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哈哈,陈妹妹笑话了。”
陈花园中,李夫人手举香茶,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道:“妹妹,你这茶,像是北原那边地儿取来的吧,味道不错,不错。”陈好清也是回道:“姐姐也笑话了,我家的茶肯定不比姐姐家的高贵,但也能降燥去火。”
而一旁的纳兰和浅白两猫,正襟危坐,大气也不敢喘,也不知道突然就稀里糊涂地来到这个地方。李兰子眼睛瞥了两眼两猫,换另一种笑脸道:“两位是不是觉得这茶,不合口啊?”
“没有没有。”两猫连忙摆手。李兰子上下动一下眼珠子,说:“二位若是饿了,大胆向陈夫人提,她家的好吃玩意儿,可比我府的好多了。”
“上点心。”陈好清招呼猫仆,拿来一些茶点,做个请的手势,说:“来来来,莫要拘谨,李姐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咱们呀,往后也可以说是一家猫了,哈哈哈哈……”
就在此时,李府的大公子李子安骑马赶到陈花园,他一下马就冲进去,不顾周围的猫仆。“妈!”李子安边跑边叫,李夫人看着他,也笑着说道:“啊,这是我家的逆子,扰了桌上的清静,还请各位见谅。”
“没事儿没事儿。”纳浅二猫又是一番推辞。
“妈!”张子安一到李夫人跟前,如同一个三岁顽童一般,顺势左手拿走茶壶,右手拿起糕点,都进了他的嘴中。“你慢点吃,又没猫和你抢。”
“两位,这个是我儿子,名叫张子安,来,子安,向两哥哥姐姐问好。”
张子安弯身作礼,礼毕之后,他缓缓抬起腰,一眼看见美貌倾国倾城的浅白,一刻间不知所措,愣了两秒,向后倒去。
“哎?”陈好清暗中一笑,却又起身扶张子安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说道:“呵呵呵哈哈,小子安,神又飘去哪了?”
“没有事,清姨。”张子安一起身,眼睛一直离不开浅白。浅白被他这一看,浑身不舒服,手扯了扯纳兰的衣角,小声说:“纳兰,我要回客栈,你也得回去,这些猫有点怪。”
“等一下,现在走她们肯定不让,也不能动用韵力,看看吧。”
“姐姐……”张子安咬着手指,一脸痴相看着浅白,“你好漂亮,你,叫什么名字呀?”浅白满脸无语,但出于礼仪,回道:“我叫浅白,你也可以叫我白姐。”
陈好清见张子安这般,对他说道:“子安,不得无礼,信不信我打你屁股!”张子安见她发怒,却一点不惧,反道:“怎么,在这里,你还敢打我?”
“我就打你!”陈好清起身,看了一眼李兰子,见她正闭眼品茶,甩甩手,似乎这是家常便饭了。“给我过来你,没大没小,不懂家规礼仪,该打!”说完,她把张子安拉到一处凉亭下,用手打他。
而另一边,陈府的大公子也回来,陈武从武场回来,就见自己的妈妈在打别家的孩子,也不管,但他一转眼,又看到沉鱼落雁的浅白,二话不说上前擒住她的手腕,把她抱起来。
“你!”这一举动震惊四座,纳兰见状,唤出铁尺钩,可不等他,浅白已是怒火中烧,跳下来,虽然陈武膀大腰圆,虎背熊腰。可发怒的浅白三拳两脚,把他打飞不知道多远。
陈夫人看此情景,怒叹口气,一巴掌拍在脑门,懊恼不已,又蓄力一掌打在张子安的背上,留下一个深红的手印。
浅白被陈武这一抱,瞬间感到不舒服,抹抹眼睛道:“纳兰,我要回客栈,你想待在这,就待在这吧,我走了。”
“浅白!”纳兰见她要走,走到她身边。
“我和你一起走。”
浅白瞥了瞥他,死死抓住他的手,只说一句:“回家。”
陈夫人见他们要走,连忙拦在面前,好言好语:“哎呀,都是我的错,今儿挑的时辰不对,让二位闹心,这位白小姐,我们这呢,有浴池,有换洗衣物,当然啦,还有许多烟脂妆品,算是给我一个脸面。”
她转了一下眼睛,又说:“听闻二位下个月要乘载那艘巨轮,去往远方,船费我陈好清包了,看看如何?”
