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平稳滑进地下车库时,林子阳的指节还抵着发疼的太阳穴。
车内空调冷风扫过后颈,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仿佛连空气都带着金属味的压迫感。
系统光屏黑屏的十分钟里,他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仿佛稍重些就会震碎这异常的寂静。
仪表盘上指示灯微弱闪烁的声音,在耳中被无限放大,像一根根细针戳入神经。
直到李婉婷的第二通电话炸响——“林总,备用服务器也撑不住了!客户信息开始外流,技术部说可能有内鬼配合!”
“掉头去公司。”他对着前座司机吐出四个字,黑色西装下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布料紧贴皮肤,湿热难耐。
系统第一次离线,服务器遭遇精准打击,这两件事像两把钳子,钳住了他刚建立的商业帝国的咽喉。
电梯停在32层时,走廊里的应急灯正发出刺目的红光,映得墙面泛起血色。
技术部的小伙子们抱着笔记本电脑来回跑动,键盘敲击声密集得像暴雨,夹杂着低语和急促的脚步声,空气中弥漫着焦躁与紧张。
李婉婷缩在消防通道口,攥着手机的手在发抖,见到他立刻扑过来:“林总,刚才有三笔客户征信报告被打包发到了匿名邮箱!”她鼻尖还挂着未擦净的泪痕,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显然是一路从机房跑过来的。
她说话时带着轻微的喘息,像是刚从一场噩梦中逃出。
林子阳的目光扫过她发红的眼尾,突然伸手按住她肩膀:“去茶水间泡杯热咖啡,五分钟后带着所有员工的门禁卡记录到我办公室。”他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让李婉婷猛地抬头——这个总被她偷偷叫“冰山老板”的男人,此刻眼底竟漫着化不开的沉郁,像夜幕下翻滚的海面。
办公室门刚关上,视网膜上的系统光屏突然“滋啦”一声亮了。
淡蓝色数据流如游蛇般窜动,最后定格成一行猩红大字:【检测到外部干扰,核心数据接口被恶意屏蔽】。
林子阳瞳孔微缩,指尖快速敲击桌面——系统依赖的是全球金融数据库的实时对接,能干扰到这个级别的……他垂眸看向桌上亮着的电脑,那里正显示着技术部传来的攻击IP分布图。
地图上,上百个闪烁的红点里,有个暗金色的标记格外刺眼。
林子阳点开定位详情,血液瞬间冲上头顶——那IP地址,竟来自公司26层的闲置会议室。
“周律师。”他抓起内线电话,“立刻调阅近三个月所有离职员工的系统权限记录。重点查赵振宇。”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传来周明哲沉稳的应答:“十分钟前我已经让人在做了。林总,需要我现在过去?”
“不用。”林子阳盯着窗外逐渐亮起的晨光,喉结滚动,玻璃窗上映出他微微皱起的眉头。
“把赵振宇的离职交接记录发到我邮箱。另外……”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冷静,“联系网安局的陈队,就说我这里有笔‘生意’想请他帮忙看。”
屏幕上的邮件提示音响起时,林子阳正盯着赵振宇的离职审批表。
前主管的签名还带着惯常的嚣张笔锋,备注栏里“个人发展”四个字被红笔圈着,像滴凝固的血。
系统光屏突然弹出新窗口,【目标人物:赵振宇】的信息框里,资产一栏显示着“负127万”,弱点标注刺眼的“赌债”。
“李婉婷。”他按下通话键,“去公告栏贴通知,就说公司拟收购‘快付通’支付平台,下午三点开战略会。”
“可是林总……”李婉婷的声音带着困惑,“快付通上周刚被曝财务造假,我们……”
“照做。”林子阳打断她,指腹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粗糙的触感提醒着他保持清醒。
赵振宇在离职前负责过支付业务对接,对快付通的情况了如指掌。
如果内鬼真的是他,这条假消息足够让境外势力闻风而动。
下午两点五十八分,林子阳的手机在桌面震动。
彭博社的推送跳出来:“神秘资本欲接盘快付通,华尔街空头已建2亿美金空仓”。
他抬眼看向监控屏幕,26层闲置会议室的门禁卡记录里,“赵振宇”三个字母正在不断闪烁——那是用破解的旧卡刷开的。
“周律师,带陈队的人上去。”他对着耳麦轻声说,手指在键盘上敲下“发送”——那封标注着“快付通收购机密文件”的邮件,此刻正躺在赵振宇的私人邮箱里。
五分钟后,会议室的门被撞开的声音通过监控传出来。
赵振宇的嘶吼混着金属落地的脆响:“你们凭什么搜我!我早就离职了!”镜头里,他西装裤脚沾着咖啡渍,后颈的汗把衬衫粘在皮肤上,哪还有从前对下属颐指气使的模样。
“凭这个。”周明哲举着物证袋,里面是张写满境外账号的便签纸,“网安局的同志刚查到,你账户上周收到三笔来自‘暗网蝰蛇’的汇款,合计180万。而我们服务器被攻击的时间,正好是汇款到账后三小时。”
赵振宇的脸瞬间煞白。
他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会议室的投影仪,镜片后的眼睛里全是血丝:“是……是有人逼我!他们说不配合就把我在澳门的赌债单寄给我老婆……”
“所以你就卖了公司几百个客户的征信?”林子阳的声音从监控里传出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会议室门口。
晨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肩头,却没照亮他眼底的冷意,“你老婆昨天还来公司给你送过午饭,她要是知道你拿孩子的学费去填赌债窟窿……”
“不!”赵振宇突然扑过来,却被两名警察牢牢按住。
他额头抵着地面,哭腔里带着破碎的哽咽:“林总,我就是想赚点快钱……我真没想害公司……”
林子阳没再看他。
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地面的碎纸片——那是赵振宇撕碎的境外联络记录。
周明哲跟上来,手里捏着份刚打印的报告:“陈队说攻击源头锁定在纽约的一个数据中心,背后有专业团队操作。”
“意料之中。”林子阳接过报告,目光扫过最后一行“资金流向待查”时,指节微微收紧。
他望向窗外,陆家嘴的摩天楼在暮色中亮起灯火,像一串被串起来的星子。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银行发来的授信通知——刚才的危机公关直播里,他当场展示了系统恢复后的实时资金流水,现在已有三家银行提供总计20亿的信用额度。
“林总。”周明哲欲言又止,“警方的调查报告里,赵振宇的第一笔境外汇款……”
“明天再说。”林子阳打断他,指尖轻轻叩了叩报告页脚的“XX投资集团”字样。
夜色漫进办公室,将那几个字染成暧昧的灰。
他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真正的麻烦,才刚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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