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剑气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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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霄剑的嗡鸣在玄冰裂隙中激荡起层层涟漪,甄云指腹摩挲着剑脊上蜿蜒的裂痕。

那些被灶火剑气浸染的纹路正吞吐着混沌气息,将脚下冰面映照成斑驳的青铜色。

他望着三位红颜以不同姿态撑起的防御结界——杜灵珊的星砂化作银河垂落肩头,缪羽裳的冰魄剑气凝成霜花悬浮鬓角,邹婉柔的琴弦正编织着八卦阵纹——忽然觉得她们衣袂翻飞的模样,像极了葬剑谷那些插在断崖上的无名残剑。

果然是你。

苍老的声音裹挟着铁锈气息撞碎冰棱,玄冰深处缓缓升起九根青铜锁链。

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半截断裂的古剑,剑刃上残留的暗红色血痂竟在虚空勾勒出人形轮廓。

当最后一块冰晶坠落时,甄云瞳孔微缩——那团模糊的血影,赫然与当年在石屋灶台前教他劈柴的老者面容重叠。

上古剑灵睁开眼的刹那,整座剑冢的残剑同时震颤。

甄云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那些曾被自己斩断的执念突然在识海翻涌:葬剑谷里父母染血的佩剑、九劫剑冢自毁剑骨时撕裂神魂的剧痛、还有三日前在混沌裂隙瞥见的血色天穹......这些碎片此刻竟沿着青霄剑的裂痕流淌,在冰面上拼凑出残缺的卦象。

你可知为何葬剑谷第九重禁地,要唤作薪火台?剑灵的声音带着金铁相击的铮鸣,锁链上的断剑突然迸发青光。

甄云看着那些青光在自己掌心凝结成半截焦黑的木柴,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的冬夜——嫡系少爷们围着暖炉分食灵兽肉时,他正用豁口的柴刀劈开冻硬的槐木。

灶膛里火星迸溅的脆响,与此刻剑冢万剑齐鸣的颤音竟隐约相和。

缪羽裳的冰魄剑气突然发出清脆的裂响。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穹顶倒悬的剑山正在崩塌,无数残剑化作流火坠向冰渊。

杜灵珊的星砂银河剧烈震荡,她突然掐诀点在甄云后心:剑气共鸣!

这些剑痕...在复现你当年的剑路!

冰面轰然炸裂。

甄云踉跄半步,看见自己七日前斩出的裂石九式,此刻正被万千残剑以慢百倍的速度拆解重演。

当第九式归墟的轨迹浮现时,那些剑痕突然扭曲成狰狞的爪印——正是他在葬剑谷被心魔所困时,失控劈向父母衣冠冢的那一剑。

所谓考验,从你踏入荒山石屋那日便开始了。剑灵的身影在流火中愈发凝实,锁链上某截刻着灶纹的断剑突然飞入他手中,无垢剑心不是天赐,是千次万次劈开绝望时,在灰烬里煅出的琉璃。

邹婉柔的琴弦突然绷断一根。

她望着冰面上浮现的画面失声惊呼:那是...九劫剑冢的祭剑池?只见幻象中的甄云正将青霄剑刺入心口,喷涌的鲜血却没有落地,反而化作赤色丝线缠住池底某块黑石——此刻那块石头正在剑灵掌心幽幽发亮,表面布满与青霄剑如出一辙的裂痕。

