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烽火狼烟,唐厉奉旨领兵镇压叛乱。叛乱者本就是些逃兵、土匪之流,面对赤焰骑和大宋精锐步卒,冲击之下,一击即溃。
迅速平定叛乱后,唐厉上书进京,本准备班师回京,却接到了赵玄派心腹送来的秘旨,命唐厉率部下精锐立即疾驰雁门关。
唐厉坐在帅座上,皱眉看着手上,赵玄急派贴身侍卫携其玉牌带来的秘旨,脸色沉郁,一言不发。
一众副将站在阶下,看着大帅阴郁的脸色,一个个交换着眼色,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挤眉弄眼,对着口型。
半晌,唐厉将秘旨折起,用烛火点燃,看着秘旨即将燃尽,抬手丢进不远处的火炭盆中,轻咳一声,看向阶下众将,阴沉开口,“传令三军,清点兵卒、辎重,明日拔营前赴雁门关。”
众将一阵愕然,低声议论,“雁门关?不是和辽蛮子休战了吗?大军开赴边境,莫非是要宣战?”
唐厉皱眉,低声呵斥,声音里满是金戈气息,“别吵了!官家秘旨,众军速行。”
众将见唐厉神色,不敢再言语,也只能听令行事,转身出了帅帐,回到各自营帐,分点人数和辎重。
京城,皇宫大内,尚书房。
赵玄手扶龙书案,额角隐隐作痛,桌上的奏折堆积如山。
全是谏议院的折子,皆是慷慨陈词,谏议听从大辽和亲约定,不能妄开战火。
牺牲一个帝姬来换取几十年和平对于这些舞文弄墨的大臣而言,简直是一笔再合适不过的买卖。
贴身太监轻悄悄地走到赵玄身边,低声问道,“皇上,夜深了,奴才去叫碗安神汤?”
赵玄叹了口气,点头,“让御膳房做些清淡的吃食,朕有些饿了。”
贴身的掌印太监殷公公点跪称是,将小太监手中捧着的茶碗拿过来,轻轻放在书案上,缓缓退了出去。
退出尚书房,殷公公直了直身子,吩咐手下的小太监去御膳房叫人备膳。
此时正值深夜,汴京城中店铺打烊,买卖收摊,街上人极少。
在榆林巷深处的蒲府,后门停着几辇车架,都是紫金顶、红漆木。
正厅灯火通明,蒲生行落座主位,黄庭和姜博浩坐在左侧,谏议院掌院大夫卢汉林和镇北大将军安如山坐在右侧,五人正就与大辽和亲一事,争论纷纷。
蒲生行轻笑一声,“官家此举无异于敲山震虎罢了,若真想与大辽重开战事,怎么会只调唐厉前去雁门关?此番所谓的平乱,唐公不过就带了一万赤焰骑和一些地方军,林林总总加起来不过两万余众,这点人还不够做个先锋呢。”
姜博浩点头认同,作为沙场宿将,他自然明白,别说两万人,哪怕是二十万精锐,都不敢妄言与大辽开战,“官家此举不过是做做样子,堵一堵吕家的嘴罢了。”
黄庭却是一脸担忧,“非也,此前官家下过旨,开春便将长帝姬嫁往藩辽,可如今离下旨之日,不过仅一月余,为何会突然改变心意?而且据我所知,不光是调唐厉前往边关,官家还分了数道秘旨到几处重镇大军之中,不知其中内容啊。”
姜博浩不以为意,“反正老子巴不得官家重开战火,我盯着藩辽不是一天两天了。边关屡屡挫败,老子必须他娘的打场胜仗,好好挫挫那些蛮子的锐气!”
卢汉林一皱眉,他一肚子文墨,对姜博浩这般粗鄙言语很是讨厌,“以我对官家的了解,他是断然不会为了父女私情便对藩辽重开战火的。这些天谏议院那帮人,压都压不住,一个劲儿地上书弹劾。”
安如山半盍着双眸,语气里满是不屑,“穷酸腐儒,除了会动动嘴皮子,还会干什么?尽是些提不了刀,上不了马的废物。”
卢汉林皱眉,转脸看向安如山,刚想出言讥讽,却瞧见安如山脸上,那道沙场上厮杀留下的骇人刀疤,哑了言,将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蒲生行出声打断众人,“今日叫众位来还有一事。”
黄庭四人转脸看向蒲生行。
蒲生行一字一顿地说道,“清、风、摇、翠,我想几位还记得吧?”
黄庭四人听到“清风摇翠”,脸色皆是一变,气氛也旋即冷了下来。
五人不再言语,只是偶尔抬眸看看彼此脸上的神色。
最后,黄庭出言打破了沉默,“蒲兄,这件事尘封多年,如今何故旧事再提?”
在场的五人都是跟随赵玄平定战乱,打下大宋江山之人,对当年之事算得上是了解颇深。
当年,李氏国灭,却偏偏留下了一个“清风摇翠”。
除却几个位高权重的王公将侯,跟此事有关的其余人,多半被赵玄兄弟灭口,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清风摇翠”的存在,终究还是传遍天下,当时朝野中对此也是议论纷纷。
蒲生行左右看看四人,“宫里面递出消息,说官家近日频繁调动大内那批人在江湖道上走动,似乎是在找些什么,连周荇奎那老东西都出宫一趟,去了长安。”
黄庭倒吸一口冷气,“周荇奎?官家连他都派出去了?”
周荇奎这个人他们还是有所耳闻的。官家早年间秘密养了一批大内高手,这周荇奎便是其中武功最为高深的一个,暗地里帮赵玄处理掉了不少“麻烦”。
能出动周荇奎的事,断然不会简单。
安如山将半盍的眼睁开,看向蒲生行,“就算是那东西的事情再度被翻起,又能如何?如今已经是官家的天下,就算有人得到那东西,还真能翻出什么水花不成?”
蒲生行身子往后一靠,背抵在靠背上,“且不说那东西里面是否真的有什么,就是这个东西的存在,便是官家的心结。”
“可是当年这件事的尾巴不是都被官家处理干净了吗?”,卢汉林瞥了眼嘴角上挂着轻笑的安如山。
黄庭一摆手,打断,“若真的是处理净了,又怎么会传得天下皆知?当年官家犹犹豫豫,逃了不少漏网之鱼。”
姜博浩并没有纠结于“清风摇翠”,而是目光如隼地盯着蒲生行,“若是那东西真的存在,真如传闻所说的那般,你会怎么办?”
一语即出,其余三人也将目光汇聚在蒲生行身上。
蒲生行想了想,轻笑说道,似乎在同姜博浩四人说,也像是自言自语,“何为君臣?无君,哪来的臣子。我一生护卫的,都是官家的天下,但,可不是赵家的天下!若有一天,官家驭龙宾天,我管它这天下会是谁的,若是有人想把官家留下的摊子砸烂,我便杀了他!”
蒲生行说话间,眼中闪过骇人的寒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