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把淬毒的匕首刺进窗棂,甄云手中的秘卷突然痉挛般蜷缩起来。
那些淡金色脉络在日光下汩汩涌动,竟与昨夜斩碎的魔种核心产生共鸣,他掌心尚未愈合的剑伤渗出细密血珠。
别动。杜灵珊按住他手腕,冰绡帕子缠着的昙花纹路泛起幽蓝。
少女鬓角沁着细汗,方才催动灵慧之力探查秘卷时,发间玉簪已裂开蛛网纹,每道禁制都嵌着剑阁问心咒,就像...就像有人把活人神识钉在字里行间。
缪羽裳的玄冰铃铛碎片突然悬浮而起,在三人头顶织成霜色星图。
她指尖拂过秘卷边缘焦痕,冷香混着血腥在晨雾中弥散:三百年前剑阁确实有剥皮制卷的刑罚——罪徒需亲眼看执刑者将自己的剑骨炼成朱砂。
甄云喉间泛起铁锈味。
秘卷背面渗出的金线正沿着他剑气游走,昨夜斩魔时混沌剑气残留的刺痛再度席卷经脉。
他突然扯开染血的绷带,任由掌心血珠滴落在星图缺失的辅星位置。
你疯了?杜灵珊的冰魄剑气刚要冻结伤口,却被秘卷骤然爆发的金光弹开。
三人影子在墙上扭曲成剑形,那些原本模糊的字迹突然凸起血管般的纹路,魔渊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
缪羽裳突然将玄冰碎片按进自己掌心,殷红顺着霜纹注入星图:是剑冢共鸣!
这些文字要用混沌剑气浇灌才能显形——但若出错,我们神识都会被拖进魔渊第三层
甄云剑指已点在秘卷正中。
混沌剑气撕开伪装的书页,露出底下森白骨片,上面密密麻麻刻着十九代弟子的生辰。
当他的剑气触碰到某个熟悉的名字时,同心佩突然在怀中发烫——那分明是母亲战死葬剑谷那天的日期。
杜灵珊的昙花突然在血光中盛放,冰魄剑气化作万千银针刺入骨片缝隙。
少女咬着渗血的唇颤抖道:禁制在吞噬灵慧之力...但每道裂痕都会让星图完整一分...她发间玉簪终于碎裂,青丝散落时露出耳后若隐若现的剑痕。
缪羽裳突然扯断颈间冰魄链,将玄铁铃铛残片全部碾成齑粉。
霜色雾气裹住三人神识的刹那,她冷白的面容映着秘卷金光:魔纹要醒了!
用你的红尘劫剑斩断...
甄云瞳孔骤缩。
秘卷上的金线已缠住他剑骨旧伤,混沌剑气不受控制地倒流进骨片。
母亲临终前被九道锁链贯穿的画面在识海炸开,同心佩的灼热突然与某块骨片产生共鸣——那上面赫然刻着父亲的名字,日期却是他出生那年。
晨钟再次轰鸣,秘卷上的血迹突然开始逆流。
甄云在神识即将溃散前,将最后一道剑气刺入星图中央的虚无。
骨片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杜灵珊的冰绡帕子彻底化作飞灰,而缪羽裳的霜雾里...渐渐浮现出洗剑池倒影中不该存在的血色弯月。
当第一滴混沌真血渗入秘卷,所有文字突然悬浮成剑形。
甄云看到自己剑气在骨片上映出三重影子——少年握着的凡铁、葬剑谷断刃、还有...还有此刻正在窗外雾霭中凝视他们的,那柄滴着金液的虚幻道剑。
杜灵珊突然喷出带冰碴的血,指尖却死死抵住星图缺失的第七星:是问心局!
这些骨片在模仿你的剑道轨迹...她未说完的话被秘卷爆发的金光吞没,整个七重楼阁的地面开始浮现剑冢阵图。
缪羽裳的冰魄剑气终于织成完整星链,却在触碰秘卷核心的瞬间,让所有人看到了永生难忘的画面——三百具无皮尸骸跪在洗剑池畔,他们被抽离的剑骨正拼成此刻悬浮在甄云眼前的秘卷星图。
当混沌剑气与第三百道尸骸怨气相撞,秘卷突然展开成三丈血幕。
甄云的手掌不受控制地按向幕布中央,那里渐渐浮现的,正是同心佩背面缺失了二十年的半阙剑诀...
秘卷上的血色弯月突然迸裂成万千碎芒,甄云的瞳孔被灌入滚烫的青铜色。
他看到三百年前的红枫道场在眼前铺展,剑阁七位长老的鹤氅下摆沾着魔渊特有的紫鳞苔——这不该出现在正道圣地的污秽之物,此刻却在他们与魔皇虚影对饮时肆意生长。
以十万剑骨换九劫轮回阵图......魔皇的嗓音像淬毒的锁链缠上甄云咽喉。
画面中剑阁大长老割开自己掌心,黑金血液滴入青铜樽时,竟与甄云此刻掌心血脉产生共鸣。
那些本该湮灭在时光里的密谈,随着混沌剑气剧烈震颤起来。
别看!缪羽裳的冷喝裹着冰碴刺入耳膜。
甄云猛然惊醒,发现秘卷边缘已燃起苍白色火焰,那些刻着生辰的骨片正发出濒死剑修的呜咽。
杜灵珊的冰绡帕子碎片悬浮成星链,却在触碰到秘卷时瞬间汽化成靛青烟雾。
用灵慧之力锁住天璇位!缪羽裳的玄冰铃铛残片突然刺入自己左肩,霜色血液顺着冰魄剑气浇在秘卷核心。
她发间步摇坠着的冰晶簌簌碎裂,这些禁制在模仿问心劫,你每多窥见一分真相,剑骨就被侵蚀三寸——
甄云剑指已划破舌尖,精血混着混沌剑气喷在秘卷残页。
那些跳动的金线突然扭曲成锁链形状,杜灵珊见状立刻咬破指尖,以灵慧之血在虚空中画出昙花封印。
少女温热的呼吸掠过甄云耳际:西南坤位有缺口......