剑灵屈指轻弹黑石,整个空间突然陷入绝对寂静。

甄云感觉胸腔里的剑气开始逆流,当年自毁剑骨时湮灭的痛楚沿着经脉复苏。

他看见杜灵珊的星砂银河寸寸冻结,缪羽裳的霜花结界爬满蛛网般的裂痕,邹婉柔的八卦阵正在缓慢坍缩成最初的琴弦。

真正的传承不在剑招。剑灵的身影开始消散,九根青铜锁链同时崩断。

那些坠落的断剑突然调转方向,化作九道流星没入青霄剑的裂痕,当年你以凡铁悟道,如今该明白——所谓剑骨,本就是天地间最无用的枷锁。

当最后一丝青光渗入剑锋时,甄云突然单膝跪地。

青霄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剑身上的裂痕竟开始吞噬三位女主的灵力。

杜灵珊的星砂不受控制地涌向剑柄,缪羽裳的冰魄剑气被强行抽离发簪,邹婉柔的琴弦自动缠绕上剑穗——她们惊觉自己的本命灵器正在与青霄剑产生某种危险的共鸣。

屏息凝神!甄云低喝着挥剑划破掌心。

带着柴火气息的混沌剑气喷薄而出,在四人周围筑起赤金色的屏障。

他望着剑灵消散处飘落的青铜碎屑,突然想起血书中那句红尘相随的真正含义——那些被锁链禁锢的断剑上,全都有女子发饰般的纹路若隐若现。

屏障外传来天地倒转的轰鸣声。

甄云将青霄剑倒插进冰面,看着三位红颜的灵力顺着裂痕渗入地底。

当冰层下方浮现出巨大的青铜灶台虚影时,他突然笑了。

原来所谓终极传承,早在他用柴刀劈开第一个灶膛的清晨,就已经在灰烬里默默煅烧了十年。

青霄剑渗出的暗金色血液在冰面上蜿蜒成符,青铜灶台虚影突然爆发出苍茫的嗡鸣。

甄云双足陷入冰层三寸,发带被灵力漩涡绞成齑粉的刹那,他看见十二岁的自己正跪在灶台前——冻裂的虎口渗着血珠,柴刀劈落的轨迹与此刻剑锋流转的道韵完美重叠。

原来如此。甄云松开剑柄,任由青霄剑悬浮在眉心三寸处。

青铜灶台的虚影突然倒转,喷涌出带着火星的灰烬,那些飘散的余烬竟在触及他皮肤的瞬间化作金色篆文。

杜灵珊的星砂银河突然失控般倾泻而下,却在触及灰烬时凝成《天衍剑经》的残篇;缪羽裳鬓角的霜花簌簌坠落,在冰面刻出三百六十种冰魄剑诀;邹婉柔断掉的琴弦自动续接,弹奏的竟是剑冢万剑齐鸣的韵律。

不要抵抗。甄云的声音裹着青铜回响。

他双臂张开迎向灰烬风暴,胸膛浮现出焦黑的树纹——正是当年劈柴时被火星烫伤的旧疤。

三位女主突然感觉本命灵力不受控制地沸腾,杜灵珊的灵慧之瞳映出万千剑影,缪羽裳的冰魄剑气凝成玄冰道台,邹婉柔的琴弦自动编织成剑纹蒲团,三股截然不同的道韵竟在灰烬中达成微妙平衡。

