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梦醒人间看微雨,江山还似旧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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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云秋携着楚溪月,一路风尘仆仆,穿越了蜿蜒曲折的山径,终是抵达了回雁谷。

然而,谷内竟是一片异样的沉寂,空荡无人,唯有凛冽的寒风穿梭其间,携着片片飞雪,吟唱起一曲寂寥之歌。

目之所及,皆是大战留下的斑驳痕迹,诉说着一段尘封的往事。

冷云秋心里泛起了不祥的预感,快步来到一座简陋木屋前,从门缝中抽出一封泛黄的信笺,那是师父留下的手书,字迹苍劲有力,透着一股不言而喻的深意。

冷云秋紧握信件,手指微微颤抖,楚溪月在一旁,目光凝重。

四周,回雁谷秋风萧瑟,落叶纷飞,仿佛连大自然都在哀悼。

阳光斑驳地洒在空旷的山谷,却照不进两人心中的阴霾。

冷云秋闭上眼,仿佛能看见师父与司马澈决战的残影,剑光如龙,却又温柔地交织,最终化为一片虚无。

泪水悄然滑落,滴落在信纸上,晕开了师父最后的笔迹。

“吾徒云秋,待汝启阅此笺,为师恐已渺入尘烟,不复人间。汝乃为师唯一传人,自幼便天赋异禀,他日之成就,必凌驾于为师之上,念及此景,为师心甚慰藉,足以含笑幽冥。

然今日之事,实则源起当年。为师早已察觉司马澈乃魔教之尊,然念及往昔情谊,犹豫不决,迟迟未下决断,致使其屡次掀起江湖波澜,更累及吾徒,背负莫须有之罪名。为防司马澈再掀腥风血雨,危害武林安宁,为师决意与之共赴那无尽深渊。毕竟,他乃为师半生挚友,此番抉择,虽悲壮却无悔,此生已无憾矣。

云秋,为师去后,勿需挂念。愿你秉持正义,守护这片江湖的宁静,让为师在天之灵,亦能感到欣慰。”

冷云秋看完信,眼角泪水不停打转,终于忍不住滴落在信纸上,模糊了师父最后的叮咛。

楚溪月站在一旁,目光空洞,心中五味杂陈,不曾想那个总是慈祥教导她的师父,竟是魔教教主。

这突如其来的真相让她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寒风呼啸,卷起片片飞雪,仿佛连天空都在为这复杂的江湖情仇而哀鸣。

冷云秋紧紧握住信笺,手指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眼神在悲痛中闪烁着坚定,仿佛在心中默默立下了新的誓言。

沉默如夜色般漫长,冷云秋的眼神仿佛穿越了遥远的时空,终是捕捉到了一丝思绪的火花,他缓缓转向楚溪月,目光中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无奈与温柔,“溪月,师父已驾鹤西去,司马澈亦化作了尘土,当务之急,便是要设法解除你身上的贺兰香之毒。”

楚溪月强颜欢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苦涩与坚韧,她轻声细语,如同春日里勉强绽放的花朵:“冷大哥,这些日子以来,我的思绪很乱,既想过我们的未来,也默默勾勒过你的前路。只是,如今唯一能解这毒之人,却已不在人间,恐怕……”

冷云秋紧紧握住楚溪月的手,那份坚定如同磐石,不容动摇,“溪月,莫要轻言放弃。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贺兰香之毒,必有解法,就算杀上古影崖,我们也定能寻得那一线生机。”

话音刚落,只听得四面八方破空声起,数十人飞跃而来,将二人团团围住,为首一老者,身形枯槁,一头银发如霜,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随风摇曳,透出一股不羁与狂野。他的面容宛如雕刻般深邃,岁月在其上刻下了无数沟壑,每一道皱纹都似乎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与狠厉,正是碧落山庄余管家。

其余众人,衣着斑斓,兵刃纷呈,皆是来自各门各派的弟子,碧落山庄的十大护卫亦是赫然在目。

余管家看了看冷云秋和楚溪月,冷笑道:“你二人也不用再费劲去寻甚生机了,今日就将断送在此。”

冷云秋轻笑道:“就凭你们?”

余管家眼神一凛,苍老的声音穿透寒风,如同冰刃划破寂静:“上!”

刹那间,数十道身影如同鬼魅,兵器闪烁寒光,直取冷云秋与楚溪月要害。

冷云秋身形一闪,长剑出鞘,剑光如龙,划破虚空,与攻来的兵刃碰撞,激起一连串火花。他剑法凌厉,每一招每一式都恰到好处地挡住敌人的攻势,同时护着楚溪月步步后退。

楚溪月手持短剑,在冷云秋的掩护下,也尽力反击,剑尖轻点,偶有敌人中招,惨叫连连。

风雪交加中,剑影交错,杀伐之声不绝于耳,一场生死较量在苍茫大地上激烈上演。

战不多时,四周喊杀声骤起,犹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又是一波武林人士闻讯赶来,加入这混乱的战局。

