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特殊要求的话不用收费的。您的房间号是?”小哥已经熟练地拿了张洗衣登记表。
“2811。”
“好的。方便说一下一共有几件吗?”
“呃、这……”我面露难色,确实没统计过。
“没事。有高价值衣物需要登记吗?”
“不需要,没有。”
“好的。有深色衣服需要单独清洗吗?”
“不需要,混一起洗就行。”
“好的。有需要干洗的衣服吗?”
“没有。”
“有金属或者皮革、皮草吗?”
“没有。拉链算金属吗?”我问。
“不算。需要熨烫吗?”
“不用,烘干就行。”
“好的,明天中午十二点给您送到房间可以吗?”
“我、我只住一天,明天十二点……”
“可以给您申请延时退房的,下午四点前退房都可以。”
“还是早点吧。”
“那明早十点可以吗?您衣服有点多,阿姨是早上八点上班,再早可能就……”
“啊可以,就十点吧。”
“好的。这个垃、呃,塑料袋需要给您留着吗?”
“不用了。”
“好的。这是回执卡,您保管好。这有几条注意事项,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签一下字。我们的基础洗衣服务是免费的,但如果清洗过程中出现掉色、破损等情况,也是不予赔付的,您记得提前取出贵重物品。如果不放心的话也可以选择优质洗衣服务,夏装每件10到50元不等,冬装、皮草50到500元不等,如果有损坏的情况,最高可以赔偿清洗费用十倍的金额……”
他后面还说了哪些,我已经不记得了。能记住这些已经够不容易的了。至于那些注意事项,无非就是衣服洗坏了酒店不赔巴拉巴拉,忘记拿的话最多保管30天巴拉巴拉,如此如此,诸如此类、也没什么好说的。袋子里虽然有些牌子的衣服,但毕竟都穿了好多年了,也不符合我现在的经济状况和消费水平了,洗坏了拉倒。
签完字,我又问了问:
“那个24小时咖啡厅是在这边吗?”
“是,就在那边。”小哥给我指了个方向。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刚才我已经注意到了那个地方,不过标注的是行政酒廊。
“那个行政酒廊……”
“都是一起的,咖啡厅和酒廊。”
“我不是住这层的可以去吗?”行政楼层也即贵宾楼层,这一层的房间通常比较贵。
“当然可以。”
“是m、么、免……”我怎么有点说不出口,社交狂暴能量已经要用完了吗。
“免费的。”小哥帮我说出了这个词,然后又尬笑着补充道,“但是、呃、就、不能打包的。”
“明白。我就问问。”
“嗯。”
毕竟这个点了,和我预料的一样、咖啡厅里已经不剩多少吃的了。虽然还剩些常见的慕斯和奶油蛋糕,都切成了熟悉的麻将块大小,大抵也都是别人挑剩下的,除非填肚子也不值一吃。现在已经没有值班人员了,有一套比较专业的咖啡设备放到了工作台的最里面,应该不是“自助”的范围。能用的只有一个全自动的咖啡机,看着功能还挺多的。虽然这里没人,我也还是不好意思瞎捣鼓,只到处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本来还想去健身房、游泳馆看一看,但转念一想、我也只住一天,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再住,看这些确实没多大意义。我现在还是对竺韫和她口中的夜市更感兴趣。
下楼离开酒店,马路对面果然有条灯火通明的巷子,不用想、就在那儿了。找地方过了马路。这夜市不大,一条巷子往里也就一百多米的样子,却聚集了好几家奶茶店。说不上人声鼎沸,但也是这个时间点最热闹的地方了。来回走了三趟,始终在纠结要不要买。
把子肉、炸鸡馍、肉片和烤鸡爪倒是都找到了,还有遍布全国的长沙臭豆腐。虽然晚上吃得比较晚,但也确实吃得不多;在满溢着香气的巷子里来回走了三趟,到底是把肚子闻饿了。我咽了咽口水,开始了最后的抉择——
把子肉太油腻了,炸鸡馍也是油炸的,怎么看都是肉片最健康。半看半猜的,这个肉片应该是把鸡胸肉加水调味、绞碎做成鸡茸,再用烫虾滑的手法下进锅里,煮熟捞出。汤底是乳白色的,尝着有鱼鲜味,可能是鲫鱼汤底,也可能是肉茸里加入了鱼肉。大概就是低配版的芙蓉鸡片,10元一碗,份量适中,还挺不错的,甚至称得上好吃。
吃肉片的时候,又叫了三串烤鸡爪,也是10块钱。这一下就吃了20了,也不便宜啊。一串就两个鸡爪,好在个头挺大。这老板每次只烤九串鸡爪,真够磨蹭的。我一边吃着肉片、一边等着,忽然吹起一阵晚风,短暂吹开了孜然和调料的焦香味,恍惚间我好像又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糖果一般的甜香味。我这是怎么了。
等我缓过神,鸡爪已经烤好。我说要打包,这店家居然还很专业的准备了铝箔纸,帮我包了两层。带着烤鸡爪走回酒店,到了房间门口,正好10点38分。要不要直接敲门呢,还是再等两分钟?