两人的剑气在秘卷上空交缠成阴阳鱼图案,缪羽裳突然将霜雾凝成冰针刺入自己眉心。
她额间浮现的剑纹与秘卷产生共鸣,整个房间的地砖突然浮现出洗剑池的倒影——水面下三百具无头尸骸同时睁眼,他们空洞的眼眶里涌出黑色剑气。
凝神!甄云暴喝声中,红尘劫剑的虚影突然斩断水面倒影。
杜灵珊趁机将封印阵推入秘卷核心,那些燃烧的骨片发出瓷器碎裂的脆响。
当最后一道金线没入甄云剑骨旧伤时,秘卷突然展开成三尺长的血色玉简。
缪羽裳踉跄着扶住窗棂,肩头冰魄链灼烧出的伤口还在渗着霜花:是剑阁的《剥髓录》......她冷白的面容映着玉简幽光,每任传功长老继位时,都要用亲传弟子的剑髓书写禁制——
窗外忽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杜灵珊的昙花剑气扫过窗纸,看到庭院古柏上新添的剑痕正渗出紫黑色液体。
她耳后剑痕突然灼热起来:有人在用窥天镜......
甄云握紧仍在震颤的同心佩,玉简末端浮现的云纹让他瞳孔骤缩——那分明与母亲战甲内侧的暗记如出一辙。
混沌剑气不受控制地涌入玉简,突然显现的星图中,代表传功长老的辅星位置竟亮着同心佩的光晕。
需要月蚀之夜的血炼之法。缪羽裳指尖拂过玉简边缘的焦痕,那里浮现出半张残缺的阵图,但掌握这种禁术的......她突然噤声,与杜灵珊同时望向西南天际——剑阁传功殿的方向正升起猩红剑芒。
杜灵珊突然握住甄云渗血的手腕,灵慧之力顺着经脉游走:你剑骨里藏着两道禁制......少女声音发颤,一道来自葬剑谷,另一道......她未说完的话被玉简突然爆发的尖啸吞没,三人的倒影在墙面扭曲成被锁链贯穿的姿势。
缪羽裳的冰魄剑气突然织成囚笼罩住玉简,霜雾中浮现出模糊的碑文:每解一重禁制,需付出一道至亲剑魂......她猛地转头看向甄云,你母亲战死时,剑阁收走了她的本命剑?
晨钟恰在此时第六次轰鸣。
玉简上的血迹突然逆流成符咒,甄云怀中的同心佩应声碎裂,露出内层暗格里半片染血的指甲——那是父亲在他周岁时突然失踪前夜,亲手削下的剑骨碎片。
杜灵珊突然喷出带冰晶的血,灵慧之力凝成的昙花彻底枯萎。
缪羽裳的霜雾结界发出琉璃破碎的脆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已清晰可闻。
甄云在玉简即将自毁的瞬间,用混沌剑气刻下了星图缺失的第七颗辅星。
西南巽位,丑时三刻的洗剑池倒影......玉简在灰烬中最后显现的文字让缪羽裳瞳孔收缩。
她突然扯下腰间冰魄玉佩按在甄云掌心:传功长老的闭关洞府有九重幻境,这个能......
瓦片碎裂的声响从屋顶传来。
杜灵珊的昙花剑气悄无声息地铺满窗棂,在晨光中映出七重迷离幻影。
她沾血的指尖在甄云掌心快速勾勒出星图:灵慧一脉的呼吸法,可以避开......
浓雾不知何时漫进了石室。
甄云剑骨旧伤突然涌出黑血,那些血液落地后竟自动游走成警告的符纹。
当他将玉简残片收入怀中时,同心佩的碎片突然灼烧起来——西南方向传来的血腥气里,混着传功殿特有的沉檀香。
缪羽裳突然将霜雾凝成冰镜,镜中映出三人此刻的身影:甄云的剑气里缠绕着金色锁链,杜灵珊发间藏着半枚魔渊鳞片,而她自己的倒影......竟穿着三百年前剑阁刑堂堂主的服饰。
是问心咒的反噬。她碾碎冰镜时指尖发抖,从现在起,我们看到的彼此都可能是幻象......
晨风捎来第七声钟鸣时,庭院古柏突然拦腰折断。
甄云握紧混沌剑气凝聚的凡铁剑,看到折断处渗出的紫黑色液体正拼成警告的图腾——那是母亲战甲上最后刻画的禁地标识。
浓雾深处传来铜铃轻响,杜灵珊突然按住心口:是剑阁的追魂铃......她耳后剑痕渗出冰蓝色血珠,但怎么会带着葬剑谷的......
缪羽裳的冰魄剑气突然割破三人衣袖,霜色纹路在伤口处结成同心咒:从现在起,每句真话都会加深问心咒的侵蚀。她将玄冰碎片塞进甄云染血的绷带,想要活着见到传功长老,就记住——
西南天际的猩红剑芒突然炸成九重莲华,整个七重楼阁的地面开始浮现剑冢阵图。
甄云在钟声余韵里握紧凡铁剑,剑身倒映出的三重影子突然同时开口,而窗外的雾气中......隐约响起了不该存在的战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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