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曲折向下,尽头是一处相对完好的石室。
石室不大,四壁刻满了模糊的星象图谱,中央有一座半坍塌的、形似小型祭坛的石台,角落里堆积着一些腐朽的木箱碎片。
空气沉闷,带着尘土和古老石头的气息,但隔绝了外界的毒瘴和杀机。
墨隐将沈惊寒拖进石室,迅速用碎石和一块腐朽的巨大门板残骸堵住入口。
做完这一切,他再也支撑不住,背靠着冰冷的石壁滑坐在地,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破烂的风箱,脸色灰败如死人,嘴角不断溢出暗黑色的血沫,显然伤势和体内的问题已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
沈惊寒靠在祭坛残骸边,左肩的剧痛和麻痹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志,蚀心蛊毒在毒瘴刺激下变得异常活跃,疯狂侵蚀着他的经脉和神智。
他咬着牙,强撑着运转《流风诀》内息压制,但那缕新生的气息在霸道猛烈的蛊毒面前显得杯水车薪,节节败退。
“咳…把…伤口…露出来…”
墨隐喘息着,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他从怀中摸索出一个小巧的皮囊,颤抖着倒出几枚散发着清苦药香的黑色药丸,自己艰难地吞下一颗,又用尽力气抛给沈惊寒一颗。
“吞了…压住…蛊毒…扩散…”
接着,他又取出一个扁平的玉盒,打开,里面是散发着刺鼻辛辣气味的暗绿色药膏。
沈惊寒看着手中的药丸和墨隐手中的药膏,心中疑虑如同藤蔓缠绕。
这药…能信吗?
墨隐…到底是谁?
他为何三番两次救自己?
又为何对寒刃阁在遗迹中的布置如此熟悉?
他身上的伤和那诡异的状况又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耗尽了力气,也似乎是看穿了沈惊寒的疑虑,墨隐扯出一个冰冷的、带着无尽疲惫和自嘲的弧度,指了指自己不断渗血的胸口:
“放心…我也中了…魏渊的‘蚀心蛊’…比你…只重不轻…这药…是吊命的东西…暂时…毒不死你…”
他话未说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指缝间渗出的暗黑血液中,竟夹杂着点点极其微弱的、不祥的金色光点!
蚀心蛊!
又是蚀心蛊!
与莫怀远长老记录中太子所中、以及他父亲可能遭遇的邪术同名!
沈惊寒心中剧震。他不再犹豫,仰头吞下药丸。
药丸入腹,化作一股极其苦涩的暖流,瞬间涌向左肩伤口。
那疯狂蔓延的阴冷麻痹感如同遇到了克星,竟真的被强行压制住了,虽然伤口依旧剧痛灼热,如同有活物在啃噬,但至少暂时停止了向心脉侵蚀的势头。
“药膏…自己涂…”
墨隐的声音已经微弱下去,他将玉盒推过来,自己则闭上了眼睛,整个人蜷缩起来,全力对抗着体内翻江倒海般的痛苦和那可怕的蛊毒,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仿佛随时会散架。
沈惊寒忍着钻心的痛楚,撕开左肩破碎的衣物,露出那三道皮肉翻卷、边缘泛着诡异黑紫色、甚至能看到细微蠕动痕迹的狰狞伤口。
他挖出辛辣刺鼻的暗绿药膏,咬牙涂抹上去。
“嗤——!”药膏接触伤口的瞬间,如同烧红的烙铁直接烫在神经上!
剧烈的灼痛让沈惊寒浑身一颤,几乎叫出声来!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但伴随着这撕心裂肺的剧痛,伤口处那麻木的阴冷感和诡异的蠕动感却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退去,流出的血液也从粘稠的暗黑逐渐转为带着毒绿的鲜红!这药膏,竟有拔毒奇效!
处理好伤口,沈惊寒也靠在冰冷的祭坛上喘息。
药丸和药膏暂时压制了蛊毒的致命威胁,但巨大的消耗和伤势带来的虚弱感如同沉重的枷锁。
石室内一片死寂,只有墨隐压抑不住的痛苦喘息和沈惊寒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遗迹深处传来的微弱能量乱流嘶鸣,如同亡魂的低语。
沉默如同实质,在狭小的石室中弥漫。不知过了多久,沈惊寒感觉恢复了一丝力气,他盯着对面蜷缩颤抖的身影,声音因虚弱和警惕而沙哑:
“为什么?为什么救我?你到底是谁?”
墨隐依旧闭着眼,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仿佛沈惊寒的问题触动了他最深的痛苦。
就在沈惊寒以为他不会回答,或者已经失去意识时,他却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总是带着寒刃阁杀手特有冰冷的眼眸深处,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深入骨髓的痛苦、撕裂般的挣扎、刻骨的仇恨,还有一丝…被漫长折磨耗尽后的、近乎绝望的疲惫。
“我…”他刚吐出一个字,突然脸色剧变!
猛地用双手死死捂住胸口,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击中,剧烈地向后弓起,重重撞在石壁上!
额头上青筋如同蚯蚓般暴凸,豆大的冷汗瞬间浸透鬓角!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野兽濒死的低吼,指缝间渗出的不再是暗黑的血,而是带着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刺眼金芒的、粘稠的黑紫色血液!
那金芒仿佛带着某种净化的力量,却又如同最猛烈的催化剂,将他体内的蚀心蛊毒彻底引爆!
蚀心蛊发作了!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猛烈、狂暴!
那点点金芒,正是流风佩曾经试图净化他体内蛊毒时显现的迹象!
此刻却与蛊毒本身产生了恐怖的冲突,让蛊毒彻底暴走!
“呃…啊——!”
墨隐痛苦地嘶吼着,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眼中那点清明如同风中残烛,迅速被疯狂、暴戾、嗜血的猩红彻底吞噬!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定沈惊寒,眼神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杀戮欲望!
如同被彻底激怒、陷入绝境的洪荒凶兽!
“杀…杀了你…血…我要血…”
身后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扑过来,指甲在坚硬的石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但体内狂暴冲突的力量又让他一次次瘫软在地,形成一种极其骇人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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