眼看离进贡的日子越来越近,自己又没有办法到别处买得丝绸,为了不负王命,也是为了自家利益。陈好清突然换了一副表情,说道:“二位,既然执意不听,那好,你们那座客栈我也是买下了,也就是说,二位住的地方,也是我陈家的地方,也请二位,定夺。”
“你……”浅白攥紧拳头,阴脸怒然:“你们好不知耻,请我们来,反而又给我们惹出这么多是非,我累了,不住就不住!”
语尽,她又轻轻地说:“纳兰,你说呢。”
“我叫柳林和周海儿搬出来,我们换一个地方住。”纳兰说完,拉着她的手准备走。
“到我家来吧,至于子安,姑娘不喜欢,让他在陈府住一晚也没事。”此时的李兰子走出来,抬头望快要下山的太阳,继续说:“天快黑了,两位也不想大晚上的搬来搬去的吧。”
“浅白……”纳兰看向浅白,仿佛在征求她的意见。浅白听后,转身向李夫人,不为他们俩自己想,也要为在客栈的柳周二猫想,更何况,柳林现在还是带伤,于是说:“好吧,有劳李夫人了。”
“哈哈哈,无妨无妨。”
待二猫回去后,陈好清又带笑脸,对李兰子说道:“姐姐,我有一宝物,想给姐姐看看,请姐姐赏眼。”
“咳,陈夫人,天色已晚,我也懒得了,明天再看吧。”
“李夫人。”
陈好清突然变色:“你难道……就不想救活你女儿吗?”
这一句,令李兰子站住脚跟。
忽然晚风狂骤,在巷子里吹得沙尘飞天,美人冷眼,暗藏杀机。李兰子回头看她,只见陈夫人脸面发白,在这临夜时,格外的恐怖。陈夫人仍保持笑脸,风吹得大门撞来撞去。
“姐姐,请。”
待两猫进了陈夫人的卧房,陈好清背对着她,突然,她的头转过来,身不动,说:“你故意找茬是不是。”李兰子一点不惧,但内心焦灼,只是说:“妹妹,为何这样说呢。”
“什么妹妹的,你妹的,你是明知道我家丈夫在吴国做官,现如今吴国危难,急需丝绸上贡,如今天赐良机,现在你搅浑了。”
李兰子也不再装,怒道:“呵呵呵,你还好意思说,当年那只黑猫到这儿,要在古龙县建起宅栋,明明他可以选择别处,倒是你,把那块地让给他,建起凶门,害得我丈夫,我女儿,都被这凶位给害了,我们又岂不是被你搅浑了!”
“现在你仍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这模样令我恶心,你还我女儿!”
李夫人身上爆发身宗韵力,韵光渐渐由蓝转黑。“我本是身宗京剧猫,后来爱上一个游士,在此壮大家业,原本圆镜,却被你所破,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女儿,我的丈夫,都要死于非命!”
“而我的女儿,她活得好好的,难道她的命就不是命吗,都是你!”李夫人一怒,爆发强气,震飞卧房里的木具。
陈夫人也不是凡类,是巨北地,飞头一族,每到晚上,她的头颅可以飞离肉身。
在昏暗的房间里,李夫人因修炼身宗禁法水无相,身体一分为二,调动韵力,向陈好清冲去。
两猫左右打斗,家具被打得烂的烂,坏的坏。陈夫人的飞颅隐进黑暗中,李兰子见状,甩高手上的水袖,在漆黑中亮起一阵蓝光。陈夫人在她脑后方吐出一支烧火箭,被她的另一个分身抓住,又还了回去。
“你不要逼我……”陈夫人放话,房间里的各处,逐渐显现道家镇魔符,在房中间,一只黑黄色大鱼在地板上,眼睛狠狠盯住李兰子。
而后,陈夫人的卧房的灯笼逐渐亮了起来,飞颅开口:“李姐姐,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亲姐姐,当年的事情的确是我不对,但是,你也不能屡次三番,来阻我的生活。”李兰子正在认真听,一条青蛇从她背后跃起。
她转身,趁此空隙,陈夫人飞首归位,捏拳道:
“姐姐……对不住了。”
霎时间,那条大鱼身躯碎裂,变成一团密集的冰针。李兰子的另一个分身见此,以袖化盾。
在陈府里,一处爆炸声传响至府里的角角落落,冰刺散落得到处都是,甚至离得近的猫仆,被炸得骨肉分离。顿时,陈府上下,每一处都响满了哀嚎之声。
远在李府的地下密室中,一个女子双手被铐,脚有脚链,手铐铁链缠绕在两根石柱上,而在那湿臭的暗地中,她嚼着李府猫仆的肱骨骨碎,眼神不知调戏什么,对着一处空地发出狗叫。
“哈哈哈,哈哈哈。”
从客栈走出来的四众,纳兰背着柳林,正赶往李府。
“柳林,你以后能不能少吃点,我快背不动你了!”
