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毛虫自然不可能回答他。
它只是歪了歪脑袋，似乎在分辨这个声音的来源。
陈秀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机会稍纵即逝。
他眼神一凝，趁着绿毛虫还在发愣的瞬间，猛地伸出双手，朝着那片树叶扑了过去！
他的动作算不上敏捷，甚至有些笨拙，但胜在出其不意。
“叽！”
绿毛虫似乎被吓了一跳，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叫声，本能地想要蜷缩身体，或者吐丝反抗。
但陈秀的双手已经准确地覆盖了它所在的树叶。
他不敢太用力，怕伤到这个本就虚弱的小生命，但又必须确保它不会逃脱。
隔着树叶，他能感觉到绿毛虫在他掌心下微弱地蠕动和挣扎。
那挣扎的力量是如此的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几秒钟后，那微弱的挣扎也停止了。
陈秀小心翼翼地，慢慢地合拢手指，将绿毛虫连同那片树叶一起包裹在了手心。
然后，他轻轻地将手移开，摊开掌心。
那只瘦小的绿毛虫，正安静地趴在他的手掌上，紧紧地吸附着那片被它啃食了一半的树叶。
它似乎认命了，又或者，它根本没有力气再做任何反抗。
感受着手心中那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生命搏动，陈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自己的第一只精灵吗？
一只瘦弱到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的绿毛虫。
前途，似乎依旧一片灰暗，看不到任何光亮。
他捧着这只几乎没有反抗就被他“俘获”的绿毛虫，心中百感交集。
喜悦？有一点点，毕竟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凭借自己努力获得的第一个“成果”。
但更多的，是茫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他想起了动画里小智收服的第一只精灵也是绿毛虫，那只绿毛虫虽然一开始也有些胆小，但至少看起来健康活泼，很快就进化成了巴大蝶，在旅途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可自己手中的这只……陈秀低头看了看。
它依旧趴在树叶上一动不动，只有那细小的身体偶尔微微起伏，证明它还活着。
它的颜色是那种缺乏营养的暗绿色，身体也比正常的绿毛虫细了一圈不止。
“唉……”陈秀再次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绿毛虫捧在手心，转身朝着自己那个破败的棚屋走去。
回到那个勉强能遮风挡雨的小窝棚，陈秀找了一块相对干净的破布铺在地上，然后将绿毛虫连同树叶一起轻轻地放在布上。
他自己也饿得够呛，但现在他有了“伙伴”，总得先顾着它。
他从自己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一点点食物中，挑出了一小块已经有些腐烂发黑的水果。
这是他昨天在一个富裕些的区域边缘的垃圾桶里翻到的，当时如获至宝。
他将水果上还能看的部分用指甲刮下来一点点，捻成细小的果肉碎屑，然后小心地推到绿毛虫的嘴边。
绿毛虫似乎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头上的红色触角微微动了动。
它迟疑了一下，然后伸出小小的口器，怯生生地、小口小口地啄食起那些果肉碎屑。
看着它那副小心翼翼、狼吞虎咽的样子，陈秀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有些酸楚，也有些怜惜。
他自己也拿起另一块稍微大点的烂水果，狠狠地咬了一口。
酸涩的、带着霉味的汁水在口腔中蔓延，刺激着他的味蕾。
但他毫不在意，大口地咀嚼着，补充着消耗的体力。
一人一虫，就在这个破败的棚屋里，分食着这点微不足道的食物。
绿毛虫吃得不多，很快就停了下来，似乎是吃饱了，又或者是因为太过虚弱，消化不了太多东西。
它安静地趴在破布上，偶尔抬起头，用那双黑豆般的小眼睛偷偷打量着陈秀。
陈秀看着它，心中却是一阵阵的无力感。
这样的精灵，能做什么呢？它连自保都困难，更别提去战斗了。
难道指望它吐几根丝线去缠住敌人？别开玩笑了，就它现在这状态，吐出来的丝线恐怕比头发丝还细，风一吹就断了。
难道自己的未来，就要和这只瘦弱不堪的绿毛虫一起，在这暗无天日的贫民窟里慢慢饿死，或者因为一场小小的疾病而病死吗？
不，这绝不是他想要的！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他尝试过去寻找一些零工，但贫民窟里的人自己都吃不饱，哪里有多余的工作给他这个外来者？他也曾鼓起勇气走到贫民窟的边缘，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进入那些相对繁华的区域，但那些地方的入口都有穿着制服、带着凶恶精灵的守卫把守着，像他这样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的人，根本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强烈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吞噬。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无论如何挣扎，都抓不到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不断下沉，沉向无尽的黑暗和冰冷。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双臂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地埋了进去。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肮脏的衣袖。
他想家了，想念那个虽然普通但却安逸的世界，想念父母温暖的笑容，想念朋友们一起打闹的日子。
可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被困在了这个残酷的精灵世界，困在了这个绝望的贫民窟。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来到这里……”他低声呜咽着，声音中充满了不甘和痛苦。
那只绿毛虫似乎察觉到了陈秀情绪的剧烈波动，它不安地蠕动了一下身体，然后慢慢地、试探性地爬向陈秀，用它小小的脑袋，轻轻地蹭了蹭陈秀的手臂。
这个微不足道的举动，让陈秀猛地一震。
他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绿毛虫。
它那双黑豆般的小眼睛里，似乎带着一丝担忧和茫然。
“连你……也在可怜我吗？”
陈秀自嘲地笑了笑，声音沙哑。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绿毛虫冰凉滑腻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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