上古剑灵消散处的青铜碎屑突然聚成剑轮。

甄云瞳孔收缩,看见轮转的剑影中浮现出母亲临终画面——那柄贯穿她心口的魔剑,剑格处赫然刻着与青铜灶台相同的灶纹。

当最后一片灰烬没入心口时,他忽然听到天地间响起柴刀劈入冻木的闷响,这声响每震荡一次,青霄剑的裂痕就愈合一分,直到剑身透出琉璃般澄澈的辉光。

剑骨重生...缪羽裳指尖轻触开始结晶的空气。

她发现甄云的每根发丝都萦绕着混沌剑气,这些气息触碰冰面时,竟让那些沉寂万年的残剑自动重组剑形。

杜灵珊突然捂住心口后退半步,灵慧之瞳映照出的甄云已非人形,而是团不断坍缩膨胀的星云,核心处悬浮着半截焦黑的木柴。

青铜剑轮轰然炸裂。

甄云伸手握住重生的青霄剑,剑锋轻颤发出的不再是金属铮鸣,而是灶火噼啪燃烧的脆响。

冰层下方突然浮起九十九级石阶,每级台阶都刻着劈柴的稚嫩刀痕——这竟是通往他幼年居住的荒山石屋的虚影。

恭喜小友得证太初。上古剑灵的声音从时空尽头传来,带着释然的笑意,只是莫要忘了,灶台能煅剑心,亦能...余音被突然掀起的灰烬吞没。

甄云若有所思地望向石阶尽头,那里有口布满裂痕的铁锅正在沸腾,锅中翻滚的却不是热水,而是凝固了万载时光的剑意。

邹婉柔的琴弦突然全部崩断。

她顾不得反噬的内伤,怔怔望着甄云抬手轻叩剑柄——这个他思考时惯用的小动作,此刻竟让方圆百里的空间产生蛛网般的裂痕。

那些被混沌剑气浸染的裂痕中,隐约有血色天穹的幻象稍纵即逝。

甄大哥!杜灵珊的惊呼带着颤音。

她看见甄云左眼瞳孔化作冰蓝剑印,右眼却燃烧着赤红灶火,两种截然不同的道韵在他眉心碰撞出青铜星火。

缪羽裳的冰魄发簪自动飞出,在虚空写下斩妄见真四字剑诀,字迹未凝便炸成漫天霜花。

青霄剑突然自动归鞘。

甄云转身时带起的剑气余波,竟将三位女主的裙裾割出整齐的切口。

他望着她们震惊中带着倾慕的眼神,突然想起葬剑谷那些插在断崖上的剑——锋芒最盛的,往往最早折断。

该走了。甄云屈指弹落肩头的灰烬。

那粒微不足道的残火坠落时,竟将整座剑冢的冰面烧融成沸腾的金色剑池。

他踏出半步又猛然驻足,青霄剑鞘上的灶纹突然渗出黑血——这滴血坠入剑池的刹那,远在三十万里外的九霄剑阁禁地,某具被九幽玄铁禁锢的骷髅突然睁开了眼睛。

杜灵珊正要开口,却见甄云突然按住心口。

他胸前的焦黑树纹正在渗血,那些血珠没有落地,而是悬空组成残缺的卦象。

缪羽裳的冰魄剑气自动护体,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些血珠散发的不是煞气,而是...恐惧。

有人在窥视。邹婉柔颤抖着按住焦尾琴。

她的本命琴魂在哀鸣,琴箱里传出指甲抓挠棺木般的刺响。

甄云抬手轻抚琴弦,混沌剑气灌注的瞬间,众人听见时空裂隙中传来锁链绷断的脆响——这声响与三日前混沌裂隙里的动静如出一辙。

青铜灶台虚影突然收缩成光点。

甄云伸手接住这粒微光,掌心顿时浮现出母亲哄睡时的画面。

当他凝神细看时,摇篮曲的旋律突然变调成剑灵消散前的呢喃,光点中赫然浮现出半片染血的襁褓——那布料上的灶纹,竟与魔剑刺穿母亲心口的剑格纹路完全相同。

青霄剑发出示警的颤鸣。

甄云猛然抬头,看见剑池蒸腾的金雾中,悄然浮现出半张被黑焰灼烧的面孔。

那面孔的嘴唇开合间,正在复现他当年在石屋劈柴时的计数声。

当数到九千九百九十九时,黑焰突然暴涨,将整片金雾染成污血般的暗红。

看来有些薪柴,甄云并指抹过剑锋,看着自己的血珠在剑刃上燃烧成青色灶火,烧得太旺了。他挥剑斩向暗红雾气的刹那,三位女主同时听见时空深处传来铁锅炸裂的巨响——这声响中混杂着婴儿啼哭与剑刃相击的铮鸣,就像有人把二十年的因果都塞进了灶膛。

剑光斩落的瞬间,暗红雾气突然凝聚成血色剑轮。

甄云瞳孔中的冰蓝剑印与赤红灶火同时大盛,他在这道剑轮中看到了更可怕的真相——那些组成剑轮的每一道血刃,都刻着三位女主本命灵器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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