正在我犹豫的时候,房门里居然传出了交谈声。看来这房间的隔音也不算很好。她好像在打电话,我甚至能听清对方是个中年妇女,大概是她妈妈。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按捺不住好奇,转过身、轻轻靠在门上假装玩手机,实则偷听房间里的对话:
“晚嗓齐了冒?(晚上喫了无/晚上吃了没)”
“齐了,刚齐了回来底。”
“么昂仄郭点才齐咧(怎么这个点才吃呢)”
“夜宵撒。”
“扫齐喋(少吃点)。凤阳有冒得么好齐底咧(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我都到济南了。还阔以吧,搂菜(鲁菜)。”
“搂菜啊。”
“昂。”
停顿了一会儿,我刚要敲门、她又接着往下说了:
“有过蛮过瘾底四啊(有件很有趣的事哟)”
“么昂咧(怎么了)”
“我到凤阳碰到过儿子伢(我在凤阳遇见个男生),到济南又碰倒了(在济南又遇到了)。”
“哦!(惊讶)。”
“酒店都订底同移过(酒店都订的同一个)。”
“哦……啊?(怀疑)”
“你馍想歪了啊。就四单岑底巧活(就是单纯的巧合)。”
“你馍霞搞娃(你别胡来啊)。”
“我你还信不过,我仄乖(我这么乖)。”
“联系方四留了冒?长底么昂咧(长得怎么样呢)?”
“长底也还阔以。棱还蛮好(人还挺好)。”
我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避免自己笑出声,但还是笑得肩膀都缩到一起了,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猥琐。
“有没有聊移哈咧(有没有聊一下呢)。”
“还冒么昂聊,他渠克了(还没怎么聊,他出去了)。”
“渠克了似么意思啊(出去了是什么意思啊),你们还在外头啊?”
“在酒店呐。”
“么撒(什么啊)!?”
嘟——挂断了。
这对话雷得我一愣,脚一蹬、头撞着门了。我也顺势赶紧敲门,希望她没有发现异常。
“来了。”和我不一样,她先看了看猫眼、才开的门。
“给你又带了烤鸡爪。”哈?我是给她带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哦~!谢谢。还好没刷牙。”
她惊喜地接过烤串,我也松了口气。她又问了问:
“你没动过吧?”
“我、当然,我是、正常人……”什么叫正常人啊啊啊!!语气还怪心虚的。就算你不是什么正常人、是个变态,或者说就算有变态的人格,也是可以切换的嘛,正常人是这个反应吗?正常人会说自己是正常人嘛喂。
“确认一下嘛。”她仔细打开铝箔纸。
嗡——,嗡——。
是她的微信语音响了。我问:
“刚才你在打电话吗?”
“啊,跟我妈视频。不用管。”她趴到床上、拿起手机,拒绝了视频通话,“你听到了吗?”
“我没、没听清,”我心虚地解释着,“就是听到有人说话。”
“我最讨厌别人偷听我说话。”她把烤串放到床头柜、严肃地说。
“对、对不起!”
“你道歉了,你真的偷听了?”
你这??什么精通人性的讲师啊卧槽,还带诈我的。
“算了,反正也、慢着,你听得懂武汉话吧?”
“肯定啊。”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我愣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装模做样地摆弄刚才泡好的茶。她好像也就此翻篇了,拆开铝箔纸吃了起来。我俩就心照不宣地把这件事搁置不谈了。我问:
“在床上吃东西,不会把床弄脏吗。”
“关你什么事。”
呜呜呜她怎么这个态度,她真的开始讨厌我了。虽然这确实不关我事,但我也只是随口一问想没话找话而已罪不至死啊呜呜呜呜呜。
“床单脏了没事;地毯弄脏了要赔钱的。床上吃还安全一点。”
“哦。是这样吗。”虽然不知道她说的对不对,但是原来如此。
她解释了,她不是不想理我,她没有讨厌我嘻嘻嘻太好了太好啦。
“谢谢你给我带吃的。我给你转10块钱吧。”她拿出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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