父警告过,不能随意在生猫面前使用道法。”“唉呀我真服了,差点儿就没命了!”吴红张开双臂躺在草地上,许久不说话。

“哎你说,一个月前那个疯子在咱们县建起宅院,立门凶位,后被一个老道给封了,那个老道是不是你师父,是不是?”

“……呼……呼。”黑暗中传来一阵呼吸声,她知道是睡着了,但心里仍旧不舒服。以至天亮,发现自己身在一处深林草丛之中,而张房子的身影却一点不见。

“大房子,大房子,你去哪了!”

她又折返回古龙县,见县民对她指指点点,便上前找了一个大婶问道:“大娘,你干嘛指我说悄悄话?”

“姑娘,你还好吧,还好就没事,那陈府的大公子太不是猫了,县里居民都知道他的德性,这不,昨晚他带着几十号猫上山,抓回来了一个男人,说是他把陈大公子打得脑袋流血的。”

“然后啊……那个男人在陈府所受的罪,那可说不完的哟。”说完,大婶便提着菜篮子走了,只留吴红一猫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傍晚,吴红在陈府等了很久,终于等到浑身是伤的张房子出来,他满身都是吐出来的杂物,而吴红见他出来,也不顾这些,上前搀扶。

在回家的路上,吴红死死抓着张房子的胳膊,死沉着脸,不说一句话。“哎,你怎么了,去你家还是我家啊,哈哈哈,嗯,怎么不说话了?”

终于,吴红的脸颊上流下两行泪,两个身影走远,一个身影说道:“以后我罩着你。”

夕阳将他们孤独的影子,拉得很长。

此时的吴红也回过神来,镜子里落下泪,天亮了,又泪如雨下。她妆花了又补,补了又花,动作越来越快,最后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扫平,为眼泪腾出地方。

她知道房子的死讯,那群知者还有说有笑,她没力气哭了,左右手互相把上面皮抠了又抠,两只手渐渐烂了。

“哎呦,你知道吗,她今天是要和贾家的大公子成亲。”

“不是,那贾大公子不是死了吗?”

“哎呀,你还不懂吗,贾公子生前特别喜欢吴姑娘,虽然他死了,但他父亲仍是要举办婚礼。”

“?”

“就是阴婚!”

吴红在破碎的镜子前,在阴暗的房间里,痴痴傻笑。水、米饭,妆水,手上的血皮,如同垃圾一般堆在一起。

朝晨起,锁呐响。

棺材和新娘,一步一步走出胡同,吴红一步步,步履蹒跚地走着,时不时看向路边的狗粪,又时不时地看向她曾经的饼子铺。当看到那面围墙时,那支发锈的箭仍插在墙壁里,只不过杀死了现在和过去的她。

游行队伍继续前进,吴红穿着红色婚衣,如同疯子,又像蝴蝶一样飘到那栋被夷为平地的腾龙宅院处。

她手里拿着酒,高高兴兴地喝了一口,看着眼下地面那团烂肉,联想到是那位,不禁又高兴,又悲伤,她咧嘴大笑,又流泪。“唉呀,房子,我也要去死咯,你想不想我呀,我们,认识一年了,你总是说我们是兄妹,但你的眼睛里,都是爱我的样子。”

“我们不是亲生的,我也爱着你……”

“唉呀,房子啊,你知道吗,我今天一大早就被他们抓走了,逼我化妆,逼我吃饭,说是要走啦,不能做饿死。”

“你知道今天是我什么日子,当然是我结婚的日子啦,我活又活不下去了,只能找个如意郎君啦,之后我就不愁吃~不愁穿~”

她扔到手里的酒瓶,地上烂肉夹杂的那些毛发,缓缓飞向天空,飞到刚刚醒过来的天空上。吴红看了看,哭了一声:

“你回来啊!你不是一直叫着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吗,回来啊!”

游行的猫中,陈府的猫抓住她的左右胳膊,把她抓回游行队伍中。

“看看你们的……新,郎,官!”她打了一个酒嗝,回头,似笑不是笑,似哭不是哭。

“走啦。”

县令在前面爬,陈府最小的孩子在他身上玩闹。

一铲子土一铲子土地往坑里倒,两个尸体整齐的并排在一起。事如烟消云散,仿佛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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