冷云秋的眼神锐利如鹰,穿透了四周愈发密集的敌阵,心中泛起阵阵不安的涟漪。

他深知,楚溪月身负剧毒,每一刻的拖延都是对她生命的无情消耗。

他手腕一抖,长剑划破空气,带起一阵阵凌厉的剑风,所过之处,敌人如同被秋风扫落的枯叶,纷纷退避,不敢直撄其锋。

冷云秋借此间隙,紧紧护住楚溪月,力图在这片刀光剑影中寻得一线生机,冲破敌人的重重包围。

然而,敌人如蚁附膻,层层叠叠,仿佛无穷无尽,冷云秋的每一步前行,都需以血肉之躯为代价,斩开一条通往自由的血路。

他的衣衫早已被汗水与鲜血浸透,紧贴着肌肤,勾勒出一幅悲壮的画面。脸上,汗水与泥土交织,却掩不住那双依旧燃烧着坚定火焰的眸子。

他手中的长剑,舞动间密不透风。冷云秋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前路多么艰难,他都要护楚溪月周全,带她逃离这片死亡之地。

突然间,空气中骤然撕裂开一道尖锐的啸鸣,犹如寒风破晓。

冷云秋身形未动,手腕轻旋,长剑已如龙腾般横空而出,精准无误地将自暗处疾驰而来的冷箭斩落尘埃,溅起一片细碎的光影。

这又是余管家那不动声色、阴冷狡猾的暗算。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个狡黠的身影悄然利用这电光火石之隙,向楚溪月发起了突袭。

冷云秋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心头猛地一紧,楚溪月危在旦夕,仿佛下一瞬就要被那凛冽剑锋穿透。他不及多想,身形一侧,掌风凌厉,如怒涛拍岸,一击将那偷袭者远远震飞,却也因此在电光火石间,将自己的背脊暴露给了无尽的杀机。

霎时间,四周空气仿佛凝固,紧接着,无数寒光闪烁的刀刃与剑影,如同夜空中最密集的星辰,疾速逼近,

这一刻,生死悬于一线,战斗的号角在无声中吹响,每一个动作,每一道光影,都关乎着存亡。

但逼近的刀光剑影却在一瞬间齐刷刷被一杆长枪逼退了,冷云秋定睛一看,只见一个消瘦的身影立在了自己面前,硬生生逼退了十数人。他身着一袭紧身黑衣,布料在月光的微照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既神秘莫测,又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冷酷。

余管家瞥见来者的身影,心头猛地一凛,随即厉声喝道:“木渊,碧落山庄正在缉捕恶贯满盈之徒,你莫要插手!”

来人正是北域枪派掌门木渊。

木渊轻轻抖落枪尖上附着的点点雪花,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我北域枪派行事,何时轮到碧落山庄来指手画脚?”

余管家胸中气血翻腾,险些被气得七窍生烟,他怒目圆睁,声音愤怒而颤抖:“北域枪派,莫非真要与我中原武林誓成仇雠?”

木渊的声音冷冽如霜,不带一丝温度:“北域之地,历来无惧于尔等,然亦无余暇插手你们的纷扰。只不过,冷云秋乃是我挚交好友,今日,我定要带他离去。”

余管家心中暗自盘算,冷云秋与木渊一旦联手,此地众人恐难全身而退,然又绝不能轻易放他们离去。于是,他强作从容,声音沉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在此的,无一不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你若敢出手,他日必将面对整个武林正道的联合声讨。”

木渊深知,自己若轻举妄动,不慎伤及这些无辜的弟子,必将如巨石投湖,激起武林中层层惊涛骇浪,引来连绵不绝的争端与血雨腥风。

冷云秋同样不愿木渊因自己而与众门派结下不解之仇,念及此,他缓缓启唇,声音中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坚毅:“今日,冷某尚有要事在身。你们既已约定八月十五在断鸿崖共商大计,冷某定会如期而至,绝不爽约。”

余管家听后,纵然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做出让步,叹道:“你虽恶贯满盈,但昔日也曾是江湖中首屈一指的人物,看在木掌门的面子上,姑且信你一回。”

言罢,余管家带着一众名门弟子缓缓退去,夜色再次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冷云秋、楚溪月与木渊三人立于原地。

木木渊的眼眸深如幽谷,缓缓转向冷云秋,声音中带着几分岁月沉淀的沉稳:“冷兄,久违了,别来可安好?”

冷云秋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中藏着几分自嘲与不羁:“以我现今这番模样,木兄觉得,我像是安然无恙之人吗?”

木渊唇边勾起一抹淡笑,目光温柔地掠过楚溪月,缓缓言道:“诸般事宜,我皆已了然于胸。楚溪月所中之毒,实乃罕见之物,但世间之大,总有一线生机,或许有那么一人,能解此危难。”

冷云秋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希望的暖流,深知木渊言出必有因,急忙追问:“此人究竟何方神圣?”

木渊却未直接回应,身形轻轻一转,手指划破夜的帷幕,指向那遥远而深邃的北方,“且先随我归返北域,待安顿之后,我们再细细筹谋,寻找那解毒之法。”

冷云秋闻此,眸中闪烁起一抹希冀的微光,他轻轻搀扶着楚溪月,步伐坚定地紧随木渊之后。

月光如水,将三人的身影缓缓拉长,仿佛时间的笔触,在这幽深的夜色中勾勒出一幅幅流动的画卷。

他们渐行渐远,最终融入了夜的怀抱,只余下一串清晰而坚定的足迹,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里,默默诉说着前行的决心,回响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