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高启盛也停下了手中的活,推了推眼镜,看向苏凌天。高启强更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里充满了感同身受的唏嘘:“唉!小天兄弟,没想到你也是……咱们这命啊!”
他用力拍了拍苏凌天的肩膀,那力道带着一种底层人之间同病相怜的粗粝温暖,“别难过!以后在京州,有啥事就跟强哥说!想吃鱼了随时来,哥不收你钱!”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透着江湖义气。
高启盛也走了过来,虽然性格内向些,但眼神真诚:“苏哥,以后在京州,我们就是你的朋友,有事说话。”
高启兰也用力地点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善意。
看着眼前这真诚质朴的三兄妹,感受着他们话语里那份毫不作伪的关怀和认同,苏凌天心头一热。
他想起了那句老话——“仗义每多屠狗辈”。
这市井之中,往往藏着最真挚的情义。他郑重地点头:“好!强哥,阿盛,小兰,谢谢你们!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在京州,我们互相照应!”
“对!互相照应!”高启强朗声笑道,之前的戒备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种遇到“同类”的亲近感。
就在这气氛融洽、称兄道弟的时刻,一阵低沉的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最后稳稳地停在了菜市场入口的路边。
车门打开,一身警服、身姿挺拔的祁同伟走了下来,锐利的目光在喧闹的菜市场里一扫,很快锁定了站在鱼摊前、手里还拎着个黑色塑料袋的苏凌天。
“小天?”
祁同伟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明显的诧异,“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还买了鱼?”他看了看苏凌天手中的袋子,又看了看他身边围着围裙的高启强兄妹,眉头微挑。
苏凌天也没想到舅舅会直接找到这里来,连忙解释:“舅舅,您开完会了?我在宾馆待着没事,出来转转,正好走到这菜市场。
想着宾馆房间里不是有电磁炉和小锅么,就买了两条鱼,中午想自己试试做顿饭。”他晃了晃手中的袋子。
“自己做饭?”
祁同伟愣了一下,随即失笑,看着苏凌天的眼神里带着新奇和一丝赞赏,之前的些许不快也烟消云散,“你小子,总能给我点‘惊喜’。行吧,有想法是好事。”
他拍了拍苏凌天的肩膀,“走吧,上车,带你回家吃饭。你舅妈在家等着呢。”他刻意加重了“舅妈”三个字,眼神示意苏凌天做好准备。
“哎,好。”苏凌天应了一声,转头对高启强兄妹笑了笑,“强哥,阿盛,小兰,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们。”
“行,小天兄弟慢走!”高启强热情地挥手。
祁同伟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带着苏凌天转身朝停在路边的黑色桑塔纳2000走去。
然而,就在祁同伟转身、苏凌天也跟着迈步的瞬间,站在鱼摊后的高启强,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了那辆黑色轿车车头悬挂的牌照——白底黑字,极其醒目的“京O·A0003”!
作为常年混迹市井、消息灵通的底层人,高启强太清楚这个牌照意味着什么了!
“京O”开头的警用牌照,后面还带着“0003”这样的特殊序列号……这绝对是京州市公安局最顶层的大人物!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高启强的脚底板直冲头顶!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握着刮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刚才那个笑容温和、拍着小天兄弟肩膀的警察……竟然是京州市公安局的局长?!祁同伟?!
“哥?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旁边的高启盛最先发现了舅舅的异常,关切地低声问道。
高启强猛地回过神,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和难以言喻的恐惧,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甚至带着点不耐烦的粗声粗气:“没…没事!干活!把地上冲干净点!”
他几乎是低吼着对妹夫说道,同时迅速低下头,拿起刮刀,对着案板上一块早已刮干净的鱼鳞用力地、机械地刮着,仿佛要将所有的震惊和恐惧都刮进那冰冷的鱼肉里。
他那双刚才还充满热情和义气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翻涌的惊惧和一片深不见底的阴霾。那个叫苏凌天的年轻人……他竟然是祁同伟局长的亲外甥?!
京州市公安局的家属院。
车子在一栋独门独户、带着小院的三层小楼前停下。祁同伟没有立刻下车,他侧过身,看着副驾驶上的苏凌天,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和提醒。
“小天,”祁同伟的声音压低了些,“待会儿进去,见到你舅妈……她这个人,性子比较冷淡,说话有时候可能不太中听,带点刺儿。”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她是大学教授出身,家庭背景……也不太一样,跟我们这些草根爬上来的,观念上难免有差异。你……多担待点,别往心里去。看在舅舅的面子上,嗯?”
苏凌天看着舅舅眼中那抹真诚的无奈和恳求,心中了然。他用力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个理解而懂事的笑容:“舅舅,您放心,我明白的。不会让您为难。”
祁同伟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好孩子。”
两人下车。
祁同伟整理了一下警服,深吸一口气,拿出钥匙打开了厚重的防盗门。
屋内依旧是昨晚那副富丽堂皇的景象,光洁照人,却透着一种冰冷的距离感。
梁璐正坐在客厅那张昂贵的真皮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姿态优雅,却面无表情。听到开门声,她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进来的只是空气。
祁同伟清了清嗓子,脸上挤出笑容,拉着苏凌天走到客厅中央:“璐璐,小天来了。小天,快叫人。”
苏凌天上前一步,微微躬身,态度恭敬而不失礼貌:“舅妈好,我是苏凌天。给您添麻烦了。”
梁璐这才慢悠悠地抬起眼皮,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灯,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苏凌天。从他那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到脚上那双普通的旧运动鞋,最后落在他手里那个装着两条鱼的、略显土气的黑色塑料袋上。
她的眉头瞬间蹙起,嘴角向下撇出一个极其刻薄的弧度,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
“哦,来了。”
梁璐的声音冷淡得像冰渣子,没有丝毫温度。她的目光在苏凌天手里的鱼袋上停留了足足三秒,才用一种带着浓浓讥讽的语气,慢条斯理地开口:“真是来得不巧。家里阿姨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了,我们这家里啊,也没人懂去买菜。
这中午的饭,怕是连根青菜叶子都拿不出来招待人了。”
她说完,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那姿态仿佛在说:识相的就该自己走了。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祁同伟脸上的笑容僵住,一股怒气直冲头顶,他猛地看向梁璐,眼神里带着强烈的警告和不解,拼命地使着眼色,暗示她适可而止。
然而梁璐像是完全没看见,或者说根本不屑于理会祁同伟的眼色。
她放下咖啡杯,拿起旁边一本装帧精美的杂志,旁若无人地翻看起来,直接把苏凌天晾在了一边。
苏凌天心头也掠过一丝冷意,但他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他看了一眼脸色铁青、几乎要发作的舅舅,又看了看梁璐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心中念头急转。不能让舅舅难做,更不能让场面彻底僵住。
他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略显局促的笑容,声音温和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舅舅,舅妈,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正好买了鱼,也还有点手艺。要是不嫌弃,中午这顿饭就让我来做吧?也算是我这个晚辈的一点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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