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石林的夜风带着金石摩擦的涩响。
宁渊盘坐在嶙峋的黑色怪石间,指尖凝着一缕淡金色剑气,剑尖三寸处悬浮着七颗米粒大的光点,正按北斗方位缓缓旋动——这是《大衍星辰诀》记载的“引星淬剑”之法。玄霄阁外门弟子皆知星陨石林蕴藏微弱星辰之力,却无人如他般能引星力入体。
“还是太慢。”他蹙眉收势。
青铜短剑在膝头嗡鸣,剑柄饕餮纹幽光流转。自三日前外门小比战胜炼气七重的刘震后,这柄从迷雾山脉得来的古剑便时常异动,此刻更隐隐指向石林东北方——那是宗门明令禁止踏足的坠星禁地。
怀中玉锁忽然发烫!
九道星轨刻痕在衣料下透出微光,宁渊眼前倏然闪过破碎画面:血雾弥漫的幽谷、二十八根断裂的青铜星柱、还有……一只覆满紫色鳞片的巨爪从地缝探出!
“未来三息的预兆?”他心头警铃大作。玉锁逆转时空的副作用愈发频繁,这些画面往往昭示生死危机。正要起身退走,脚下星陨石却轰然塌陷!
轰隆——
石林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幽蓝星光从地底喷涌而出。宁渊只觉被无形巨手拽住脚踝,眼前景物疯狂倒旋!再睁眼时,已置身于一片死寂的峡谷。
二十八根百丈高的青铜巨柱环列四周,柱身刻满星辰符篆,但近半柱体已然倾颓。断裂处露出暗红色石髓,像凝固的污血。穹顶并非夜空,而是流动的星砂组成的漩涡,漩涡中心一点惨白光芒如垂死之眼,正是玉锁预兆中的血雾幽谷!
“周天星斗残阵……”宁渊倒抽冷气。
玄霄阁巡天殿穹顶就悬着一块类似的星图碎片,但比起眼前这座覆盖整座山谷的巨阵,殿中星图不过是孩童信手涂鸦。他怀中玉锁震颤欲裂,锁芯幽蓝晶石竟自行离体飞出,化作一道流光射向阵心——
“铮!”
剑鸣裂空!斜刺里一道冰晶剑气截住玉锁,寒气瞬间凝出三尺厚的玄冰将晶石封存。慕雨晴从断柱后闪身而出,素白衣裙沾满尘泥,向来清冷的眉眼罕见地染上焦灼:“宁渊!你触动阵眼了!”
话音未落,二十八根星柱同时亮起!
残存的青铜柱爆发出刺目光芒,断裂的柱体则渗出粘稠血雾。天顶星砂漩涡骤然加速,道道星光如实质的锁链垂落,山谷地面浮现出覆盖每一寸土壤的星轨脉络。宁渊脚踝一紧,低头见两道星纹已如活蛇缠上小腿!
“走!”慕雨晴剑诀疾引。冰凰虚影自她背后展翅,凛冽寒气冻住蔓延的星纹。但下一刻,血雾中探出数十只紫鳞利爪,闪电般抓向二人咽喉!
宁渊瞳孔骤缩。
玉锁预兆的画面在此刻重叠!他本能地并指为剑,淡金剑气裹挟着石林中未散尽的星辰之力,以《九劫经》记载的“破军式”悍然斩出——
“嗤啦!”
剑气撕裂紫鳞的刹那,阵心传来玻璃破碎般的脆响。封存玉锁晶石的玄冰炸裂,幽蓝光芒如流水注入星轨。整座大阵发出濒死的哀鸣,所有星纹链条疯狂抽搐,血雾利爪瞬间汽化!
“你竟能引动星图本源?!”慕雨晴失声。
她胸前冰凰纹身灼灼发烫,那是慕家血脉对周天星斗大阵的天然感应。此刻那纹身却因宁渊身上散发的星力剧烈共鸣,翅羽纹路竟在皮肤上蔓生出新的星辰轨迹!
宁渊却无暇回应。
玉锁晶石回归掌心的刹那,海量信息冲入识海:断裂的星柱、崩解的阵枢、还有血雾深处一双缓缓睁开的、缠绕魔纹的巨瞳……
“魔气侵染阵眼至少三十年。”他抹去唇边被阵法反震溢出的血丝,“丹鼎峰每月运送的‘封魔灵材’,怕是都填进了这里。”
慕雨晴脸色骤白。丹鼎峰主正是她嫡亲叔父!
“轰!”
东北角最后三根星柱轰然倒塌。血雾如决堤洪流吞没半个山谷,雾中传来令人牙酸的咀嚼声。一道狭长的地缝在阵心裂开,缝隙深处紫光翻涌,隐约可见森白骸骨堆积成山——那正是预兆中巨爪探出的深渊!
“现在信了?”宁渊将青铜短剑插进地面,淡金色灵力顺着剑身注入星轨网络。残阵光芒明灭不定,竟暂时阻住了血雾蔓延。
慕雨晴突然将冰魄剑钉入星轨节点,剑身嗡鸣中,冰凰虚影仰天长唳。她以剑为笔,在血雾前急速勾画出一枚复杂星印:“慕家秘传·璇玑封魔印!此印能撑十息——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宁渊指尖按上眉心。
玉锁将破碎的未来画面直接烙进他神识:紫瞳主人撕裂封印降临,外门弟子在魔焰中化为枯骨,而丹鼎峰主立于魔影肩头,手中托着一尊吞吐血雾的青铜药鼎……
“看到我们若死在此处。”他抬眼望向阵外某个方向,冷笑如刀,“谁的峰头会挂满招魂幡。”
百丈外,断柱阴影中。
紫衣青年手中的留影玉简“咔嚓”捏碎。他袖口金线绣着的丹炉纹饰沾了星尘,像泼上一片暗沉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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