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猩红的眼珠在墨绿尸雾中缓缓转动,如同两轮从地狱熔岩里升起的血月,锁死在张玄身上。浓稠到化不开的尸王威压混着刺骨的寒息,冻得流民孩童的抽泣都戛然而止。刚刚撕裂百棺、吸尽玄阴尸气的凶威,此刻凝聚成一道直击灵魂的嘶哑索求:
“血…给我…你的…血!”
每一个字都如同生锈的钢锯在拉扯神经,带着不容抗拒的蛮横意志!
嗡——!
斜插在张玄身旁的雷煞骨剑猛地剧震!暗金雷纹在剑脊上疯狂流窜,发出尖锐到近乎撕裂的嗡鸣!那绝非兴奋,而是极致的恐惧与警告!张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早已被系统洞悉的关键弱点——“怕糯米糍粑!”
以血饲尸,无异饮鸩止渴!可眼下这初醒的尸王凶威滔天,若因无血刺激而狂性大发…
噗嗤!
利刃破肉之声干脆利落!张玄左手并指如刀,猛地划过自己早已伤痕累累的右腕!没有半分迟疑!滚烫的心头精血如同燃烧的岩浆,混着他残存的雷灵根气息,对着尸王任威勇布满青黑褶皱的狰狞额头,狠狠淋下!
滋滋滋——!
滚烫的至阳之血淋在冰冷尸躯上的瞬间,如同烧红的铁块掷入冰水,爆发出刺耳的蒸发声和滚滚白烟!任威勇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猩红的眼珠在剧痛中骤然收缩!
“吼嗷——!!!”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暴虐、饱含剧痛与愤怒的尸王咆哮,轰然炸裂!肉眼可见的墨绿色冲击音波如同风暴般席卷!所过之处,地面上冻结的士兵和炮管被硬生生掀飞,砸在远处如破布袋!
轰!轰!轰!
伴随那震裂山河的咆哮,任威勇巨爪猛地践踏冻僵的大地!覆盖着厚重鳞甲的脚掌如同巨大的犁刀,每一踏落下,脚下坚逾精钢的冻土瞬间如面粉般崩裂、翻滚!墨绿色的尸煞寒气混合着愤怒,被它蛮横地贯入破碎的泥土深层!
奇异的景象发生了!
裂开的冻土之下,无数沉睡的草籽、腐败的根茎、甚至微不可察的孢子,在尸煞寒气和深埋尸骸的阴壤滋养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萌发、抽穗、灌浆!
枯黄的草茎化作修长挺直的翠绿禾杆!残破的叶片舒展成细长柔韧的碧玉窄叶!短短数息之间,原本荒芜死寂、覆盖寒冰的百里冻土原,竟化作一片片随风摇曳、谷穗饱满低垂的——墨绿色糯稻之海!沉甸甸的稻穗色泽深绿近墨,散发着浓郁如酒的奇异稻香!
“尸犁阴墟…点灵稻?!”九叔的声音带着强烈的震撼与难以置信。他猛地掏出那块残破的先天八卦盘,指针疯狂转动,其上被污雷扭曲的符文竟在尸王煞气浸润下重新流露出一丝清澈。“阴煞极致反哺地力…秽土转灵田…这是…传说中的‘尸农’神通!?”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在寒风中沙沙作响、谷粒饱满得几乎要炸裂的深绿糯禾,呼吸急促:“此米!蕴含极阴返阳之气!祛邪除祟之功,远超普通糯米十倍!是炼制上品破僵符和活死人药的上上灵材!价值连城!”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瘟疫,瞬间从破败的任家镇传遍周边州县。
“任家镇尸王点稻,灵米祛邪万鬼莫侵!”
“镇尸至宝!服之可延寿十年!”(谣言)
“囤!把所有银元全换成粮食!高价囤糯米!”
几家毗邻州县、早已囤积天量普通糯米的粮号东家,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连夜将仓库地窖塞得满满当当。为首钱记粮行的肥胖东家钱多宝,更是得意地拍着肚皮:“天助我也!尸祸一起,普通糯米也得涨十倍!那任家的墨玉灵稻?嘿嘿,等断了种子,价格还不是老子说了算?!”
他眯着小眼睛,筹划着垄断暴富的美梦。甚至派了十几个伙计扛着破锣四处叫嚷:“明日粮价,再涨三倍!要命的赶紧来买!”
翌日清晨,钱记粮行门前车水马龙,富户们捏着钱袋面色焦灼。
“砰——!”
一声极其沉闷、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钱记最大粮仓方向传来!
粮仓那根三人合抱、支撑整座巨型仓顶的百年橡木主梁,如同被无形的万斤巨锤凌空砸中!咔嚓!从内部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紧接着——
轰隆!!!
巨大的木梁猛地崩断!连带承重墙和大半屋顶轰然坍塌!堆积如山的糯米如同决堤的洪流,混杂着碎裂的木石倾泻而下!白花花的大米瞬间将下面刚摆出来的高价粮摊、还有钱多宝最心爱的黄花梨账台,彻底淹没!
“谁?!谁干的!”钱多宝惊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嘶吼。
粮仓对面的茶楼顶,四目道长呲溜吸了一口滚烫的粗茶,收起手中那个特制的铜皮喇叭筒(内刻扩音和尸气定向传导符)。他撇撇嘴,朝着身后阴影里默然矗立、猩红眼珠冷冷扫过粮行废墟的任威勇挑了挑大拇指:
“干得漂亮!任老板!回头送你桶特制香油泡澡!”
他甩甩衣袖,掏出一沓印着四目物流黄表纸符印和朱砂字体的简陋合同,施施然走到街面中央,声音灌足了法力:
“都听好了!任家‘墨玉灵稻’,独供‘雷火义庄’!价格公道!欲购从速——!”
他抖开一张纸,露出上面潦草却无比醒目的条文:
“条款一:一担(100斤)墨玉灵稻,兑换‘雷火义庄·镇宅驱尸符’一张!保家宅半年不受低阶尸祟侵扰!”
“条款二:限量供应!先到先得!”
短暂的死寂后,整个街道瞬间疯了!
刚才还捏着银元犹豫的富商地主们,眼睛瞬间红了!钱没了可以再赚,小命和家人只有一条啊!镇宅符!驱尸保命!还是有雷火义庄背书的真符!
“我买!我订十担!”
“给我二十担!符呢!符呢!”
“排队!老子排第一个!”
刚才还死寂绝望的街道瞬间变成了狂热的交易场!穿着绫罗绸缎的富人们争先恐后扑向四目道长脚下的合同堆,唯恐慢了一步!白花花的银元如同垃圾般被随意抛在地上,只为签下一纸稻符契约!钱多宝瘫坐在满地的糯米堆里,看着自己囤积的粮食彻底成为废物,面无人色。
义庄内,张玄按着胸口依旧微烫的青铜葬币。币面上那个吸收尸气显化的巨大“勇”字,边缘墨迹正在缓缓剥落、消融。更奇异的是,剥落的墨绿痕迹并未消散,而是在币面中心重新汇聚、扭曲、凝结!
半个更加古老、复杂,笔画如同青铜器铭文、透着肃杀与皇道威严的巨大篆字,在币面上一寸寸浮现——
那赫然是半个“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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