在纳兰背上的柳林仍在吃着,不屑说道:“大哥,你是知道的,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当然要吃多点,才能好得快嘛。”
“吃吃吃,看你到了李府,不吃爆你。”
“大哥,你们说的那陈府……是不是对你们不好啊?”
“吃你的去,背你还不错了,哪那么多废话。”
柳林见他这般,也是疑惑:“你们是不是真的受欺负了?”他调头问浅白:“浅白姐~?”
“吃你的去!”
“海儿……”
“吃你的去!”
又在那冰暗潮湿的地下室中,李兰子负伤走到那女子面前。现在的她正撕咬着面包,看到来猫,如狼暗暗低吼。“榴儿……”李兰子忽然哽咽。
自从她的丈夫因凶位死于非命,翌日,她的女儿在床上忽然发病,变得六亲不认,癫狂至极。在府中连杀数猫仆后,被李兰子见到,使用水术封住,但在接触术法那一刻,李榴瞬间暴毙。
“榴儿!榴儿!”李兰子上前搀扶见,她倒下,抱进怀里哭泣:“为什么,为什么受恶命的都是我的家人,这难道这就是我叛离宗门的代价吗!”
后来,她得知南方巫师曾经传授她一个术法,能让猫起死回生,恢复如初。而后,她每日用血结她续命,而今夜,则是术法大阵开启之时。
李兰子伸出手,摸在李榴的脸上,她的脸庞上,泥污粗糙,周围的恶臭令她疯狂。那次在她疯了之后,她的儿子也是开始痴傻。
“好了,好了,榴儿,咱们的榴儿最乖了,是不是?忍忍,再忍一下,妈妈今晚,就能让你回来,好不好?”她慈爱地笑,摸在李榴脸上的手,被她反口咬住,吸吮着血液。
日日夜夜如此,她倒不觉得痛了。
“滚!”李榴一句怒吼,“滚!!”
李兰子抹了抹眼泪,披上黑袍,忽然抱住她,她也咬住她的肩膀。“我在那年失去了我最爱的猫,我现在又怎么可能再失去我的孩子,既然要用全县猫民的命,那这个罪名,就由我来担。”
白天的她,是一个高贵的妇人,府中的管事,而现在,她只是一个母亲。
纳兰四行众到达李府大门前,周海儿上前敲了敲门,说道:“喂,让我们来这儿,又不开门,耍我们呢!”
随后,大门开后,一只猫仆提着灯笼走出,道:“我家主儿不想见你们,请回吧。”
“什么玩意儿?”柳林听了这句话,顿时不爽,跳到地上,指着猫仆开骂:“我去,还真是耍我们的,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不然我们不走了,哪有这么耍猫玩的。”
“你能走了啊。”三猫同时说。浅白甩甩手,而后开口:“唉,麻烦麻烦,这县里的猫民真是一个比一个奇葩,纳兰,我们还是另找住处吧。”
“哦。”纳兰应一声,三猫随后转身挪步。柳林见状,叫:“喂喂喂,你们就这样忍了?把我耍到这地步,他们还有理了,海儿姐,你也……”
周海儿转身,捏拳道:“那还能咋办,都这么晚了,你还想在这里当猫头鹰吗,你爱走不走,反正我要走。”
“你们是真没趣!”柳林边说,边跑向他们。
“等着,等我伤好,非把你们这拆了不可!”
叫嚣声已尽,猫仆关门,走了几步,跪在地上向李兰子禀报:“他们走了……”“嗯。”李兰子手里摆弄着陈夫人的头颅,自言自语:
“今天我找你,可不是为了那几缎丝绸……”
“是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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